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盯着那个李老太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赵公明必须死!因为他叛门罪证确凿,这么多人都知道。六甲旬所有的人都是人证!”李老太毫不犹豫地喝道。
“你敢再说一遍?”范剑南忍无可忍了,他霍然转身,指着六甲旬所有人道,“杀赵公明,我看谁敢?”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变。”李老太大声道。
范剑南冷笑道,“难得,你眼里还有国法。那我就问你,国法大还是你们的门规大?国法允许你们私设刑堂?国法允许你们逼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自残?简直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们六甲旬简直不堪到了极点。”
赵公明微微一笑,“别这样,范剑南。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几十年了,总要有个了结。就像一场电影,总要有个结局。”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范剑南大喝道。“甲子旬!你怎么说?要在我这里杀人是吗?”
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你本来就不应该趟这浑水,六甲旬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我虽然是甲子,但是有些事情,规矩就是规矩。”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么我们就来论论规矩。你们为了六甲旬的延续,拐卖儿童有没有?这算不算是犯罪?限制人身自由,不让随意离开,这是不是违法?六甲旬的规矩,全是狗屁的规矩。”范剑南冷笑道。
“范剑南,六甲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李老太大声喝道。
“轮不到我们管不假,但总有管得了的人。你们尽管试试看,有谁敢伤害赵律师,我马上报警。你们干的那些恶心勾当,别惹我们把事情全部捅出去。”冯瑗毫不客气地道。
甲子旬抬头道,“你可以试试,你以为警方能把我们怎么样?”他的声音阴冷了下来。大厅里的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六甲旬的所有人都蓄势待发,而五术人这边也都毫不相让地对峙着。一场术者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难道就没有人想听听我的想法么?”跪在地上的赵公明缓缓地道,他依然态度冷静,说话的语调也毫无紧张感。
“这里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李老太怒喝道。
赵公明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律师,即便是犯了滔天大罪,也总允许当事人说几句话的。我的确违反了六甲旬的门规,这一点,我承认。但是各位总应该听听我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
“呸!背叛也有理由可言?”李老太咬牙切齿道。
“一切都有理由。即便是犯罪,也要有犯罪的动机。”赵公明缓缓地道。
“你说吧?”甲子旬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好,那就从我进入六甲旬的时候开始。那时候,我六岁,只是一个山里农民的孩子。被人贩子拐了出来,卖进了六甲旬。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六甲旬的人。不允许像别的孩子那样上学,甚至不允许我和外界接触。每天我面对的只是师傅,和门里的其他人。刚到的时候,我经常问别人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但问一次就被打一次。”赵公明缓缓地道。“这种经历,我想各位应该不陌生。”
甲子旬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静静听他诉说。
赵公明缓缓地道,“终于我不再问那个问题了,因为我知道问也没有用。我永远也离不开六甲旬了。但是尽管不再问,那个问题和那份渴望却深深的藏在了心里。那一年,我十六岁,在六甲旬整整呆了十年时间,像牢狱一样的十年。”
“呸!狡辩,你在六甲旬,难道我们亏欠过你什么吗?”李老太喝道。
“有没有亏欠这个问题,你等我说完,你就知道了。”赵公明瞥了她一眼,继续缓缓地道,“直到有一天,范坚强来了。他问上一任的甲子讨要一件东西,但是却没达成共识。于是就动手了。他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人,我眼看着六甲旬的人一个一个败落在他手上。但是那时候的范坚强还很年轻,比我大个七八岁的样子。他就像现在的范剑南一样,心肠软,下手很有分寸。虽然六甲旬人都下了死手,但他却没有杀过一个人。”
“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他没有杀人,但却是六甲旬的敌人。”六甲旬的那个年轻女人皱眉道。
赵公明微微一笑,“听我继续说下去。当时我也是六甲旬的人,自然知道他是敌人。我也冲了上去,心里想着,但愿他能杀了我。因为六甲旬的这种生活,根本让人生无可恋。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杀我,而是问了我一句话:想不想回老家?”
“啊..”冯瑗忍不住意外地道,“他知道你?”
“是的,当时我和你一样意外,而且迷惘。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卦师,而且是最厉害的那种,所以我倒不奇怪了。他问我想不想回家,时隔这么久,我依然觉得我做了正确的决定。我跟他走了。后来,我回到了老家。你们知道发现了什么?”赵公明淡淡地道。“我失踪之后,我妈急疯了。我爸为了找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我家本来就很穷,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甲子旬沉默了,连李老太也不说话了。
“我是欠了六甲旬十年的抚养和栽培,但是我认为你们欠我的更多。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却因为一个孩子而毁了一家人。如果说,我离开确实是叛门,那么我并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我也准备承受这个后果。”赵公明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所以我今年四十五了,还没成家。”
甲子旬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小胡子和那个六甲旬的年轻女人都没有说话。李老太却拿出了那把刀,咬着牙道,“你自己了结,还是我帮你?”
范剑南立刻喝道,“你敢!”
左相、龙大胆和冯瑗、龙歌都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六甲旬的人。
李老太勃然变色,转向甲子旬道,“他们想仗势欺人,甲子,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