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芸看了一眼巫家的两兄弟,又看了看范剑南道,“你想我们怎么做?”
“把你们两家的巫文拼凑在一起,试着找出其中的关系。或许我们能够从巫文入手,查出张坚和那个圣章兄弟会的真实目的。”范剑南缓缓地道,“只要找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那么找到他们就会更加容易了。”
巫长天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把两家的巫文全部放到一起,然后由两家对这些巫文有了解的老人在一起参详。进而找出这巫文背后隐藏的秘密?这是个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说。难道你还是在怀疑,我和范剑南串通一气想骗你们家的巫文么?”令狐芸冷冷地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巫长天皱眉道,“我是说,这些巫文流传得年代太过久远,即便是我们巫家的老人,对此有所了解的也不多。相信,你们令狐家的情况也不会比我们好多少。我在想,即便是我们真的这样做,恐怕也很难解开这些巫文。”
“你们先听我说。”范剑南开口道,“我知道要解开这些巫文只怕非常困难。但是正如你所说的,你们两家多少对此有些了解。哪怕是盲人摸象,所得到的只是一些残缺的部分。但是大家相互坦诚相见,就算是拼凑,也多少能够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脉络来。比如这些巫文所代表的大型巫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巫术?我们也并不需要解开这个术界流传千古的谜团,但是我们至少能够理出一点点的头绪。”
“没错,范剑南这话说的在理。”令狐芸点头道,“现在我们的情况就是信息蔽塞,很明显那个圣章兄弟会比我们对这些巫文了解得更多。而我们还在这里犹豫,相互猜忌,简直就想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只有了解了对方究竟想做什么,我们才有机会追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不明白你们巫家还在考虑什么?我们都失去了家族传承的巫文,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么说,令狐小姐也同意这样做了?”巫长天看了看令狐芸道。
“当然,如果这能让我们追回那些失去的巫文,不让其流入其他巫术者之手的话。我觉得可以一试。”令狐芸缓缓地道,“我可以马上联系家里,让他们找个对家族巫文比较了解的行家过来。”
“好!既然令狐小姐这么爽快,我们巫家也不是不干脆的人。我也会让巫家的一位长者出面。对于巫文,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多。”巫长天点头道。
他身边的巫长河却有些皱眉道,“长天,你的意思是让六叔来?”
巫长天沉默地点点头。
“只怕不行吧,他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巫家了,而且他不但腿脚不便,脾气更是古怪得很。就算是你哥长青,也未必请的动他。”巫长河有些犹豫地道。
“没有其他人选了,六叔是整个巫家对这些巫文最有研究的人。”巫长天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他脾气是古怪了一点,但是只要是和巫文有关的事情,他肯定是会来的。况且这一次巫文被人窃取的事情,关系到整个巫家的根基所在。六叔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既然大家的看法能够达成一致,那就是最好了。我的天机馆随时为你们敞开,恭候两家的高人。”
巫长天一笑,“这就最好了,由你牵头,免得两家都心怀戒备,彼此提防。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们巫家还是第一次和其他巫术者打交道。”
范剑南朗声一笑。这一场饭局,实在是有些不易。他不但促成了两个传承久远的巫术世家联合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一定会从这些残缺的巫文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几天之后,天机馆又来了两位客人。巫家来的是一个小老头,孤僻冷漠,甚至有些阴沉。他和范剑南等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些表情呆滞地抽着烟。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足的乡下老农,黝黑精瘦。像是做惯了粗活,双手甚至有些干裂而粗糙。
而令狐家来的却是一位大妈,看起来也有六十多岁了,身材有些臃肿发福,但是穿着打扮却还很时尚。范剑南甚至觉得她有些很亲切的味道。因为就在他老家的小区广场,几乎每天有这样的大妈在楼下跳着广场舞。这位大妈欢快,乐天,而且还喜欢说话,和巫家的那位六叔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开朗话多。
范剑南看着他们,就有点忍不住想笑。不过寒暄了几句之后,大家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在天机馆的客厅里,令狐大妈平静地道,“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东西我带来了。”巫家的六叔慢慢地拿出了一本早已过时的塑封笔记本放在了桌上,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地抽着烟。
令狐大妈却是新潮得很,随手拿出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淡淡地一笑道,“东西我也带来了。这是令狐家家谱上的原始巫文图片,因为是早年翻拍过的,有些不是很清晰,但还看得清楚。还有一份是改动过之后的家谱,我也带来了,你们这里有打印机么?”
冯瑗点头道,“有,我带你过去。”
令狐大妈跟着冯瑗一起去了范剑南隔壁的办公室,那里有一台打印机,看样子是要把这些巫文的照片打印出来。
巫六叔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诧异地皱了一下眉,喃喃地道,“这女人就是麻烦,尽搞些新花样。”
范剑南忍住笑,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笑着道,“可不是么?不过要是没女人,这个世界只怕更麻烦。”
巫六叔接过了范剑南的烟,看了他一眼道,“我听长青说起过你,听说你是五术人之一?”
范剑南点点头道,“山医命相卜,我是卜术者。”
巫六叔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前五术人名气很响亮,现在也只有你们这些小伙子啦。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请说。”范剑南有些好奇,巫六叔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找他说话。
“巫崖,你真的见过他?”巫六叔压低声音道。
范剑南点点头。
“他怎么样?”巫六叔看着范剑南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他的脸完全毁了,所以经常带着口罩。这些年他应该是一直在海外。就我所知,至少有十年时间他一直在马来西亚一带。”
巫六叔微微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自作自受啊,他当年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小子。长得好,人也聪明。就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离开巫家,其实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或许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会连累到家人,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要脱离巫家,而且自己毁了容。可能也是不想有人知道他是巫家的人。”范剑南叹息道。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工夫,冯瑗和令狐大妈两个人回来了。她们把十几张图片摆放在桌上,拼凑出了一组古怪而繁复的巫文。
巫家六叔看了范剑南一眼,一言不发地翻出了那本塑封笔记本。一点点翻开,里面全是手工绘制的图文。虽然和令狐大妈带来的不同,但却看得出明显是同一类型的符号。
令狐大妈的脸色微微一变,惊声低呼道,“果然是另一部分长生文,这些长生文果然还有其他的部分。”
“长生文?”范剑南有些愕然地道。
令狐大妈神情郑重地点头道,“是的,这些巫文在令狐家有另一种称呼,叫做长生文。老辈传说,是仙人留下的奇文,破解者可使凡人得长生。”
巫家六叔冷冷地哼了一声,“明明就是七绝巫文,却起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还长生文,哼。”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们令狐家,确实有这个称谓。再说了不过就是名字,有必要这么认真么?”令狐大妈笑着道。“再说这长生文的叫法在令狐家由来已久,又不是我杜撰出来的。”
巫家六叔不再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看着桌上的那些巫文。
范剑南却沉吟道,“长生文。这么说确实有传言这些巫文和长生之秘有关联?”
“怎么,你也知道长生之秘?”令狐大妈愕然道。
“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说过。”范剑南皱眉道,“前段时间我受人之托,在五岳山中寻找到了一些龟甲残片,上面的巫文和这些大同小异。但根据易术理事会的第一理事所说,这些东西之中包含着某种长生之秘。当时我也认为这不过是一句笑谈,又或许是古人夸张地说法。难道令狐家也有这样的传说?”
令狐大妈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传说。据说我们是文王周公的后裔,家族历代相传的族谱上留有可以使人长生不死之秘。这当然也只是传说,说都没有在意过。直到……”她的神色有些黯然,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