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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查伯利东北行一千二百余里至阿吉大山以上沿松花江两岸居者通称黑斤亦呼短毛子共约五六千人其男皆薙发女未字则作双髻巳字则垂双辫鼻端贯金环语言多与国语同衣服亦悉如制度惟喜用紫色袖口束以花带二三寸足着鱼兽皮乌喇自膝至踝或翦色布或翦鱼皮为花下连乌喇如靴男人亦多戴耳环稍形其奇异无文字削木裂革以记事不知岁时朔望问年则数食达嗄鱼次数以对夏捕鱼作粮冬捕貂易货以为生计捕鱼以网以钩驾一叶扁舟名曰几喇皆用妇女搬桨捕貂下箭如弩貂动其绳则射之百不失一射鼠鹿狐貉水獭皆然善睐牲踪见踪则迹之必获以数犬驾舟形木架长一丈二尺宽一尺余高如之曰狗扒里雪甚则施踏板于足下宽四寸长四五尺底铺鹿皮或堪达韩皮令毛尖向后以钉固之持木篙撑行雪上不陷上下尤速冬夏所止之处取树皮或草为小屋有安口【桦皮为之捕牲住】搓罗【草盖用棚捕鱼住】傲苟【冬行晚宿所住或布或树皮为之】胡莫纳【桦皮小圆棚夏捕鱼住】麻依嘎【不剃发黑斤捕鱼小棚】刀伦阿吉嚷莽【行船时晚宿岸上小布棚】诸名平居皆草房在江沿有暖匟门置掠鱼木架得鱼则划为四片晾之以其一带鱼头脊作狗食按东北海口有大鱼长一二丈大一二围其头有孔如江豚涉波孔中喷水高一二丈訇然有声可闻数里黑斤济勒弥人通呼为麻勒特鱼谓此鱼奉龙王旨送鱼入江以裕民食不准回海其人皆不知岁月特以江蛾为捕鱼之候每于江面花蛾变白蛾时时值五月麻勒特送乌互路鱼入江江面青蛾初起时时六月至七月半送七里性鱼入江江面小青蛾再飞时时至七月半至八月底送达莫嗄鱼入江皆至格林河口而返其送也每三四为羣相去里许逆流而上奔波喷浪势甚汹涌故乌互路等鱼率羣上行不敢稍止每日逆流可六七百里今俄人于庙尔地方初见乌互路等鱼时即由电线报知伯利三日则鱼至伯利下四百里南星地方再半日伯利可以得食是其验也此三项鱼到时济勒弥及黑斤人等于江边水深数丈处多置木桩横截江流长或二三丈四五丈不等亦有作方城形江沿一面无桩者名曰闷杠平水面下系以袋网次日乘小舟取之每一闷杠可得数千斤又或以围网或艾萨克网一举可得百数斤数十斤均以小舟载回男妇大小各持小刀于江沿将鱼划为四层穿一头作孔随穿木棍上置架上晾之作旨蓄以御冬至麻勒特鱼其先济勒弥人等原以奉旨送鱼不敢捕取近二十年来俄人不信此说设法取之济勒弥人等从而效之每于风浪大作时乘舟掦【掦:扬】帆持叉跴捕俟出水时以叉叉之叉尾系以长绳俟鱼力困惫牵至江沿或售或食不敢携入室中恐有神崇俄人不尔也若夫坐快马持叉取鱼则以剃发黑斤及旗喀喇人等为最尝于波平浪静时往江面认取鱼行水纹抛叉取之百无一失虽数寸鱼亦如探囊取物从旁观之不知何神异若此也其快马以桦皮为之长丈余宽约二尺两头渐窄才容一人其快如风至于青鱼黄鱼即诗所谓鳣七里鲋鱼即诗所谓鲔通混江人皆以数寸大钩系于径数寸长丈余木上置之江中取之与川江无异也亦多鲤通混江人于七里鲋青黄鱼俱生食之不识金银钱谷之利富者蓄蟒缎羔皮以自侈间有藏先代所遗甲冑及昔年充乡长姓长