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范剑南等人离开之后,黎希贤缓步走进了第一理事的房间。他看着第一理事一笑,“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已经到了?”
“每一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告诉他们自然也有我的理由。而且也没有必要告诉你。”第一理事平静地道,他的眼中甚至有着一种讽刺的笑意。
“你这么说,不怕我毁约么?”黎希贤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该提醒你,那三块洛书龟甲还在我的手中。而且我随时可以毁掉它们。”
第一理事轻轻一笑,“年轻人,你在试图威胁我么?看来你对我还不是很了解。首先,你不可能毁掉洛书龟甲。第二,是因为你不敢毁掉。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人敢毁掉。我这么说,你理解么?”
“你认为我不敢?”黎希贤眉头一动道。
“你当然不敢,毁掉了洛书龟甲,一切就都完了。你不但得不到金蚕蛊母,而且你会死,你们黎家会彻底消失的,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光黎家的人会全部死绝,甚至你们留下的任何一点痕迹都会被彻底抹杀。”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以易术理事会今时今日的力量,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黎希贤的脸色稍微变了变,眼前这个老人虽然老迈,但是却是整个理事会真正的大脑。通常这样的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不过第一理事还是微微一笑,“不过,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呢,总是懂得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而且在这进退之间,拿到自己想要拿到的东西。绝不会把事情做得过火。就像这泡茶。很多人用沸水泡茶,但是真正合适泡茶的温度却不是开水。只有真正懂得火候的人,才会冲泡出最好的茶。”
“你是在暗示我,应该适可而止?”黎希贤冷冷地道。
“难道不是么?”第一理事抬起头看着他道,“金蚕蛊母,黎夫人是否会给你,我并不能保证。但是洛书龟甲,我必须拿到。”
黎希贤脸色一变,“但是之前,你答应过我!”
“我只是答应过会帮你交涉,但是黎夫人是否肯答应,我并没有保证。”第一理事看着黎希贤道。“你最好弄清楚这一点。”
黎希贤皱眉道,“那么,毒蟾石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这是巫家的。虽然以后会保存在理事会,但是绝对不可能给你。”第一理事微笑道。
黎希贤看着第一理事道,“你明知道我想要这两件东西。一件不能保证,另一件却根本不可能。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第一理事淡淡地道,“你以为我能够看着你用那两件东西培育出金蚕蛊王么?当然不可能。我再告诉你一点,任何术者任何和术法相关的事情,都必须在易术理事会的控制之下。我们会严格的控制着一切,评估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危险。没有人可以越过我们画下的界线。范剑南不行,你也不行。”
黎希贤沉默了一会儿道,“四婶什么时候能到?”
“几天之后。”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很好,我会等她。不过,我希望理事先生能够切实履行我们之前的协议。帮助我说服我四婶,毕竟金蚕蛊母是我们黎家的。”黎希贤慢慢地道。说完他很安静地向第一理事行礼,“这是我对于你们归还我师傅的遗骸,表示感谢。”
第一理事看着黎希贤走了出去,淡淡地叹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这倒又是一个厉害的年轻人。比范剑南更懂得妥协和隐忍,比苏玄水更狡诈,真是江山代有才人。”
范剑南和冯瑗,破军、巫长青四个人再度来到了林锐的家。按响了门铃之后,却没有人回答。范剑南微微一皱眉道,“难道他不在家?”
冯瑗皱眉道,“你打过他电话没有?”
“打过了,没有接听。”范剑南摇头道,“我再打一个试试。”
当他再次拨通林锐的电话,却听到门内传来了隐约的电话铃音。范剑南心中一动,低声道不好,“出事了!”他一探手,将手中虚掩在门上,一阵强大的术力从他掌心涌出,瞬间震裂了门锁。
范剑南跃步冲进房间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林锐的那只手机就在地上,而书房里依然很整洁,唯独不见了古董架上的那块毒蟾石。
破军一皱眉,低声道,“我们来晚了,肯定是有人抢先一步。这个房间这么整洁,没有一点被翻动的痕迹。似乎来人的目的也非常明确,根本就是冲着那块毒蟾石来的。”
“可是,那个林锐呢?”冯瑗皱眉道。
范剑南掐着手指一算,脸色微微一动,低声叹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可是……”冯瑗吃惊地道,“就算死了,尸体在哪里?”
