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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赵凡夫宧光弃太学筑先墓于支硎山倾家营构窀穸成因庐其傍君有昆弟三人独任斯役不一问也墓前凿池开径盛植松竹遂成胜地山东西置二庵延名僧其中焚香诵经萧然清远此山在天池天平诸山中民居稀少住者多遭寇窃游客夜行皆有戒心君初卜筑人以为必不可居君既移家召请十里内居民饮食往来教以礼让赈其贫乏自此寇盗绝迹外户不闭君最博洽书无所不读笃信内典尤精六书及天文地理其配陆硕人陆尚宝五湖先生女博综羣书所着诸文清新古雅及云阁考盘二集人多传诵陆硕人从夫来兹山遂屏羣籍日探大藏五千四十八卷每岁一展夫妇长齐绣佛前相对如宾并其家臧获十余辈咸皈依净土酒肉未尝至门信吴中奇士文子悱先生谓当入独行传

伽南香

伽南香一名奇南本草不载惟占城有之有坚软浅深不同其木最大枝柯窍露大蚁穴之蚁食蜜归遗矢于中木受蜜气而坚润则香成矣香成则木本渐坏其傍草树咸枯香本未死蜜气复老谓之生结上也本死本存蜜气凝于枯根润若饧片谓之糖结次也其称虎班结金丝结者岁月既浅木蜜之气尚未融化木性多而香味少斯为下品生结红而坚糖结黑而软生结国人最重不以入中国入中国者乃糖结试者爪搯之即入爪起便合带之香可芬数室价倍白银万历年间彼国曾贡至四百斤琼州亦有土伽南白质黑点即所谓鹧鸪香入手终日馥郁其价每斤亦值金半斤郭尚书应聘开府时有遗糖结数斤曰知君不爱金珠敢以清物贡公曰此亦尤物吾闻之墨者名臭其宁以香博臭端人至今述之 【 按三国志魏文帝求雀头香于吴当即此香类也俟博考】

茶一名槚一名蔎名茗夕荈槚苦茶也蔎则西蜀语茗则晚取者本草荈甘槚苦羽经则槚甘荈苦茶尊为经自陆羽始羽经称茶味至寒采不时造不精杂以奔莽饮之成疾若采造得宜便与醍醐甘露抗衡故知茶全贵采造蘓州茶饮徧天下专以采造胜耳徽郡向无茶近出松萝茶最为时尚是茶始比丘大方大方居虎丘最久得采造法其后于徽之松萝结庵采诸山茶于庵焙制远迩争市价倐翔涌人因称松萝茶实非松萝所出也是茶比天池茶稍粗而气甚香味更清然于虎丘能称仲不能称伯也松郡余山亦有茶与天地无异顾采造不如近有比丘来此虎丘法制之味与松萝等老纳亟逐之曰无为此山开膻径而置火坑盖佛以名为五欲之一名媒利利利祸物且难容况人乎

沉香

沉香出真腊者为上占城次之万州为下真者其黑如墨其重如石置之瓮中直沉瓮底是物能导气降痰

王元美

陈眉公笔记王元美公以重九母忌终身不登高万历甲申有闰九月邀客登弇山园缥缈楼是日大醉殊觉有婆娑之致公以造弇园而倾其赀初落成时有客题其门曰欲写终天泪堆成满地欢云间顾正心园周一二里楼阁百余所长廊曲径深洞蜜林探之不尽有人题曰俗趣千般蚩肠一段

宝铛

笔记称于阗国贡使每来必携一宝铛往返如是典客者视之一铁铛耳盖来道涉流沙踰三月程无薪水独挈水而行是铛者投以水顷之百沸矣用是不乏故宝之西域记称忽岭有定水石每取一片置中水经年不坏令壮夫摇之不溢一点尝戏谓得诸葛木牛流马载惠山泉百瓮取定水石畜其中更携于阗铁铛以周流天下不用符传亦甚快事