官给顶戴文凭者喜饮酒醉则出其所有夸耀于家人邻里之前妄自尊大子弟远行或自外归来皆右手执壶左捧杯请父母兄嫂坐依次跪进一巡再酌则父母兄嫂仅各一粘唇令子弟自饮以嘴亲子弟两脸为欢亲戚往来以抱见为礼见官商则皆跪拜好淡巴菰无医药惟事跳神祈禳按跳神之俗通松花黑龙乌苏里三江至东北海口皆然高丽人亦从之其俗于有病时请叉妈至家左手执跳神鼓如京师腊鼓样以铁丝贯钱数十系于鼓胁肩曲身而行右手援枹鼓之使钱相撞有声腰系围裙至地又以皮系铜铃铁铛施于后腰裙上叉妈先作祝语旋自作狐鼠诸山精言争显道法或遂以利刃入病人患处甚有截身为两断者刀出即愈此伯利以上松花黑龙二江俗也黑斤地方叉妈不自作祝语【脱先以数三字】人装叉妈样绕室而行【室而行:三字皆衍文】室而行叉妈忽下匟为怪异状以两足左右跳荡不进不退吃火与鱼头饮酒与狗血任其所欲又自以低答刃末向腹使数壮士执末刺之数壮士皆仰跌于地而赤腹无伤问其术佥谓搜神额奇赫诸神喜跳荡为乐久不跳神则为祟故家有怪病跳神即愈叉妈男女俱为之亦有假此以惑人者刻木奉先置匟头岁久则送入林中更刻木肖鸡鸭狗猫形又为人骑马形盛以木匣藏于家名曰额奇赫亦曰搜温冬入山捕貂则出悬林木上杀猪奠酒而跪祷之又以银或铅为二小人长寸余悬胸前专称额奇赫有事设坐设奠祈福佑甚验又刻木为熊虎形置林中家有病或有吉庆事则抱置匟上陈饮食跪祷旋送原处又刻木为人形曰喀勒喀马夏得青黄鱼则陈饮食梵僧克勒香而敬之专称搜温亲衍丧则子翦发尖夫丧则妻缠白巾衣褴褛待安葬以终丧后遂弟妻兄嫂兄妻弟媳甚至翁媳相配曰西勒弥聘娶男携酒壶入女家先饮后议银两数目上者以绸缎羔皮代次以布女与父母俱允即同宿一夕再约期送女不亲迎时有同妆妇女三四俱乘船至门前步行入户女即执酒敬客客以布为礼亦敬翁姑兄嫂陪嫁用桦皮为筐筥木杓生子无论冬夏皆用冷水沐浴忌出痘一人偶发则合屯皆避居他处或出痘之人于林木中为小屋居之愈然后归【按生子出痘之俗通界黑斤济勒弥俄伦春奇勒尔奇雅喀喇诸人皆然】其一姓一乡各有长有不法不平诸事则投姓长乡长集干证公议处置其法杀人者死余则视事之大小定布帛服物之多寡令理屈者出之名曰纳威勒至十头为止小事纳一头二头大事则纳十头约值银数两至百两以内公议云然两造心服姓长乡长始以杖叩地遂成铁案否则再议有至数日数月不决者妇女用布一幅曰勒勒自喉下至膝宽以盖两乳为度腰以上翦色布或鱼皮为花贴之腰以下用铜片圆径一寸及二寸许者共二十余枚各凿云纹孔呼曰空盆以次垂布上富者用绳贯珠贫者贯铜叩系勒勒于颈后走则丁冬有声闻一二里以不好洁为贞不然即冒不走囗韦之名考通志有额登喀喇当统此辈而言特此辈今不披发耳向至三姓进貂自入俄界后俄人俾喇嘛惑以天主之说屡令改装赖华商维持其间不从近有二三人通俄语服俄服充通事以诱羣辈者咨

一查自阿吉大山顺松花江东北行又西北行共约八百余里至黑勒尔地方以上沿两岸居者通呼长毛子共约二三千人风俗习尚与薙发黑斤同惟语言各异男不薙发垂辫染济勒弥俗以弄熊为乐遂分两类通志自宁古塔东北行千五百里居混同江黑龙江两岸者为赫哲喀喇又东北行四五百里居乌苏里混同江黑龙江三江汇流左右者曰额登喀喇其人披发鼻端贯金环衣鱼兽皮陆行乘舟或以舟行冰上驾以犬所谓使犬国也其语言与窝集异无文字笔墨裂革以记事如古之结绳然地产貂又曰自宁古塔水路至其部东北界共四千五百里今以里到按之犹合特昔称额登喀喇今区薙发黑斤与此不薙发黑斤为两地耳向至三姓贡貂后至赏乌凌木城处穿官今入俄界情形与薙发黑斤同咨

