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刘老先生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范剑南淡淡一笑道,“我们打一个电话,让他来一趟也是很简单的事,不是么?”
“嘿嘿,很简单的事情?如果真要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他王松也不会避了我整整二十七年。”刘君成冷笑道,“我知道,他是不敢面对我,因为他也自觉没脸见我,更没有这份胆色来见我!你知道他这鬼影子的绰号是怎么来的么?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他行踪不定,从来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待。因为他就怕我找到他!”
范剑南微微有些皱眉,看了冯瑗一眼,彼此都感觉到刘君成和王松这对师兄弟,只怕是有什么解不开的怨恨。范剑南只得咳嗽了一声道,”刘老先生,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这样把我们强行留在这里,可是非法拘禁。”
“我知道,我也懂得法律。但是今天这事,我必须做。等我见到王松,了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之后,我会向各位赔罪,然后主动向公安机关自首。哪怕我这把年纪,再蹲两年班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刘君成平静地道,“门规国法,我刘君成做到两不相欠!”
范剑南皱眉道,“刘老先生,我并不清楚你的王松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但是我敬重你的玄门前辈,才对你好言相劝。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也老实说一句。比你厉害的人物我也见过不少,今天如果我们想离开这里,只怕是没有人能够拦住!”
刘君成大笑道,“不错,有气魄,不愧是范家的人。不过我知道你们不会走,因为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我非常清楚。若不是为了衡山地窍之中的那件遗物,恐怕还劳动不了你们五术人亲自来衡山。我说得对么?”
“什么!!你……”冯瑗一惊道。
“别觉得奇怪。范剑南,你虽然聪明,但是江湖却还不够老到。虽然你们没有对我明说是来找那件遗物,但是在临来的路上,却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衡山的事情。相术之道,尤其擅长察言观色。我若是连这点都弄不明白,我这老头子岂不是白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刘君成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强行让你们留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龙歌皱眉道。
“那件遗物早就不在衡山了。”刘君成冷冷一笑道,“我衡阳刘氏,保存这东西已经几代人了。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等我了结了和王松之间的恩怨,那件东西我会双手奉上。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我也不会强行阻拦。不过你们就再也别想见到那件东西了。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会毁了那件东西。”
“这……”范剑南有些无语了。看这老头的语气神色,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只能改变语气道,“刘老先生,即便你和王松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毕竟和我们无关。再说我们和王松之间也并不是太熟,你确定王松一定会来么?”
“他一定会来。玄门五术,同气连枝,只要他还是人相宗师,他就必须来!”刘君成一拍桌子道。
“好好好,您先别动气。一把年纪了,别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我上哪儿找那件古代遗物去?”范剑南苦笑着摆手道,“不过,您总得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既然您自称是久在江湖,想必也知道江湖自有有江湖的道义。您和王松宗师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总也要有个交代吧?”
刘君成脸色铁青地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几步,陡然回身道,“好,我就让你们知道这段恩怨的始末!”他淡淡地吩咐站在一旁的那个年轻人,“阿峰,去把族谱拿过来!”
“是。”那个年轻人应承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进来,双手拿着一本老旧的书籍。
这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又黄又旧,但是他拿在手里却显得神色郑重。刘君成冷冷地道,“你们自己看吧!”
龙歌有些狐疑地接过了那本书,翻了翻,却发现只是一本族谱,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些衡阳刘氏的宗族谱系。初时他还并不在意,但是翻了翻之后却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吃惊地看着刘君成道,“你是青田刘基的后人?”
刘君成点点头,“不错。”
他这一承认,连范剑南和冯瑗都有些吃惊了。龙歌所说的青田刘基就是当年帮助明朱元璋开创大明江山的著名谋士,刘伯温。这个人据说精通奇门易理,在民间传说之中非常有名。
根据这族谱上的记载,明洪武初年,天下初定,军师刘伯温功高压主,明太祖朱元璋猜疑他与众党有篡权之心,但又苦无证据,难以定罪。刘伯温为防不测,与同姓族人弃官潜逃,往沿海明州、昌国一带隐居。为免途中生事,刘姓族人大都改名易姓,多数改为周姓。所谓“阴刘阳周”的意思是明里姓周,暗地里实际上是姓刘的。唯有一支依然从刘姓,辗转来到了衡阳。
“可是这些和你跟王松之间的恩怨有什么关系?”范剑南有些奇怪地道。
刘君成没有说话,但是龙歌翻了翻那本族谱之后却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范剑南皱眉道。
“这族谱上面记载的这些前人,前面我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但是后面的几位我却听说过大名。包括曾经在民国时期煊赫一时的神相刘在内,整整三代人都是前任的人相宗师。”龙歌眼神有些复杂地道。
“不错,衡阳刘家历代都是人相术宗师。而上一代人相宗师正是我的父亲。”刘君成平静地道,“你们只知道我和王松师出同门,却不知道我父亲就是我们共同的师傅。很多年之前,我父亲突然把家传的天人相术传给了他,而不是我。”
“所以这二十七年来,你就一直想找王松讨个说法?”范剑南沉吟道。
“年轻人,你未免太看轻我了。我刘君成又岂是这种因为妒忌而生恨的人。虽说天人相术是刘家世代传袭的,但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倒也并不是太在乎。不过此事却发生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刘君成冷冷地道,“当年我年轻好斗,因为一件案子,在西北坐了几年牢。回来的前的几天,我父亲突然就把天人相术传给了王松,然后在当天突然病逝。那一年他才四十七岁,而在此之前身体也一直很好。”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龙歌吃惊道。
“我回来之后觉得不太对劲,准备找王松问问我父亲病逝的情况。但是发现他却在我父亲死的当夜,就连夜离开了衡阳。还带走了刘家历代相传的天人相术书。其后,我找了他不止多少次,他却总是避而不见。更是增加了我的疑心。”刘君成看了龙歌和范剑南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你们站在我这个角度,难道不应该找他要个说法么?”
“你怀疑上代相术宗师的死和王松有关?你有什么凭据?!”龙歌厉声喝道。
“如果有凭有据的话,我还需要找他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门有门规,国有国法!”刘君成冷笑道,“但是他若是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这二十七年来避而不见?我可以不追究我父亲为什么把只在刘氏家族之中流传的天人相术交给他,但是我父亲的死,却不能不明不白!即便不是他暗下毒手,害了我父亲,难道我连找他问个明白的资格也没有么?”
龙歌沉默了,关于当年人相宗门的事情,他确实不了解。但如果事情真的像刘君成所说的那样,鬼影子王松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而且刘君成只是要讨个说法,问个缘由,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不管是有什么样的原因,王松这二十多年避而不见也是一个很大的疑问。这人相宗门里的往事恩怨,除了当事人之外,又有谁能够弄得清楚?
范剑南沉默了一会儿,问龙歌道,“老龙,你怎么看?”
“我和王松认识多年,对他了解很深。依我看来,他绝不是这种人。至于为什么对此事避而不谈多年,也一定是有什么苦衷。”龙歌摇头道,“他绝不会因为天人相术而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君成淡淡地道,“一个人在不同的人面前,甚至可以有很多张面孔。相面之术只能推其表象,而人心何其难测。王松是我父亲收养的,而我和王松几乎一起长大的。连我都不敢说一句完全了解,你又凭什么可以?我敢断定他和我父亲的死有关!”
“刘君成,你别一口咬定王松和你父亲的死有关。其一,你没有证据;其二,王松也并没承认。”龙歌愠怒地喝道。
刘君成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没错,我没有证据,他也没有承认于此有关。所以我才要找他谈谈。你以为我要是证实了此事,还会对他这么客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