见闻录

陈眉公见闻录言杨升庵与张禺山书是老年安乐法不可不读书云使来得手书数纸连幅屡牍亹亹千言故人之厚何以加此慎自长至前后衰病忽作近日右目皮上生一疮半面作肿坐起食视皆碍且妨柰何此岂可以常病视之耶伏自思念年来万虑灰冷惟文字结习未忘颇以此自累而招罪不当与而与当与而与皆罪也不工则不可出工则疲精敝神皆累也用是勇念书壁云老境病磨难亲笔砚神前发愿不作诗文自今以始朝粥一碗夕灯一盏作在家山僧行径惟持庞公室诸所有四字庶乎余羊耋齿得活一日是我一日不然则扰扰应酬又何益于尘劳仕路哉纵使艺文志书目天下家传人诵尽为众制何益于灵台何补于真我哉立愿如此纵或临之熏天之势解以连环之辨不能回矣想能心谅也窃谓左右已有海内名诗文传诵人口徧矣亦当俯从鄙见以高颐期松乔之福程子老年不观书山谷发愿去笔砚朱文公行年如此当先学上天后学识字可也皆是老境受用安身立命处高明以为何如不然则晋人所谓卿自用卿法吾自用吾法可也目疮不能自书口占俾代书之冀欲忘言又己多言是穷响以声与影竞走也惟心照之行当面叩不即刘子威云诗文晚年无有佳者古人所谓才尽夫才尽而强文必多恶道语观近世有名诸公皆余然谓应酬之文谀墓祝诞无关世教当如升庵之戒若标举兴会舒写性灵有关世道则又不然若东邻老儒兀兀穷年著书不辍欲博一官则两无当彼其子弟胡不与之焚砚破笔

陈贞父为宝鸡令尝见鬻皮于市似猿猱而长尾尾色红问之曰狨也去来林间如飞猿猱之族千百为羣出采山核绒至莫不俯首帖服不敢张目视狨历视其肥腯者取小石或落叶识其首噉且饱狨卧或它去猿猱散走其首识者惴惴待牙吻不敢动其黠者乘间窃取首所识移之邻己得脱去而邻代之矣又熊得人辄搔人喉若腋今笑人仆舌舐面血以为快人屏气阳死乃弃去还视之再三人蘓欲起去追而扼之山民习其状能脱于死

元次山

元次山苦节不异于陵隐浯溪就大石为亭名吾亭得快石名五如石得泉名七胜泉云阳谭文学常扁舟数千里来访公与酌于亭未尝不醉避乱于猗犴洞称猗犴子后徙家瀼称浪士及有官人以为浪者亦漫为官乎复号漫郎客樊上渔者相戏更为聱叟又曰公之漫犹聱乎公漫久矣故称漫叟斯人也草树为藩泉石为宅云交月往一身之外更无长物其清以夷其傲似惠求此人物于当今非但冠绅不可得即布衣亦不可得

阿魏

阿魏名阿虞又名熏渠天竺呼为形虞湼盘经谓之央匮本草云生波斯国及伽阇那国木长八九尺皮色青黄取其汁和米豆屑合酿而成一云有草木二种出火州及沙鹿海牙国者草高尺许根枝独立枝叶如盖臭气逼人生取其汁熬作膏或云其脂最毒人采时以羊系树下自远射之脂之毒着羊羊毙即为阿魏唐山人云前说皆非曾见汪道人者自西洋果言阿魏树最大其上有大蜂窼如盘人不敢近欲采者以皮蒙身用山羊去其毛系于树旁仍择健马日行数百里者骑之以矢射蜂窼堕地其人急策马走蜂逐之约几十里蜂不能前还将羊噆死蜂散而树气在羊身矣用以煎膏遂成阿魏本草只言其杀虫破症积去臭气下恶辟瘟治疟治痢辟鬼除邪去败精恶血及癖块噎膈汪道人云此物久服强阳壮阴消食强脾三年之后鬼神退避其治法用磁碗将醋煮一时醋干退火取出至半冷温为丸每服五厘久之神气异常但忌醋与诸菜西洋人每日服此与阿夫容二物一日不服便欲失精犹西番不能一日去茶也 【 阿芙蓉俗名亚片】

三焦

三焦者水谷道路气所终始也上焦在心之下胃口也上所谓膻中也中焦在胃中腕下焦在脐下一寸然此又非手少阳之三焦也手少阳之三焦所谓有名无形者也药者疗也所以疗病也无病勿药可也肉不胜力气况药有偏效而无全功金石之药最为酷烈其伤生最速其它草木之药近于热者皆能腊毒古人服松脂而塞肠服杏仁而致泄服楮实而痿骨服首经而消渴嗜鹧鸪鸠子而发咽喉之病种种不可枚举养生者宜慎于此