一查自黑勒尔以下西北行又东行南折至海口共约六百余里松花江两岸旧为费雅喀喇人所居今则合俄伦春奇勒尔二族凡迁居江沿者统称济勒弥凡四五千人男不薙发女未嫁则束发垂背如椎出嫁则合双辫横束脑后语言又与不薙发黑斤异俄伦春奇勒尔二族又能各为本部语言与济勒弥异亦无文字医药不知岁时朔望生计习尚半与黑斤同尝夏乘小舟至海岛及各处河汊冬乘扒里至索伦河以南俄伦春奇勒尔诸地贸易每家畜犬数十头以备使用择其力衰性劣者食肉以衣其皮夏月亦不去身喜弄熊呼曰马发多以重价购养聚邻里亲朋射杀为欢虽百里外亦多至者其俗造室落成或迁居则射狗熊封江时出门捕牲或贸易合屯公为大祭则射马熊为木雕槽如舟长六七寸宽三四寸曰俄通喀圆如钵者曰柯当浅如椀者曰木格苏先食熊头于野以敬长老余则聚食于家出胸佩木人家藏木像奠之妇女惟食熊髀身不净者远之食毕仍藏木椀于林中或岩下家储恐有不祥近来食麻勒特鱼亦然亲丧则削木拟像但具口眼衣以熊皮置匟头饮食必以少许供口内亦备衾褥以安寝夫丧妻亦如是增系一犬于木像旁待积数棺安葬方终丧遂从西勒弥俗又刻木为二小人长二寸许挂于心有事祈祷多验又有木刻熊蛇猩猩等形像无搜温喀勒喀马诸名跳神叉妈能于密室令人见星日又以皮条长数丈许置壁隙使幼壮数十室中执之皮条由壁隙自行出外幼壮不能挽户外亦囗其无人喜烟酒昏嫁亦如黑斤性不好洁面垢不知洗衣垢不知浣门前皆有晾鱼木架夏月过之鱼腥犬矢气味极恶国初与库叶岛各族至阿吉上三百余里莫莫气对岸赏乌凌木城处受衣物服饰之赏名曰穿官后亦贡貂又此辈自述二十年以前每年渡海至西山国穿官【黑斤济勒弥人等呼日本为西山国】即以木城所受衣物服饰贡于该国该国命官至所止海滨赏黄狐水獭白貂诸皮彼此授受俱跪携皮回家候明年木城穿官卖之亦至三姓及自罗剎来不许我等穿官见木像则焚见弄熊则阻又欲我等截发易服心寔不愿女人畏忌更甚惟望大国如数百年前将罗剎尽驱回国方幸据此则费雅喀地兼隶日本证以苏城沟古城双城子殊觉日本夙称北征五十余国亦非无因且康熙初罗剎与费雅喀人战朝廷屡遣大臣剿灭至今传闻不失其实犹见祖宗之流泽孔长也其人昔皆敬畏华商今或有倚俄反噬者咨

一查俄镇因拔纳斯克以南阿勒干以北伯利以东纵横各千余里奇雅喀喇地方共约四五千人通呼二腰子语言与黑斤济勒弥又异亦无文字医药削木为节以记事男女均蓄发作辫从耳后分垂肩前即自耳下用红绳束辫如双椎令垂乳上又以彩线或翦鱼皮为穗上贯五色圆粒如珠系于椎下颈后以绳贯珠或小海蚌及铜叩三四串横连双椎有丧则解椎使垂置棺平地用木揜之华人以为木葬知人伦无西勒弥俗婚姻由父母定令男至女家宿数夕携以归衣服裁制悉如黑斤唯女人喜用紫色旧穿钱边为小圆孔以饰衣缘近来听华商言亦以小海蚌及铜叩代之穿右鼻兰台贯以金环胸前亦间挂勒勒空盆每月必避人独坐数日虽本夫亦不敢近性皆好洁勤澣沐嗜烟不嗜酒问姓多牛与王自谓系中国牛皋王贵之后不知何时人