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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神道碑二

明故吏部尚书致仕赠太子太保谥文庄罗公神道碑

有明宿德硕儒曰太宰整庵先生罗公以嘉靖丁未四月二十四日卒年八十有三初公致仕天子特给月廪岁隶以示优礼既登八袠诏遣守臣奉牢醴及门存问仍加赐廪隶至是讣闻诏赐谕祭命有司营葬赠太子太保谥曰文庄盖褒贤崇德之殊数也君子谓惟公实克称之公风格峻整雅操贞肃进则崇节振迈而毗于国退则遵飬纯固而范于乡谈道着论则言为代之师友躬实践则行为物之轨好学不倦不知其衰耋之将至者耳公讳钦顺字允升言之泰和人少即端重殊异年十四题其门有勉勉于仁义之语举弘治壬子江西乡荐第一明年入奉廷对赐进士及第授翰林编修每朝退即闭户读书不事交谒巳嶷然有公辅之望擢南京国子司业正容端则六馆以肃兰溪章公懋为祭酒深见信重事多咨公而行以父栗斋翁年高得请奉归留侍久之不忍去因疏乞终养而逆瑾怒夺职为民瑾诛复职由南京太常少卿升南京吏部右佉郎改吏部右侍郎今上即位转左侍郎前后连摄部篆甄别人才咸极精当时论称重充实录副总裁是时栗翁年益高公归养之志益切拜南京吏部尚书抵任即驰疏乞休便养诏允之既而召改礼部尚书未行丁栗翁忧服阕仍以礼部起公未至复改吏部而公具疏恳辞于是得旨致仕盖公审时直巳不苟慕荣利如此自是江右部使两都台谏章数十上无识不识罔不冀幸其复出乃公则屏居却扫惟研精圣业穷探理性患近时学者持论高虚不屑古训简约是趋其流之弊将堕入虚诞作困知记若干卷其言议精微衍奥根极理要辩禅悟之学近理似是而斥其毫厘千里之缪时习波颓我矱无易于戏道之不明智巧横出古之圣哲罔不戒慎省察率诸终身而不足今之论者以谓圆明朗彻取诸一言而有余其学术异同世之君子必有能辩之者考公平生自史馆以历国学则士行雍规由以丕变由奉常而陟少宰则官常国是倚之取平中更仆抑秉志弗渝荣进屡辞去就惟洁然公虽蚤退而考论政务之得失究心生民之休戚固未尝一日不以天下为念也每平旦正衣冠升学古楼群从入叙揖毕端坐观书虽独处无惰容食恒二簋服无侈丽居无台榭燕集无声乐宗戚率之而兴于孝敬乡闾则之而化于礼让子姓僮孺罔不守其约而归于谦靖谨饬初公昆季三人并起高科季弟中丞先卒仲氏宪使公亦未老乞休德义相淑怡怡如也方属疾乃自作志继以二绝皆正家之语疾亟举手正巾而卒曾祖讳宁祖讳铎黟县训导父栗翁讳用后由乡举历任国子助教祖及父俱以公贵赠通议大夫南京吏部右侍郎妣皆淑人元配曾氏继配李氏赠封皆淑人子二人长琰引礼舍人次珝马湖知府孙男七人偁份企佸偲位似曾孙男一人将以某年月日葬公于邑桃冈之原子珝衔哀属辞刻诸隧首之碑嵩昔系籍诸生嗣在词垣曲承奖挹顾兹无似有忝诲言爰述芜词以列休美而着其所以为学者特详焉亦以见公之志也铭曰

维圣有学一理万殊明诚两进斯壹其趍世则多岐所尚滋异欣妄嗜新其说孔炽不有硕哲孰闲斯溃翼翼大宰夙志斯道深造敏求繇壮至老不践宰政卒隐其身名振当世行高古人困知有记昭我涂轨折衷群言析入毫缕大耋年踰践修不巳公虽退佚物望愈崇公既逝矣皇眷愈隆昔也存问光动宸纶今也恤哀泽濡泉扄进则伊皋退则关洛卫道立言以惠来学典刑日远梁木斯摧勒此信辞万禩无隳

