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阿说:
“你想得好!你只有在战场上击败阿米尔人。”
安塔拉说:
“恨不得在五天之内用利剑把他们全部斩尽杀绝,无论老少,一个不留。”
拉比阿说:
“目的是目的,愿望是愿望,但要想实现,说来话长。骑士之王,哈尔斯是从不背弃自己的誓言的,你若信不过他,我为他作担保。”
族王盖斯说:
“骑士之王,这个意见无妨。不过,阿米尔大军骑士众多,而我们的人少呀!听说他们有三万之众啊!”
随后,拉比阿把哈尔斯领进自己的帐篷,单独问及他的情况及他对安塔拉的敌意。哈尔斯早知道拉比阿憎恶安塔拉,于是说:
“这个狗东西算什么玩意儿!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寻找机会杀死安塔拉。我是来报仇的,不期反倒耻辱加上耻辱。如果我早知道与我交战的是他,他无论如何也征服不了我,我会先把他嘲笑一番,然后把他摔倒在两支大军之间。我一看见他就讨厌他,根本看不起他。”
拉比阿说:
“哈尔斯,凭安拉起誓,你说的全是实话,一点儿不错,无可指责。我帮你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骑士英雄啊,凭安拉起誓,在这件事上,我们既需要他,也需要你,如果自相争斗,我们的利益就要受到损害。你的最大的敌人是我们的堂兄弟侯泽法。眼下,你应该严守我为你做了担保的诺言,好让骑士们对你放心。今后的日子还长,我一定帮助你杀死这个黑奴;不杀死他,我也难以安心。”
[0281]英雄参战
原来哈里德派奸细潜入阿卜斯大军中,以便了解哈尔斯与阿卜斯人之间的情况,同时侦探俘虏哈尔斯的那个骑士的消息。那奸细乘夜色前往,鸡鸣时分返回,告诉哈里德说,俘虏哈尔斯的那个骑士是安塔拉,并且说:
“哈尔斯已投向阿卜斯人,且答应他们杀掉我们的人,抢我们的财富,劫持我们的孩童。”
哈里德听后说:
“安拉诅咒这个坏蛋!他的本性至死也改不了,对朋友不诚,待同事不忠,我们不妨先把他杀掉,让他的部族尝尝灾难的滋味。”
随即,哈里德令手下骑士攻打穆拉部族人。
哈尔斯听到他们的叫喊声,一时觉得为难,于是喊道:
“穆拉人,你们要倒霉啦!”
哈尔斯想支援他们,拉比阿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和哈尔斯一道冲去。两千法札拉人跟着他们冲杀而去,原来那是盖斯命令他们行动的。阿卜斯人攻打阿米尔人的右路军,冲在最前面的是安塔拉及其基拉德家族的骑士英雄们。
天色大亮,阳光照耀大地,勇士们奋力冲杀,战马彼拥此挤,人喊马嘶,剑矛飞舞,人头落地,在马蹄下滚来滚去。安塔拉冲进战场,如入无人之地,只见敌人部落的旗子在他面前一一倒下,他的长矛刺到之处定有人落马。阿卜斯人高声喊着“为族王父子报仇”的口号奋勇冲向敌人,挥矛舞剑,所向披靡,直杀得阿米尔人纷纷遁入荒山。战斗一直进行到夜幕降临。那天,哈尔斯直至看到自己的同伴们开始与他们一道并肩作战,处境都是十分可怕的。阿卜斯人把阿米尔人打得大败。阿尔沃说:
“凭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我独自作战时,简直没有勇气和胆量对付一个以上的敌人,但得知安塔拉就在我的身后,我的勇气大增,纵使面前有一千个敌人,我也敢冲杀过去,挥剑舞矛,毫无退缩之意。”
厮杀激烈进行,阿米尔人有的分散在丘陵,有的逃入山里,死伤众多,血染黄沙。战斗一直继续到红日沉西,夜幕降临。哈尔斯返回战场,与长矛大王相遇,二人之间一场残酷拼杀,足令童发变白,成人大惊失色,至天色大晚时,双双负伤,几近死亡。
双方人马脱离接触,各自回到营帐。哈里德集合阿米尔人,带领他们返回家园。因为他知道明晨阿卜斯人定会来攻打他们,说不定溃不成军,欲撤难以成行。
阿卜斯人夜下欢庆胜利,纷纷盛赞安塔拉出其不意的善举。他们知道阿米尔大军已经撤离,安塔拉想跟踪追击,置他们于全军覆没之地,盖斯忙加劝阻,说:
“以我的生命起誓,堂兄弟,还是待人宽厚一些吧!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伤员伤势严重。我们的仇敌只有哈里德,还是另选时间捉拿他吧!”