管登之

观鸟之摩霄则知世必有冲举之人观物之变化则知世必有轮回之事此理必有如管登之之谭至于着迹反使人以为笑端登之尝告人曰吾于玄门之事薄而不为盖吾前刧飞升亦已数次众颇哂之问曰公前生更何为曰吾前生平天冠亦带过三次其为士大夫胸中历历甚明忆在西汉为萧何东汉为马援三国为孔融晋为陶潜唐为魏征宋为范忠宣又言六祖一身分作四人余记其二今江中丞铎李祠部时英皆六祖之分身也一日管于竹堂寺修斋诵经凡数日计费百金文子悱往视之既坐定管曰余此举无量功德自梁武帝无遮大会至今始有此凡梁武帝以后如李林甫朱全忠秦桧等皆度之出狱矣子悱笑曰此辈极恶公度之出若使为善则彼无此根若使为恶是纵盗也如之何管不能对张目而己既而对子悱曰子固不信不知令祖待诏公亦在遂呼二小僧至曰此为唐荆川此为文待诏或问曰公何以知管艴然曰吾而不知谁知者子悱出曰今日何为遇此怪物或曰东坡欲人谈神怪今姑妄言之使东坡而在宁不为快心乐事

王珣

王珣与珉皆导孙也为桓温所重曰王椽当作黑头公兄弟皆壻谢氏以猜嫌致隙太傅安与珣珉绝婚时希安旨出珣为豫章太守安卒乃迁侍中珣曾梦大笔如椽俄而帝崩哀册谥议皆珣所草初珣在东闻安薨便出京师语族弟献之曰吾欲哭谢公献之惊曰所望于法护于是直前哭之甚恸法护珣小字也人传虎丘寺为王珣舍宅故至有今短簿祠珣初任桓公府为主簿既贵得侍中赠至司徒矣安得复称簿宜改为司徒祠耳夫珣为桓公重然温玄当事终不以此蒙议岂非以清远故乎哭太傅一节尤难人情不能忘睚眦况绝婚大隙贤者无固我于此可见今人受知政府当其失势便欲借以立名古今人不相及于此可见王珉字季琰善行草名出珣右时人语曰法护非不佳僧弥难为兄与献之相继为中书令时称大令小令大令有妾桃叶为团扇诗小令亦有爱婢谢芳姿以珉故歌团扇其相类又若此

士君子自好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日旴未食有相识小人贻餐至肴案甚盛真长辞焉仲祖曰聊以充虚何苦辞真长曰小人都不可与作缘王修龄书在东山甚贫乏陶胡奴为乌程令送一舩米遗之却不肯取直答云王修龄苦饥自当就仁祖索食不须陶胡奴米士君子欲严取与必慎交接贱则辱身交交富则遭累一与之交宁可拒乎徐文贞公言欲观士大夫名节但不连姻富室不接袵山人便是端庄之士读前二公语益有感于徐文贞言矣

