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林与古今在新疆玩了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两个人都晒得黑黢黢的。
江小林说:“哎呀那个地方就是一片沙漠,太阳晒得死人,地面温度可能有五六十度,哪还能看什么呀?不知道那里的人是怎么过的。”
古今说:“我从小就向往火焰山,那里有铁扇公主。没想到就是一座土山,热得像一个蒸笼。哪能停下来看啊。我们下车花了一分钟照了个相,就赶快跑了。待不住,太热了。”
魏聿明说:“全国的风景名胜都差不多,都是文学作品吹的,不看一辈子后悔,看了后悔一辈子。”
几个人就笑。古今道:“不过,有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就是那里的哈密瓜和马奶子葡萄真的好吃,又甜水又多。”说完嘴巴还咂咂地,一副陶醉的样子。
一个星期后,成绩出来了。古今的分数果然超过了一本三十多分。在老师的建议下,他填报了海天大学。
魏聿明知道,海天大学是一所仅次于北大、清华的重点名牌大学。他和江小林都同意。魏聿明还找了唐之忠,专门请了他们两口子吃饭。唐之忠说侄儿考得这么好,根本就不要找人,肯定没问题。江小林说,如今都讲究个双保险,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份希望,做父母的都这么想。
唐之忠的老婆说:“我也是做母亲的,我非常理解你这种心情。古今很有运气,海天大学那个招生的老师姓满,是学校招生办的副主任,我很熟悉,这两年都是他来的。我会全力以赴,保证第一时间录取。”
魏聿明两口子就连连道谢。江小林用信封装了些钱,执意要送给她,说请客用得着。
唐之忠就生气了,说:“嫂子,我和聿明不仅以前是上下级关系,还是兄弟关系。你这样做就见外了。快快收起,请我们吃饭,我们都感到不好意思了,还这样,要我以后怎么见聿明?”
魏聿明就对江小林说:“那就算了,之忠他们又不是别人。等古今录取了,我们再一起聚聚。”
过几天,唐之忠打电话给魏聿明说:“我老婆和海天大学招生的满主任联系上了。满主任说今年情况特殊,填报海天的志愿人数比往年增加了30%多,说古今的分数不高也不低,可上也可下。我听了感到形势严峻,特地告你一声。放心,我老婆会尽全力。”
魏聿明就急了,连忙说:“之忠,请你夫人联系一下,今晚我们请满主任吃个饭,我再表示表示行吗?这事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唐之忠说:“行,我这就打电话。”
一会儿,他就回话了:“满主任答应了。我要我老婆在教育厅宾馆附近找个地方,方便,不要动车,满主任就住那里。你就等我电话吧。”
对方答应和你吃饭,按规矩是事情成了一半。魏聿明就赶紧和江小林联络。
江小林一听,说:“我去取一万块钱打个红包,你看够了吧。这事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魏聿明想了想,说:“应该够了。记得还要带埋单的钱,至少得准备五千。我身上这点钱只够买酒和烟的,再去取来不及了。”
唉,教育资源稀缺,教育是卖方市场,任何家长都只能跟着他们转。能上一个好大学,不仅是孩子的幸运,更是家长的幸运。魏聿明可不能丢掉这个就要到手的机会。他必须得把那个满主任接待好,接待舒服,让儿子顺顺利利进海天。
他就去了一家大超市,买了两瓶茅台,又买了一条软中华。
晚餐安排在彼岸海鲜城。
见面,介绍,握手,请坐,喝酒正式开始。几杯下去,魏聿明就知道满主任是个豪爽之人。他和唐之忠把满主任夹在正中,左一杯,右一盅,对方竟来者不拒,且越战越勇。到这个时候,魏聿明就在心里感谢贾志诚了。如果不是贾志诚,他哪能喝酒?哪能应付这样的场面?在这样的场合喝不了酒,对方能跟你拉近距离吗?
酒过三巡,满主任说:“魏主任啊,您太客气了。看得出您是一个性情中人,一个豪爽之人,够兄弟。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今年难哪。我们海天大学在全国的排位直指北大清华,有的指标还超过了他们。所以填报我们学校的学生今年比以前任何一年都要多。我手里的条子一大把呢。有领导的,有朋友的,有老乡的,还有亲戚的,我都得照顾。”
听了这话,魏聿明与江小林赶紧说:“满主任,我们小孩的事就全权拜托您了。”
他就说:“在你们省我还真只有唐处长两口子是朋友。我会认真对待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道:“对不起,喝多了,上个洗手间。”
唐之忠就对魏聿明使了个眼色。魏聿明就跟了出去。
一会儿,魏聿明进来了。唐之忠悄悄问:“怎么样?”
魏聿明点了点头,意思是他收了;又摇了摇头,轻轻道:“唉,真没办法。”
唐之忠说:“现在都这样,你不这样就吃亏。”
满主任进来了。他端着酒杯对魏聿明和江小林说:“二位公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肯定录。请你们放心。来,喝杯庆功酒吧。”
这杯酒哪能不喝?江小林把杯子中的饮料都倒了,也换上了酒,说:“那就谢谢满主任了。”
魏聿明则用茶杯倒了个满的,说:“满主任,为了表达我的谢意,在您面前必须满心满意。我干了!”
满主任很感动,自己把自己的杯子也加得满满的,说:“好,干了!”
这一段时间,古今白天就和同学在外面疯玩,不是看电影,就是踢足球;晚上就上网玩电游,不到凌晨一两点下不了线。
魏聿明就对江小林说:“孩子电游要少玩,可以多看点书嘛。”
江小林说:“没关系,玩电游也是一种休息方式,读了十二年书了,让他轻松轻松吧,而且还可以锻炼智力。”
魏聿明说:“这是什么鬼理论?我没听说过。”
江小林说:“我们这一代人不玩,但他们那一代人谁不玩?除非是条件不行。能把电游玩好玩精的人绝非一般智力。你去看看,那可是个手脑并用的东西。像你,打个字都像捉虫一样,叫什么反应?告诉你,不懂就不要随意干涉,更不要随意否定。”
魏聿明觉得自己与儿子确实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各有各的玩意儿。自己这一辈人是玩铁环、玩纸板、玩弹壳、玩跳绳、玩土战、捉迷藏、看星星、听神话长大的,而古今他们却是玩电子游戏、玩变形金刚、看动漫、看电视、看汽车长大的。是啊,如今好多现代的东西自己确实不懂了。
魏聿明就感慨地说:“老了,时代不同了。”
江小林说:“嗯,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