安塔拉说:
“即使我们追得再远,也一定要抓住他!”
他们一夜安睡。次日天色大亮,阿卜斯人收集战利品,集中流落在高原上的马匹。之后,安塔拉对族王盖斯说:
“我们应该选择一个人作证,把这些战利品和钱财都送给法札拉部族,然后感谢表彰他们一番,把他们送回他们自己的家园,让伤员和体弱者跟随他们一起回返。这些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再袭击阿米尔人的家园。侯泽法已无力参战,最好让他返回。”
族王盖斯听后,认为这些意见很好,于是分发战利品和钱财,然后欢送盟友们回返自己的家园。盖斯对侯泽法说:
“好兄弟,我们不能再让你与我们一道战斗了,因为你为我们负了伤,受了苦,而伤害你的却是和你最近的人。哈尔斯已经与你和解,让你陪他回他的家园。”
一切安排妥当,阿卜斯大军四千人马踏上新的征程。安塔拉像雄狮一样,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回想起几日来的战斗场面,不禁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跨马挥剑矛,结盟赴战场。
善战本领高,纵敌如海洋。
驱散敌大军,荣耀传四方。
请问阿卜莱,吾志可刚强?
马驰起波涛,敌血漫地淌;
敌人有援兵,难抵我刀枪。
我爱阿卜莱,浴血不思量。
族王祖海尔,命丧于非常。
加我苦与闷,沙斯一命亡。
英雄安塔拉,报仇为族王。
踏此征程去,无畏志昂扬。阿卜斯骑士们听过安塔拉的诗,无不欢欣鼓舞,扬鞭策马,向着阿米尔人的家园急速前进。
[0282]小将大胜
哈里德回到家园,身边只剩下一万名骑士。其余的人马已经分散,各返自己家乡去了,跟在他左右的只有阿米尔部族的男子及亲戚。
他们到了家,众人们向哈里德建议先把孩子和妇女们送到山上去。族人说:
“阿卜斯人一定会追来的,我们应该做好跟他们厮杀的准备。如果我们抵抗不住他们的进攻,我们就进入山中的羊肠小道。”
哈里德赞同大家的主张,下令族人立即动手收拾钱财,将妇女和孩子送到山上。
次日天亮,阿卜斯大军果然出现,长矛和利剑在太阳照耀下闪着寒光,没有停歇,便开始向阿米尔人发动进攻。
哈里德见阿卜斯人马减少,感到高兴,仔细观察一番后,向阿米尔骑士高声喊道:
“弟兄们,阿卜斯人送钱财来啦!”
随即,只见一小队阿米尔人直向族王盖斯的帅帐冲了过去,后面跟上去的便是挥矛举剑的骑士。
安塔拉冲入敌阵起到羽箭起不到的作用。他示意族王盖斯令法札拉和埃图凡两部族骑士后退,由他带领阿卜斯骑士向阿米尔人冲杀,并且许下胜利之愿,因为他知道族王那天把冲杀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安塔拉不负众望,杀入阿米尔骑士阵中,一场挥剑舞矛,天色未晚,便有一千二百名阿米尔骑士倒在阵前。安塔拉回返之时,只见他身披被敌血溅红的衣衫,连胳膊上都滴着阿米尔人的血,而他满面笑容。仅那一天,就有二十五匹马战死在安塔拉的胯下,幸得舍布卜及时为安塔拉换马——因为战斗激烈,马多被累死,倒下再也起不来。
族王盖斯眼见安塔拉大获全胜,知道自己的族王之位缺少安塔拉的支撑难保,因而衷心感谢安塔拉勇敢善战、战绩卓著,并且连声感谢舍布卜的及时支援。
阿米尔骑士退下,哈里德对他们说:
“弟兄们,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们有理由申辩,的确杀死我们骑士的是安塔拉。看来,这一次非我出面不可了;如若不然,敌人必然得势。”
“主公打算怎么办?”手下骑士忙问。
“我出战收拾我的对手。我要盖斯及其兄弟们出来与我交战,让他们倒在战场上,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雪尽我们的耻辱。因为战死在黄尘之下比逃跑容易。”
一夜过去,太阳照样升起在东方,照亮了大地和山冈。双方骑士们摆好阵势,拔剑出鞘,长矛闪光。就在这时,阿米尔骑士队伍中走出一个少年英雄,只见他身着锁子甲,肩扛一柄长矛,手握一口印度宝剑,胯下骑着一匹阿拉伯纯种马。
