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也知道林钟秀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倔强,越是劝她,只怕她越不会回头。现在也只能靠龙大胆了,毕竟有一个医生随时跟着,他们登山寻找湿婆神庙的时候会放心得多。
第二天早晨,范剑南和破军两人很早就聚在了一起,研究着昨天一天所得到的卫星数据。电脑屏幕上的一个个红点,沿着特定的路线形成了一条条线状的红色轨迹。
破军放大了电脑屏幕上的图形,对范剑南道,“这就是昨天他们一天的行进轨迹。我根据十二个时辰来作了区分,也就是说他们每一支小队都会在地图上形成十二个点。地图上的每一个点,就对应他们在某个特定时辰的特定位置,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是否有用?”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
“可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勘察队有十一支,每一支队伍用十二个位置,这可就是一百三十二个方位。你真的有把握推测出他们之中哪一支队伍会发现湿婆神庙?”破军忍不住道,“同时开启一百三十二个遁甲盘,这可是非常庞大的计算量。一般人就算要记住这些数据都是困难的。”
“我不是一般人,我是范剑南。卦术界百年难遇的天才。”范剑南微微一笑道。
“别开笑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是信息完善的话,同时开一百三十二个遁甲盘局对你而言并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是在已知信息不全的情况之下。因为每一个未知条件都会产生多种可能,所以需要的计算量也会成倍增长。即便是你,也会非常吃力。而且如果出错的话,术力反噬会要你命的。”破军冷静地道。
“我命大死不了。而且,这第一步的工作只能由我来完成。因为冯瑗没有这么强的术力,而你缺少我这样的计算能力。而且遁甲术是完成这第一步最合适的卦术。因为这一切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因为只有在一个时辰之内,他们的位置才算是相对固定,否则他们的位置就会产生变化。一切将前功尽弃。所以除了我,不作第二人选。”范剑南淡淡地道,“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了。”
破军看着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需要什么协助?”
“是啊,如果你一个人确实困难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冯瑗关切地道。
范剑南看着她摇摇头道,“这第一步,你们帮不上任何忙。而我,只需要这个。”他拿起了桌上的位置记录,“如果真的想帮忙的话,就好好静心休息。等我的结果出来,就看你们的了!”
“剑南……”冯瑗还想说什么,范剑南已经拿着那些记录进了房间,而且反手把门给锁住了。
破军拦住了冯瑗,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去打扰他,他已经很难了。”
“可是……”冯瑗有些焦急地道。
“没有可是。范剑南比我们都明白。天数触发在即,现在我们都没有退路。唯有奋力向前。”破军咬牙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下心来,保持平静的入定的心态,才能在范剑南之后开启第二卦!范剑南也不想看到他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却毁在一个心态浮躁的女人手里。我们必须对他有绝对的信心,你懂我的意思么?”
冯瑗黯然点点头,“好的,我会尽力的。”
“去休息去吧,还有两个小时,我们最好利用这段时间,把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破军缓缓地道。
冯瑗走了之后,破军靠在椅子上,揉了一下太阳穴,想尽量放松,但眉头却皱成了一个川字。
甲子旬从外面进来,看了看破军,淡淡地道,“已经开始了?”
破军点点头,没有说话。
甲子旬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心绪不宁?压力过大,可不是施展卦术好状态。”
“不劳费心,我只是习惯了压力。自从跟了杜先生,进了易术理事会,我就习惯了这种压力。没有压力的生活,我反而不习惯。”破军毫不在意地道。
甲子旬点点头,在他的身边坐下,“你觉得这次机会有几层?”
