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蓝住在如依的房间里,感觉很舒服,两个窗户外面都长满着花草和竹子,终日彩蝶飞舞,鸟雀和鸣。只是在屋里的青砖地面上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一点空空的不踏实的感觉。
半年后,印行不再在日观寺做住持了,他被请到省城的千年古刹广德寺去做了方丈,并担任省佛教协会的副会长。
心圆大师看中的这块风水宝地,果然显了灵,也就是十年左右的时间,便庇佑年轻的印行登上了广德寺的方丈宝座。在广德寺的千年历史上,印行是最年轻的方丈,管辖着两百余僧众,其中不乏一批百岁左右的大德。当然印行入主广德寺,也是有政绩说话的,仅凭一个头炷香就不得不让众僧佩服。这些年来,那些经常光顾广德寺的来自东南亚一带的香客和国内外的重要信徒,大都转移到日观寺去了。香客们一俟谈到头炷香的盛况,便似乎忘记了广德寺的存在。特别要命的是,本该属于广德寺的香火钱,因人的走向发生变化,大都流进了日观寺。小小的日观寺富得流油,就是如依卷款潜逃也难伤大雅,很快能恢复元气。而广德寺的部分古围墙要倒都拿不出维修经费。看来广德寺到了极需要印行这样的能人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无论是佛教协会还是广德寺的僧尼道众以及省会的善男信女,都需要印行。
一眨眼,印行创立的日观寺在风雨中就挺立了十多年了。新来的住持是印行昔日的同门师兄,他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维修屋宇。
维修人员也发现一蓝住的这房子,靠西边窗户的地方有不实的响声,一看那铺地的青砖也挤得不紧,便揭开青砖,见砖是搁在一块木板上。那木板随便一拉就拉开了,下面是一个地道。进口有电灯开关,一按地道里的灯便亮了,沿着地道往前走五十余米,再上去,便是心念堂印行的卧室。
一蓝这时才弄明白:在如依这房里走路怎么会感到有点飘。
发现这事让印行的师兄十分尴尬。好在知道这个不小的秘密的人还只有两个泥瓦匠和一蓝。
新住持忙备了不薄的礼物,分别拜访了三位见证人,把他们的口封住。并当即让人通宵夜战,把两个进口给封了。这个场面要是没有收拾好,便对不起提携他的师弟。那遗臭万年的如依不足挂齿,而让她的臭名连累了本省时下佛教界最有名望的印行方丈,就是大事了……
高放谢世后的头一年,方向西回大丰山老家过年。这时高为虽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在一蓝的调教下能做到行动自如了。方向西一个人到公墓去拜了拜高放,然后把马观心和高为拉到他家聚了一次。他们在后山的茅草地上,就着暖暖的冬阳,散散地说着远远近近的一些俗事,坐了大半天。
马观心说:日观寺开张时,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心圆“大善大恶”的话,我老想,他一个和尚,会有怎样的大恶呢?可惜我没有这个调查能力,向西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可以调查调查,就算是玩玩呗。就是调查了他有大恶,也不能再判他的死刑了。
其次是大释和尚。
方向西问观心:听说当年高放上大丰山缉拿劫匪的头一天,你爸救下你外公时,他一身血,他这个私塾先生跑到那个杀气重重的地方去干什么?那伤是怎么回事?与他后来几十年的隐居有不有关系?是不是也有“大善大恶”的嫌疑?
马观心说:这也是一个难解之谜。我想我父亲是晓得的,但他从来不对我说。当时是一个叫王郎中的用药救了我外公,我后来请他吃过一顿饭,想请他说说我外公,他也不说。
还有一蓝。
马观心问高为:我曾经叫你看看一蓝的背腰上有不有什么痣。如今看来,她大起大落,流落海外,应该是有的。是不是有?
高为点了点头。
马观心: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高为含混不清地说:她,她不让说。
观心:难怪,她也知道她那痣长得凶,所以不告诉我。
这时高为抖抖索索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来。上面是当年马观心给一蓝判下的四句话:
一羽悠然落人间
扬波翻浪不等闲
拂平南海龙王殿
便见燕舞碧云天
方向西拿过去看了看,说:想不到,高为你还保存得这么好。现在总算明白了,“意大利”在南海一带,也算是个混世龙王了,现在把龙王庙给捣了,一蓝便飞回来了。
马观心问方向西:我们出事后,一蓝就往公安局躲,公安局也可以当宾馆住啊?
方向西:那个时候,“意大利”的黑社会组织很厉害,爪牙众多,她惟一的办法是进公安局看守所,要是得不到公安的保护,她早就被“意大利”给暗算了。
马观心道:是呵,是呵,当时我一见“意大利”便直冒冷汗,我算见识了什么是“枭雄”。像这种狠毒又有财力的人,一旦被人看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看来一蓝还是有先见之明。
方向西:所以后来政府必须动大手术铲除这样的社会毒瘤。
马观心长叹一声:我早就感到一蓝这人非同一般。所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看来我是混不下去了。
方向西说:我还要告诉你,你妈是一蓝给你找到的。老洪帮你找了好多年,没有找到,不知这个女子是怎么找到的……
听这话马观心一脸惨白。
这时方向西收到一条手机短信,是一蓝发来的:
我在南非,陪老板一起过年,他让我代问你新年好。另外,你在南非的公司有百分之一的股份,但不是放在你的名下。
一蓝
方向西张大着嘴巴读完这条信息。
马观心回家后便跑到猪栏里去扫猪粪。
丝姐惊呼道:你这是干什么?
观心说:这还用问吗?扫猪粪啊……看来我那手艺也没什么了不起,还是喂猪靠得住。
丝姐不明白:这是,什么话……
江凤秀曾经问过儿子有不有成家的打算,那时马观心很干脆地回答说,他这种性情的人不适宜结婚。
这时他准备去对妈说,他有了结婚的想法。
一蓝也说过丝姐这样的女子适合做老婆,他也觉得丝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