明故资政大夫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赠太子太保谥文敏李公神道碑

嘉靖甲辰七月一日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蒲汀先生李公卒于都城之里第享年六十四其年月日葬于城东楼子庄之原其葬也诏工曹营兆礼卿谕祭宫保有加赠之官文敏有易名之谥可谓荣哀备至也巳维李氏之先山东濮州人高祖讳义洪武中以人材征辞不愿仕充锦衣卫校尉义生俊俊生贤相继补卫役占籍京师行高名卑至公之考杏冈先生讳瓒举弘治丙辰进士仕至资政大夫户部尚书遂以大其门厥考若祖赠皆如其官公讳廷相字梦弼其始袭世德之懿浚之渊洪以博其庆承家学之芳殖之茂实以畅其华踰冠遂举弘治辛酉乡荐明年入对大廷赐进士及第第三人入翰林为编修当是时以玅龄魁上第地望高华词采骏发若虎凤跃而鸾鷟耀侪辈让其先登章缝歆其世美然公负直不阿致忤欢宦有兵曹郎中之改逆竖既歼旧物旋复于是翱翔禁庭扬厉词苑经帷劝讲则善道日陈史局编摩则闳词独擅文闱校阅则品藻称当由春坊中允进侍讲学士休声载起显位伊始于是有南铨少宰之擢丁尚书公忧继丁母忧服阕简贰夏卿旋改春部遂正拜司徒督储于太仓视农于西苑公本侍从儒臣未经民务然所试辄效若老于吏事者于是仍兼学士加太子宾客有入视部篆之拜公经营国计料理边储殚竭心力旧痾间作抗章乞休于是有碧山之楼其所隐处凿山架亭花木森秀峯壑遶轩泉石在户公酷嗜法书名画日娱其中以肆翻阅杜门却扫遵晦辞荣然台谏有连疏之荐丝纶有光起之命时方引领商鼎调梅巨川作楫讵意其萎入梦不憗兴诔缙绅之士咸悼叹焉公自史馆至学士凡分校礼闱者三主应天试者一主礼闱试者一中以病在告者六载连居二艰暨乞休家居复五载故论者不能不以未究其用为憾然以公之材幞被夏曹则畅理甲兵之务绾符民部则优通钱谷之方遇事刅解才猷练达不独以渊学英艺见称而巳至其衡量所收知名实望之士列朝着布藩维者相望则其功之所及于邦国烝民益不可泯也公亦奚憾哉公前配佀氏继夏氏刘氏赠封皆夫人有子曰重恩先卒次孝元荫补国子生聘衍圣孔公闻韶女俱刘出女三长适都御史张桧子文进次未字次许聘尚书郑近庵子珠惟昔乙丑岁公分校礼闱予时在诸生后翰林有游从之雅礼曹有寮寀之谊孝元以神道之文为属呜呼可无辞乎铭曰

尚书六卿率属分治司徒地官以掌邦计众选于才轶登大吏能陟惟艰矧乃相继悠悠李祖积行纯异以材见征宁役弗试暨于闻孙寔大而肆再世崇阶先后是似诗咏缁衣周郑之世猗嗟李公厥美攸嗣公起文儒振藻奋艺乃饬兵戎乃理民事游刅恢恢绰有余地晚释鞿馽从心所嗜逸步斯淹长川永逝帝命有隆褒恤旅至城东之茔壤树以制丰碑峩峩螭首双峙述行纪词用诏来禩