避世来此【黑龙江爱珲城附近有窦姓人自谓系窦尔东之后与此均未见记载者】刻木为鸟张翼形立木柱上以为祖悬小铅椎于心号妙翁居革得祈祷甚验跳神鼓大如藤牌叉妈为抽掣状立而不行吃火自剌并口吐蛇蛙于鼓上旋吸而吞之以示异亦刻木为熊虎等形画以彩文跳神时出而奠之无庐舍游处山林及江海之滨冬用树皮夏用布为棚以居刳杨为舠善使鸟枪木弓桦矢低答弓以黄瓤木为之性直不弯长五尺盈握为度用麻绳或皮作弦弛则直亦如矢矢以蜂桦为之长视左手至左肩镞长视食指本窄末宽约四分低答以木为之长七尺余头贯利刃如枪每与虎豹鬬而杀之黑斤济勒弥人等不及也衣食俱仰给于华商曰弗纳子【黑斤济勒弥亦同】以貂皮鹿茸鱼骨为偿债之资蓄猎犬少狗扒里冬着踏板行山林捕牲极力遇不平事则聚能言诸人公议处置令理屈者输财帛以寝事曰白他巴哈东海诸地惟此部未被俄人侵占亦无愿随俄者咨

一查乌苏里江两岸约有黑斤四五千人语言衣服生计习尚旧与伯利不薙发黑斤同近与华人久处遂变华俗谨守沟规一听华人之命恶俄甚严但不事耕种惟喜捕捕牲鹿其性情犹有殊耳咨

一查华人在俄界者海参崴约二万人【光绪九年稽数至二万八千余名】双城子约二千余人【光绪九年稽数至八千余名】伯利约二千人【光绪九年稽数至四千囗人】海兰泡约千余人徐尔固约百余人贸易松花乌苏里两江者约千余人居乌苏里江岸及南滨海沿一带者共约二万余人进呈入奏

一查华人在俄界者惟伯利红土岩双城子海参崴彦楚河五处共计大小肆店三百余家各立门市坐贾营生外有自三姓贩运货物通行松花江至东北海口行乌苏里江至穆陵河口以上者共二百余家皆于江沿盖有房舍以货物易各处貂皮鹿茸鱼骨狐貉海豹水獭灰鼠黄鼠等分售伯利三姓等处名虽坐贾实则行商更有自三姓分往二江以货易货春去秋回者每年亦约千余人此三姓人以贩商为业者也其余在俄镇诸人大半服苦觅食多有嗜好赌风最盛押宝押会各设专局间有亡命逃匿其中此游民情形若夫散入山林古所谓树中人与林木中百姓则有采参定碓木营菜营棒椎营五项采参者专采大山野参曰挖棒椎定碓者设木为碓以捕牲曰定碓房木营伐木候山水发时赶放至各处售卖菜营检菜于柞木多处伐倒俟生木耳往收棒椎营种参取人参子种入土中培养灌溉不令见日约十余年后方可获利或有移种野参小苗俟年久取出者曰顿树根此五项或行或居每数人为伴入山甚深皆称穿山沟亦曰跪腿子辛苦备尝存亡靡定殆以虎口余生与木石居与鹿豕游者乎至于乌苏里江以东及南海滨沿一带各山沟口诸人各有房舍半带室家皆以务农为先夏兼捕鹿冬则捕貂以为生计各沟俱有头目曰沟大爷又数沟公立一头目曰总大爷有事时则以木牌递传不日可以共聚名曰转牌沟中杀人者死滋事者逐规矩简严虽至亲亦无所私皆云此法遗自老把头号曰沟规行不必裹粮居不必防盗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居然别有天地俄人甚畏此辈近被奸人识破机关有逐渐侵占之势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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