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多钟。
“剑南,剑南,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出事了。”赵公明急着敲门道。
“新店在装修,我又没事干。不睡觉还能干嘛?别吵,正好睡的时候……”范剑南躺在床上勉强说了一句话,眼睛又闭上了。
“就是店里出事了,今天早上在店里装修的工人,一下子就有两个受伤了。你快去看看吧!”赵公明急着道。
范剑南这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了卧室的门,“有人受伤,这怎么回事?”
“店里搞装潢的工人,一个被玻璃划伤了手,还有一个摔了一跤,结果骨折了。我正好路过,两个已经都送去医院了。”赵公明道。
范剑南一愣,“这么倒霉?”
“谁说不是呢?手被划伤的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那个摔断腿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因为地上有点滑,这个工人摔了一跤,看起来没什么,哪知道竟然伤得这么重。”赵公明摇头道,“你最好去看看,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在哪边摔的?”范剑南皱眉道。
“好像……好像是南边靠窗户的位置吧,和另一个弄伤手的工人差不多。幸亏我已经让他们把地上收拾干净了。否则地上的碎玻璃更危险。”赵公明皱眉道。“你问这个干嘛?”
“今天这个时辰那里恰好是伤门所在的位置。偶尔有八字偏弱的人因而受伤倒也不奇怪。但是一天连续出现两次就不太正常了。”范剑南沉吟道,“你的车在楼下么?劳烦带我去店里看一看。”
“行,你先洗漱一下。我在下面等你。”赵公明道。
这一次范剑南不敢耽搁太久,十分钟之内洗漱完毕。之后立刻乘电梯到了楼下的车库。赵公明从车里向他挥挥手,示意他上车。
上车之后,赵公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怀疑有人搞鬼?”
范剑南皱眉道,“目前还不清楚,去看了才能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有些古怪。”
但是他到了正在装修的新店之后转来转去,没发现什么术力残留,似乎没有人在这里用过术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范剑南觉得有些奇怪。
店里装修的工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些装修材料,显得冷冷清清。范剑南走到他们受伤的位置,也就是那扇大橱窗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适,像是突然有种压抑感。
他走到窗边看向对面,对面开着一家大酒店,看起来生意兴隆,也没看出什么古怪来。不过酒店门口的整个区域都有一种很强的气场。这并不像是普通术力造成的暂时现象,而像是某种天然气场。
突然范剑南注意到了酒店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他以前似乎从没见过。范剑南本来就是个记忆力极强的人,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记错。就在几天之前,对面还没有那两只石狮子。
“这两只石狮子有古怪。”范剑南低声道。
“什么?石狮子?”赵公明皱眉道。
“我不懂风水术,不过那两只石狮子似乎在隐隐左右着这个区域的天然气场。你现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范剑南低声道。
赵公明点了点头。
范剑南慢吞吞地逛到了街对面的大酒店,在那两只石狮子前停下了脚步。
这两只石狮子雕工地不错,雄壮狰狞,摆在酒店的门前颇有气势。
范剑南看了半天,还真被他看出端倪来了。这石狮子嘴里含着的珠子有古怪,不像是石头,而像是骨质的,看样子像是牛角磨制的。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的手指一接触那珠子就感觉到有一股很刚烈的物性。
他微微一皱眉,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林钟秀的电话。
没办法,林若谷这老东西不用手机,要不然这种风水问题问他准没错。不过林钟秀是他的女徒弟,想来也肯定懂这石狮子的问题。
“哪位?”林钟秀的声音依然清淡,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我是范剑南,好久不见了。我想问你个问题,可能牵涉到风水术数。”范剑南道。
“说。”林钟秀的声音冷清,语气更是干脆。
范剑南低声道,“你知不知道石狮子嘴里含着一颗牛角做的珠子是什么意思?有人在我家对面摆了两个石狮子。”
“石狮子嘴里含着牛角珠?”林钟秀沉默了一下道,“你又得罪人了?这是一种风水煞,名叫狮吞牛。本来是冲挡大煞用的。如果有意对着你,那就是想对你不利。狮子性阳刚,牛角也是阳性很重的东西。如果狮口对着你门口,会产生很严重的严重影响。不光是你,就连你周围的其他人也会遭受血光之灾。”
范剑南冷笑道,“已经有血光之灾了。”
“还有一件事。”林钟秀低声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对方必然是地相勘舆的人。念在五术同源,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范剑南突然笑了起来,“他已经伤了两个人,那个人对那些无辜的工人手下留过情没有?他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但是拿无辜的人作牺牲,也自称是敢称五术人一脉?
你也是五术人,你该知道什么是大忌。”
“我知道,五术人第一大忌:擅用术数伤无辜者,残;杀人者,死。但你也知道,五术人才凋零……”林钟秀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颤抖。
范剑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可以告诉你一句话,这次,我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另外告诉林老鬼,他的徒子徒孙再有人敢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了。
下一次,就是人予一尺,我还一丈。他应该知道,范家的人,从来说到做到。我狠起来,绝对不会比我老爸好应付。我宁愿五术绝迹,也绝不能容忍有人仗术欺人。尤其是普通人。”
“可你父亲最终都妥协了……最终他都允许地相一流延续下来……”林钟秀沉默了一会儿道。
“他可以容忍,我不可以。术者和普通人,本就不是处在一个同等的位置。永远不要认为术者的生命就高人一等。如果有人这么做,那他就已经违背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原则。不把别人当人的人,是没有资格做一个人的。践踏他人尊严的,也必将被他人践踏。”范剑南咬着牙冷冷地喝道。
他脸上的表情从未如此冷峻过,不管以前五术人如何内斗,也不管他们之间相互残杀到任何程度。都是有其他的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残害普通人,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那些装修工人,只是在做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或许平凡,甚至卑微,但他们为自己活着。他们的身后也有他们的家人,朋友。他们过着也许并不富足但却满足的生活。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为他人的争斗作牺牲。
生命的尊严不应该被践踏,无论这个人是术者还是普通人。
林钟秀低声道,“你面对的这个风水师并不简单,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人不是我们的人。出了魏如山那件事之后,我师傅律下极严。我们决没有人敢犯这样的忌讳。”
“除了你们,还有谁……”范剑南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原来想说,除了你们还有谁是风水地相一脉。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上一代地相宗师死后,勘舆门的风水师一直处于分裂状态。林若谷和魏如山都曾自称地相宗师,也都拉了一批人。
只是由于魏如山杀了范剑南的母亲,遭到了范剑南父亲疯狂报复,又加上了杜先生的联手绞杀。不但门下死伤了大半,实力大损,就连魏如山也差点死在范坚强南手中。这才轮到林若谷担任地相宗师,入主勘舆门。
否则的话,论实力林若谷在魏如山之下。论辈分魏如山也是地相首徒,林若谷的师兄。林若谷根本不能和魏如山争一时长短。
如果使用血狮吞牛的这个术者不是林若谷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魏如山的人。
“喂,喂。你说话啊,范剑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魏如山的手下也未必就是绝对的坏人……这只是风水师传统流传下来的陋习,只是斗风水师罢了……真的,范剑南,你听我说,我师傅一直想和这些人谈谈,毕竟他们之中有一些人当初也是迫于魏如山的势力……”林钟秀有些急了,她知道范剑南虽然看起来随便,但骨子里有着一股范家人特有的执着韧性。
再说这些风水师这样做,也确实有些太过分。
范剑南没有回答,而是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酒店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冷冷地一笑,转身离去。
这个术者必须付出代价。当然,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对林钟秀的承诺,不管怎么破这个局,他也这一次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下一次……已经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