明故通议大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学士赠礼部右侍郎谥文裕陆公神道碑

俨山先生陆公既卒且葬其子楫属予书诸隧首之碑于是楫裒公遗文刻之曰赋诗歌行乐府曰表疏颂赞议辩铭解记序杂文碑志表状凡一百卷又所著述曰诗微曰书辑曰道南三书曰河汾燕闲录曰史通会要曰蜀都杂抄曰平湖录曰诗凖予得徧读之曰富哉文也然而辩博宏伟驰骋恣肆若泉涌而山出其纪载时事沉郁隽永若咀炙脔而有余味其诗清拔俊逸若芙蕖之濯朝露而丰茸艳彩夺目可谓虎踞词林鸾翥文囿者矣公始发解南畿举进士入翰林文章名即轩然重天下是时孝皇御极朝廷清明百官各安其职得以其余肆力于简册翰墨之间诸司各属往往名隽崛起而与馆阁之士争衡而并驰公于时翘然特出扬英振华每篇章一出人争传诵之盖公于书无所不读抉隐而钩其玄与李空同徐廸功诸子上下其议论至于字学玅逼锺王比于赵松雪公每临书日数百字过同舍见髹几辄纵笔涂写旁若无人既本于天质之高迈又辅以学力之勤笃得于朋友之切劘故其问学之宏博书法之精绝皆有所自世之士束书不观独学寡闻欲望公之堂奥其可得耶公磊落瑰奇嬉笑成文有苏长公之风其品骘古今商确事理赏析文义辩识书画古器谈锋洒然一座尽倾天下之士闻其名而慕往揖其貌听其论而惊以伏也公自翰林编修升国子司业丁父忧家居数年以廷臣荐起入备讲读遂升祭酒一日经筵进讲内阁阅公讲章辄加窜易公讲毕面奏云今日讲章非臣原撰乞自今容讲臣得尽其愚上虽可之而经筵面奏非故事公出上疏谢罪上覆批答以讲章内阁阅看系旧规不必更改果有所见当别具闻公感激条奏有关圣学事凡千余言上之当路益忌之疏下吏部左迁延平府同知盖公奇节高行不苟同于众类如此升山西副使提学阳曲生员父为知县笞死诉于御史赵反抵生罪公曰父死非辜人子不共戴天柰何罪之与力辩不合即上疏劾赵赵亦劾公巳而科道官勘实赵谪外任公得复职补浙江副使仍理学政升江西参政陕西右布政未履任转四川左布政公自翰林出扬历藩臬即刑名钱谷甲兵之事若素习然在江西决淹狱数十民德之蜀威茂诸夷作乱朝廷命将进剿公移文总兵何卿凡数千言洞悉夷情曲中事机当事者多采用其议复悉力调度兵食未几夷患悉平召为光禄卿内阁疏荐领修玉牒改太常卿兼侍读学士扈驾幸承天给行在印御笔署公衔去侍读二字改行在翰林院学士升詹事府詹事宗庙灾诏百官修省于是公疏乞休词极恳切乃得旨致仕云呜呼始公入翰林以文学名继出补外则优政事晚岁召还既升华选曾几何时乞身以退所谓讨论润色之才弥纶经济之用皆未之究岂不重可惜哉公讳深字子渊姓陆氏学者称为俨山先生其先华亭人曾祖曰德衡始迁居上海之洋泾祖讳璇考讳平俱赠如公官前母瞿氏母吴氏俱赠淑人公生成化丁酉八月十日其卒嘉靖甲辰七月二十五日也享年六十有八配梅氏封淑人子男一即楫荫补国子生好学而文得公家法女一适贵州布政司副理问瞿学召公卒之明年葬于上海黄浦之原朝廷遣官营葬赐祭及赠官易名恤典贲临其可无憾也巳嵩忆在弘治壬戌春会试识公于沧卫之间倾盖如平生是岁并下第归归则约次年必偕来巳而果如约同寓邸同举进士自是出必联骑居必连榻公才气俯一世顾以予之不类独不鄙辱为知巳栝羽镞砺蒙益为多然追念畴昔同游之士冠佩如云文采风流照映一时今则零谢无几矣荒鄙之词何能为役楫数以书请谊不忍辞则收泪叙之而系以铭以致予思亦以慰公于地下其辞曰