许真君

许真君传晋史不载其仙迹甚着初生南昌母夫人梦金凤衔珠坠掌中既长博学多通闻西安吴猛得至人丁义神方乃师之太康元年为西蜀旌阳令治行甚着以世乱弃官归邑民随至宅改氏族以从者甚众号许家营焉与吴猛游嵩阳闻丹阳黄堂镇有女师谌姆多道术同往叩姆曰昔孝悌王自上清降曲阜兰公家谓兰曰后晋代当有许逊传吾道留金丹宝经与我俟子有年遂择日设坛授之谓吴猛君当反师许也姆因取香茅一根向南掷曰子归认茅路处立吾祠岁秋可一至二君还得飞茅于迹所居南四十里己丛生矣乃建黄堂真君谈小蜀江抵肆主人朱氏贫而甚恭真君画一松于壁其君遂倍得利后江涨溃堤市舍俱漂惟松壁不坏尝云吾仙去后一千二百四十年间豫章之境五陵之内当出地仙八百江心忽生沙洲掩过沙井口其时也真君弟子数百志趣不一及化炭为美妇人试之不染污者惟十人尔真君归郡有美少年通谒既去谓弟子曰兹非老蛟精也迹其所之遽化黄牛卧郡城沙碛上真君剪纸化黑牛往鬬令施岑持剑俟其鬬酣挥之中其左股牛奔城南井中复化为人初蛟慕贾玉女化少年入贾玉家玉大爱其才因赘为壻居数岁生二子常以春夏独出若营贾者至秋重载归宝货充溢覆盖舟所获也是秋徒还绐玉云为盗伤左股玉叹惋求医真君乃为医谒玉玉喜召其壻蛟精惧遂匿真君随至其堂厉声叱之乃见本形蜿蜓堂下二子皆为小蛟并斩之贾女亦几变形真君给以神符乃免谓玉曰蛟精所居下皆洪波也亟迁高原其宅不日陷为泽真君复还豫章曰此地蛟所居宂须镇之乃于牙城南铸铁为柱出井外数尺下施八索钩锁地脉祝之曰铁柱若亚其妖再兴吾当复出铁柱若正其妖永除由是屏迹王敦举兵内向真君同吴猛往说止之敦怒真君乃举杯掷起化为白鹤敦方举目己失二君所在至孝武宁康二年甲戍八月朔日上升年一百三十六岁尝为星下散为物人上升为仙一气推移不足为怪即道家所载真君升举事抑何亹亹至其教人惟以忠孝廉谨宽裕容忍为八宝与吾道安殊记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天降时雨山川出云人心湛然无滓即大虚亦复何远岂必谈铅说汞哉又道家载旌阳得道后帝赠其远祖许由玉虚仆射曾祖琰太微兵卫大夫祖玉太极籍典者公肃中岳仙官嗟乎许由逃尧后复有此赠未知复逃避否此与拔宅事恐尽出坿会未可遽以为宝也丁亥之夏胡骑在江西相传云挂红帽于铁柱上妖复作兴洪波以陷省城究意皆妄传也观此则真君亦无铁柱开花之谶也 【 虏桂红帽谓应铁树开花之谶】

王武子

陆机诣王武子武子置数斛羊酪指示陆曰卿江东何以敌此陆云有千里莼羹但未卜盐豉耳按千里湖名其地莼菜最佳机答谓未下盐豉尚能敌酪若下盐豉酪不能敌矣刘云此陆占对之妙愚谓武子以豪举自夸而机以清味自适有浮云富贵意其旨妙在言外

刘承胤

东汉刘承胤美姿容善自任过有淹雅之度王敦请为右司马以敦怀逆称疾不视事去豫章太守后刺江州位任转高矜豪日甚大殖财货王庾温诸公闻其至共载看之刘倚被囊了不与言神味亦不相酬既退温曰当必有市井事令人视之果见向囊皆珍玩正与胡人议价后竟为郭默所害嗟乎刘江州岩岩气节能使贼臣辟易而卒不免于郭默盖其小器浅衷位高望立任心自恣慢藏多积以处于乱世譬委肉虎狼之穴宁不遭其噬哉乃知孔明躬耕薄田全节全身所以为大知

梹榔树

俞益期与韩伯康笺云惟梹榔树最南游奇观子既非常木亦奇异大者三围高者九丈叶聚木端房栖叶下花秀房中子结房外其擢穗似黍其缀实似谷其皮似桐而厚其节似竹而穊其中空其外劲其屈如覆虹其伸如缒绳本不大末不小上不倾下不斜调直亭亭千百若一步其林则寥廓庇其荫则萧条信可以静憩可以长吟矣但性不耐霜不北得值遐立海南辽然万里不遇长者之目令人恨深又书云外国老胡说众香共是一木木花为鸡舌香木节为青木香胶为熏陆根为冉檀叶为藿香心为沉水盖其性刚挺不能曲躬从俗远播海南两书皆自喻也梹榔辟邪鸡舌流芳君子之德比之此与范詹事叙香方意同其文亦陆离可玩

冰人

索紞善卜梦令狐策梦立冰上与冰下人语紞曰冰上阳冰下阴阴阳事也诗士如归妻迨冰未泮婚姻事也冰上与冰下语为阳语阴介事也君当为人作媒称媒为冰人始此

跨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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