“你是指什么?”破军皱眉道。
“我们抢在巫术联合会之前,找到湿婆神庙的机会。”甲子旬低声道。
破军苦笑了一下,“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多少把握。尤其是易术理事会采取观望态度之后,有段时间我甚至认为,我们已经失去机会了。”
“但你还是来了。在你的背后并没有多少理事会的支持,只能依靠杜先生能够支配的有限资源。你原本可以向其他易术理事会的高层一样,袖手旁观,可你还是义无返顾的来了。为什么?”甲子旬叹了一口气道。
“你呢?你又为什么?”破军看着甲子旬苍白的脸道。
“为了天数,我要阻止天数事件。我是六甲旬的甲子,六甲旬的人命中就该和天数纠缠不清。异常的八字除了给我们这些人强大的术力,还有体弱,疾病,甚至残废。你知道么?大多数六甲旬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我只是想在我死之前,阻止天数。天数事件是困扰六甲旬近千年的魔咒,而它一旦被破除,六甲旬也将没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六甲旬术者,才会从世代的魔咒之中得到解脱。”甲子旬淡淡地道。
“这次事件之后,你想解散六甲旬?”破军看着他道。
“是的。和五术人不一样,我们六甲旬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五术人隐匿民间,而六甲旬却始终隐于朝堂之后。五术人可以适应这个时代,但六甲旬不行。就和传承千年的封建王朝制度一样,我们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年代了。可笑的是六甲旬依然在坚持着以前的老套传统,却不知这传统早已腐朽。作为最后一代甲子,我的责任就是结束这一切。阻止天数的触发,将是六甲旬在术界留下的最后印迹。”甲子旬淡淡地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那么六甲旬将从此消失。”
破军点点头道,“要亲手结束近千年的术法传承,这并不容易。考虑过结束之后做什么没有?或者国际易术理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甲子旬笑了,他看着破军道,“如果抛开杜先生对你的知遇之恩,让你重新有机会选择,你还会进易术理事会么?”
破军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不会,也许我还是会。谁知道呢?命运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而且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就像这一次的天数事件。”
甲子旬点点头,“是的,如果你们这三大卦术师能够成功的话,我们就快看到最后的结局了。”
破军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范剑南房间紧闭的房门,没有说话。那房间已经被范剑南用术力完全封死了,在外面感觉不到任何的术力波动。简直就像一片死寂。
而房间内的范剑南正在飞快地结着手印,他的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完全忘我的状态。一个个位置坐标,转换成了一组一组的卦术符号。这看似简单的卦术符号,每一个的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信息。一组卦符就代表了现实之中的无数种可能性。他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通过复杂的排列组合,去掉各种不可能,选取最接近真相的符号。
他就像一台超频的电脑,火力全开。术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龙甲神章的一千零八十局,在他的脑中演化着各种变化。浑然不顾术力反噬可能带来的伤害。奇门遁甲,这卦术之中最为神奇精妙的奇术,在他的运用下已经超凡脱俗。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杜先生看到了也会惊叹不已。现在真正能够在卦术之上超越他的人,只有他的父亲范坚强和易术理事会的那位第一理事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范剑南的压力越来越大。大量的数据充斥他的大脑,即便是真正的电脑,也会因为内存不足而死机了。终于,范剑南的身体微微一颤,一股股狂暴的力量冲击着他的肺腑,术力的反噬开始逐渐升级。范剑南强行压住了逆行的气血,忍住了一口喷出的鲜血。但丝丝缕缕的血水却渐渐从他的鼻子里呛了出来。
范剑南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红得如同跳动的火焰。沉睡体内的血裂之力被他激发了出来,源源不断地在他身体之内循环,产生着新的术力,否则的话,他早已坚持不下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卦术推演。但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却显得尤为艰难。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在接近极限了。
外面的破军和甲子旬依然在焦急地等待着,范剑南的房间越是悄无声息,他们就越发感到不安和焦虑。
终于,破军和甲子旬的脸色大变,相互对视了一眼。因为就在同时,他们感到了一阵庞大的术力波动在范剑南的房间内涌动。即便是范剑南封禁的房间也阻挡不了这种恐怖的术力波动。“这……这究竟是什么……”破军脸色苍白地道。
“我不知道……我从没遇到过这么强劲的术力波动,似乎空气都在颤抖。”甲子旬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