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凰大胜归来,风头正盛,上门拜访者络绎不绝,更有诸多官员暗里欲与裴玉凰结亲,奈何每次提及此事裴玉凰要么笑而不语,要么顾左右而言他,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其实被叨扰多日,让裴玉凰没有时间去找凤涅笙,他早已不耐烦,只差掀桌子赶人了。好在有的官员倒也识趣,三番两次暗示无果,便也放弃了,拜访者日益减少。可是有的人就是有着坚持不懈的精神,叫裴玉凰忍无可忍。
一日,裴玉凰终于脾性大发,令裴侍关门谢客,凡来者,皆不见。
裴侍一脸难色地看着裴玉凰,欲言又止。
裴玉凰翘腿吃着桌上的果品,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一幅吃了苍蝇的样子。”
听闻此言,裴侍的脸色更是难看,当真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好吧,主子,算你狠!
裴侍转身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倾凤公子可莫怪小的啊,是主子说凡来者皆不见的。”
“站住。”裴玉凰马上吐掉嘴里的东西,抓住裴侍的肩问道,“你说是谁?”
裴侍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您不是谁都不见吗?还管是谁啊!”
裴玉凰一巴掌打在裴侍的头上,“你胆儿肥了,给我揣只明白装糊涂。”
“快,人到多久了。”裴玉凰整理了一下衣服,立马就要出门迎人。
“不必,倾凤已不请自进。”不待裴玉凰有所动作,一袭素净的白衣出现在门口。裴玉凰大喜,嫌裴侍碍了自己的视线,于是顺手将人往后一捞,自己迎身上前。
用力抱住凤涅笙单薄的身躯,“凤儿,你总算来了。”那语气,有撒娇,有埋怨。
原来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自已的爱人面前也是这般柔情绕指。
凤涅笙将头搁在裴玉凰的肩上,浅笑道:“若倾凤早来,只怕世子无暇招呼。”
“你只管来,休了其他的事也不能怠慢了你啊。”
裴侍在一旁那叫一个大开眼界啊。主子,您确定您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将?公子,您确定您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冷面轻然的天下公子?
今天的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吧?想到此,他下意识地往屋外的天空望了望。
他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脱裴凤二人的法眼,裴玉凰双目一瞪,唤道:“裴侍!”
裴侍立马站直,目不斜视地应道:“是,主子。”
紧紧盯着裴侍,不放过他面部哪怕任何一丝微小的表情,裴玉凰开口,声音低沉,“你可会厌弃我。”
裴侍愕然,他虽没有什么大智慧,但也并非愚钝之人,裴玉凰话里的意思,他懂。他拍着胸口,大声说道:“裴侍一切以主子为忠。”眼神坚定,不含一丝虚假。
够了,够了、、、、、、裴玉凰不自觉地勒紧凤涅笙,垂目轻笑。好,好,你懂我便可。至于他人,裴玉凰侧首看着凤涅笙如玉的容颜,心道:又与我何干!
下棋,比武。凤涅笙没想到在裴府一呆就是一日,拒绝了裴玉凰想将他留宿的想法。故意不去理会某人做出来的无辜眼神。凤涅笙轻笑着许诺:“今日也算尽兴,来日方长,你又急什么?”
一句话戳破了裴玉凰的心思,大男人刚毅的面庞发烧一般红润。
凤涅笙一抚裴玉凰的红面,转身离开了裴府。谁料走了不过一条街,便被人拦住。
凤涅笙看清来人,凝眉肃目,冷然道:“四世子夜半拦倾凤于此有何贵干?”
“呵。”裴阡陌绕凤涅笙走了三圈,开口,语含讥讽,“凤儿看来是攀上高枝了,对旧主当真是不假颜色啊。”
“若旧主有恩于倾凤,倾凤自当回报。而遇到一个欲置倾凤于死地的旧主,那倾凤弃之无错。”
“好,好,你、、、、、、”裴阡陌举手欲打,最后还是不忍,垂下手来,软语道,“凤儿,若我说你坠崖非我所为,你可信?”
凤涅笙侧身,面对着街角的败墙,道:“不信。”你是何等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倾凤早已知晓。
“裴玉凰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不惜背叛我。”裴阡陌忍不住大声质问。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他给了我你所不会给的——温暖,真心。
剑光一闪,一缕白发落于裴阡陌的手中。“倾凤公子,你很好。我必会让你为今日所言付出代价。”
凤涅笙只是笔直而立,不语。
“我若不得,誓必摧之。”
这句话久久在空巷回荡,萦绕在凤涅笙的耳边。
这残败的身躯,倾凤还有什么可摧的!
凤凰传
凤涅笙,字宇寰。宇寰者,佛教俗家带发弟子。少尝居于苍古寺,法号离空。年十三,窥星测日,天示倾天逆命之人,故改法号倾凤。明日,主持圆寂。
倾凤自幼博学多才,长袖善舞,好棋弈,精兵工,善心机。年十五学成下山,上都还京遇神算天机子。初见倾凤容华之貌,天机子大惊,谱八卦而叹:倾凤皇命贵胄,惜幼时命运多舛,历生离死别数几。眉宇蒙蔽了却尘缘之气,恨天命难为,他日定权倾朝野。命有一结,幸而年十九,遇解铃者、、、、、、虽然,公子历劫之后必有后福,上天诚厚待公子也。诚如天机子所言,倾凤公子尽三年之数,控裴国大权,诛逆相,扫邪教,赢天下善言。
沁宏二十二年,公子倾凤只身前往北关,遇命定之人——裴玉凰。
裴玉凰,字奉笙,裴国九皇子。幼不受宠,年十岁,遇兄弟歹计,见遣北关。时至北关,凰一扫宫廷胆怯之势,以幼弱之身,承三军之责,率八方之众,赢数顷之战。五年奋血,荣获战神之誉。凰与凤携手南下,平内乱,御外敌,届时三年,裴国初定。沁宏二十五年,九世子凰登基称帝,改帝号为朝凤。
天下初定,宫廷内苑,平地惊雷。公子倾凤乃红颜之身,朝凤帝震怒。收押天牢,择日即斩。十里长街,百姓请愿,矜悯众意。朝凤帝意众命难违,公子倾凤得以释放。三月余,朝凤帝封公子倾凤为后,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一月余,朝凤帝暴毙宫中,王后听闻悲不可抑,当夜殉情。半月余,朝凤帝之弟登基,改国号为“归巢”。
——《裴史*凤凰传》
注:白驹百年,今阅《裴史》,不禁仰天长笑,满书黑字,犹如天书。古人之事何如?然已不可考证。今人皆以《裴史》观裴凤之情。然真相如何,吾虽不得全,亦胜于《裴史》。吾乃裴氏子弟,少自闻父祖之言,对二人甚为推崇。然其人之事实乃大奇。于是少幼励志,定及前人之踵。《裴史》叙大众之事,非裴凤之事,多事少情。而二人之贵,非智宇倾天,实其情也——上穷碧落下黄泉。
二人生死孰定,吾不可早泄天机,唯许其梧桐大火,蹁跹而舞,争似凤凰。若连理之枝,若比翼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