破军冷冷地摇头道,“如果是术者干的,要想让一个人死不见尸,绝对不止一种方式。”
范剑南点点头道,“术力波动不是很明显。对方是个高手,最起码他知道,要杀掉林锐这样一个普通人,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他对术力控制的精准度,把握得非常好,不肯多用一点力量。”
“知道是谁么?”破军皱眉道。
“没有把握,不过整个香港,能有这种力量的不会超过五个人。”范剑南平静地道,“除了你我,和刚刚我们见过的第一理事。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巫门主也算一个,而另一个是谁,你都能猜得到。”
“苏玄水!”破军脸色骤然一变。
“没有证据,还不好断言。”范剑南皱眉道。“况且在此之前,他和此事没有任何关联。”
破军脸色阴沉地道,“这是个阴险小人,以术法手段残害普通人,也只有他能够做得出来。不行,这件事关系太大了,我必须通知第一理事。”他立刻走到了外面打起了电话。
巫长青微微闭上眼道,然后又缓缓睁开,在一瞬间他的眼睛似乎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状态,就像是在眼球上蒙了一层灰色的膜。而在他身边的范剑南明显感觉到了他强大术力波动。几乎在瞬间蔓延到了整个房间。
“这里除了林锐之外,另外应该还有过两个人。这两人应该都是术者。不过,应该是一男一女。”巫长青闪动着诡异的灰色双眼,低声道。
“这是什么巫术?”范剑南微微皱眉道。
“某种灵视状态,能够把巫术者的灵觉放大十几倍。我能够感受到这里残存过的每一丝术力波动。就像是一连串的轨迹,虽然感觉不出对方的面容,但是却完全可以感知到他们的身材和性别。”巫长青低声道。他闪动着双眼,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那里。刚进来的时候,这两人应该是站在那里。不过后来,其中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而另一个人动手杀掉了林锐。就在那个位置。”
巫长青喃喃自语道,“然后他们用术法毁掉了尸体,你们看看那里的窗口。”
破军立刻走过去打开了窗户,看了看,皱眉道,“有点灰。”
“那是以极高的温度在瞬间焚化尸体的痕迹。”范剑南缓缓地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能够感觉到一连串的术力轨迹,显现在我眼前,就像是一组模糊的动画一样。”巫长青闭了一下眼,双眼逐渐透出了原有的清亮。“根据体系判断,应该是一男一女,他们取走了毒蟾石。”
“其中还有一个女人?”范剑南微微一惊,扭头看向冯瑗道,“一男一女,莫非是俾弥呼和她那个跟班虫廿四?”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到这里了?”冯瑗吃惊地道。
范剑南双眉紧皱道,“林锐曾经说过,这块毒蟾石曾经有人预定过,而那个人就是福山哲也。那么福山哲也死后,谁最有可能知道这一点呢?显然是俾弥呼和虫廿四。他们是最后接触过福山哲也的人。所以他们顺着线索追查到这里,显得很合理。”
巫长青皱眉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俾弥呼是什么人,不过他们使用的明显是某种古老的巫术。和我所见过的大多数巫术都不同。”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没有错了。东密摩利天本道的术法,虽然假托是东密,其实却是古代邪马台巫术和全真道术的结合。他们的行踪有极度诡秘,在日本国内都很少出现。你自然不会熟悉这种古老的巫术。还有一个原因,苏玄水虽然阴狠毒辣,但是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在香港这里,他还不至于滥杀。但是东密摩利天本道就不一样了。”
“东密摩利天,那是什么?”巫长青皱眉道。
“一个日本密教,都是些很厉害的人物。”范剑南阴沉着脸摇头道,“说来话长,这里出了人命,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天机馆再谈。只要他们还在香港,就一定能够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