大江之东环吴淞蕴灵标异秀所锺寔生哲人为时宗崛起一代称文雄弱龄献赋明光宫云梦七泽蟠心胸挥毫落纸辉晴虹厥声四溢何沨沨文章有道用乃弘属词纪事气以充美哉东序列大镛爰振文铎鸣西廱倏然蹋翼下鳌峯武夷云谷留其踪五台三晋驰行骢岷峨万迭观芙蓉晚归西掖庆遭逢属车南狩载橐从玉堂视篆承恩隆遄归三径哦菊松浩然雅志犹冥鸿大星夕陨遘闵凶天下学士皆哀惆公神洋洋升大空或乘麒麟跨虬龙下上寥廓随云风俯视寰世尘蒙蒙厥名不灭垂无穷

明故资善大夫太子宾客南京兵部尚书赠太子太保谥文定张公神道碑

嘉靖甲辰十一月七日留都大司马甬川张公卒于位讣闻上悼惜诏赐祭葬如例赠太子太保谥文定谨按纯德不爽曰定盖美称焉而得此者鲜矣以丁未正月六日葬公鄞县云龙溪之金文山嗣子子中来请文以刻诸神道余与公同举进士同被选入中秘公年少于余而器度温粹造诣纯笃予邈不能及也中更多故晚岁方幸同升讵意溘先以没则予何可不铭公亦何忍遽铭公也哉公讳邦奇字常甫系出宋魏国忠献之后始祖原一淳熙间自临安徙槎湖遂世居鄞曾祖讳纯祖讳忱考讳时敏乡人称为洞云先生予尝铭其墓祖父俱以公贵累赠太子宾客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公弱冠举于乡即有重名与同邑闻静中汪与成余子华相丽泽时称四友后皆至显官公始为翰林检讨居三载以亲老疏乞便养出补湖广按察副使督学政公重行谊精鉴别风教大着既又以亲久居椘思鄞谋乞解职予使广西与公遇于衡岳之下留处十日其后公遂归鄞是时公杜门却扫娱亲著书有终焉之志矣乃益务覃究性命之学所著大学中庸五经诸说学者传之嘉靖改元用席文僖荐复起为四川提学至则辟大益书院选髦俊以受其业楚蜀之士出公门多显者公以亲年益老复乞休铨部奏改提学福建便之寻擢左春坊庶子兼翰林侍读未至升南京国子祭酒公身示教不设榎楚四方士滃然云集庆得师焉升南京吏部右侍郎丁父忧服阕召为吏部右侍郎转左即摄部篆抗节持衡虽窒迕弗挠既而以本官兼学士掌院事简充经筵日讲纂修玉牒戊戌主考会试所录多名士己亥册立皇太子特加太子宾客掌詹事府事上南狩承天命摄礼部篆尝遣奉先代祀泾藩题主先师释菜皆被特命恩遇甚隆是时公母太夫人年踰九十公恳疏乞归上不允温旨慰答曰大臣禄养寿母自古治朝则有之时以为荣历侍郎九载进礼部尚书仍掌詹府事然公恒思将母而南铨部奏迁公南京吏部尚书寻改南京兵部参赞机务公至简士伍饬法禁威詟惠浃兵民肃然居数月竟以疾逝距生成化甲辰五月得年六十有一元配王氏继陆氏赠封皆淑人子男六子中出为伯兄后而以公荫授中府都事次子释国子生次子觐子恩子桢子昭女三余九章陆沧万来章其壻也公天性纯孝事亲至老弥笃初仕时伯兄自家来视得疾道亡公感痛终其身事嫂如母与人交和平长厚未尝与物忤以故人皆敬乐之为文章根切理要丰蔚典则所著有观光纡玉养心环碧等集若干卷行世读其书当有识其所存者云论者曰乙丑之试得士为多若公尤卓伟不群者也然柄用方隆而奄忽徂终俾朝失良臣士陨令范凡百君子罔不奭然悲焉铭曰

士所自力在行与文本实既端斯显于闻鄞有张公纯廪天至惟古是师卓有立志践扬中外翰苑儒台遂陟成均育俊达材惟圣简知荐膺宠秩慎密温恭禀时正直诗咏字德如珪如璋允也吉士邦家之光云龙之原溪谷盘郁永安其藏过者为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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