少年英雄纵马驰至阿卜斯人阵前,高声说道:
“阿拉伯头领们,凭天房起誓,本将年未满二十,初出帐篷,未曾参战,仅从堂兄那里学了些攻守战术。只因为母亲溺爱我,不让我骑马,更不许我直接参战。今天,我想冒险小试剑矛,以便保卫我的部族骑士、妇女和孩童,有违母亲嘱咐,却意在追求父亲、叔父和舅舅们在部族中的尊位,兴许大愿未能实现便丧命在你们某位骑士的手中。就请你们出战,让我如愿以偿,考验一下我的骑术吧!不过,我希望出来和我交战的骑士与我门当户对,因为我出身名门世家,当与英雄较量。长矛大王是我的表兄。若不是因为表兄负伤,他决不会让我出战,而且我的母亲凯卜涉也阻止我上阵厮杀。但是,当我看到尘烟升腾、剑矛闪光、旌旗招展之时,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纵马加入了征战大军的行列。”
阿密尔策马纵横驰骋,频频叫阵,随口吟诵道:妈莫溺爱我,别离且宜忍。
让我建功业,从戎挥利刃。
荣耀何所换,历来凭苦辛。
期熄心中火,舞矛陷敌阵。
却敌仗骐骥,宽怀抱族人。阿密尔吟罢诗,只见阿卜斯大军冲出一名骑士,直向阿密尔扑将过去。那骑士身披铠甲,右手握剑,左手举矛,骏马飞驰,快速冲至阿密尔的面前。阿密尔一声大喊,便与那骑士厮杀起来。二骑士时远时近,剑来矛挡,铿锵作响,没战几个回合,只见那位阿卜斯骑士落马跌倒在地上。阿密尔求战心切,英姿初展,对阿卜斯人高声喊道:
“阿卜斯人,凭拉特、欧萨两位女神起誓,你们都是当代了不起的大英雄,请你们不要让这样缺少战斗经验的人出来与我交战,你们不要因为我年幼而看不起我!请你们派你们的英雄出来与我交战!”
阿卜斯人听阿密尔这样一喊,又看到他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数名大汉挥动剑矛朝着阿密尔冲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匀称、沉默寡言、笑意盈容的骑士,名唤盖瓦士·伊本·哈尼。盖瓦士是盖斯的堂弟,膂力非凡,遵命守纪。骑士们见他冲上前去,纷纷退后。盖瓦士与阿密尔相互搏杀没过几个回合,看上去已是精疲力竭。
安塔拉不知道盖瓦士是位勇敢英雄,只认为他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不堪与阿密尔交战。果不其然,接着又是几个回合,盖瓦士沦为阿密尔手中的俘虏,只见他垂头丧气,被阿密尔带出了战场。
就在这时,安塔拉想出阵迎战阿密尔,不期纳济哈抢先一步,纵马驰入战场,与阿密尔大战数回合。直到夜幕垂降,未分胜负,各自返回营帐。
阿密尔回到营帐,骑士们热烈迎接他,无不为他英勇善战感到高兴。但是,阿密尔的母亲凯卜涉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自打儿子冲入战场之时起,母亲觉得像自己的眼珠子被投入火盆之中。与此同时,哈里德心花怒放,喜不胜收,自觉胜券在握……
[0283]主将对战
天色大亮,阿卜斯大军叫阵拼杀,最为愤怒者则是安塔拉。因为安塔拉看到阿密尔已经策马来到两支大军之间,边叫阵边吟诵道:儿披挂上阵,阿母心多忧。
劝止我拼杀,意恐剑下愁。
母亲莫须怕,死神人之友;
迟早与远近,生命终有头。
阿卜斯英雄,挥矛虑何有?
待我利刃至,大志定得酬!阿密尔吟罢诗,举矛叫阵。只见阿尔沃飞身上马,欲冲向战场,安塔拉忙阻止他,说道:
“剑公,且慢!你就让我断绝这后生在人间的烟火吧!他傲气大作,自以为年少得志,令我怒火难抑。你若出战制服不了他,他可能将盖瓦士杀掉,会误大事的。”
说罢,安塔拉拍马驰至阵前,喊道:
“恶人之后,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见识一下吧!”
阿密尔说:
“野小子,凭安拉起誓,我的祖辈并非恶人,而是显贵头领,纵马上阵,山摇地动,挥刀舞矛,猛狮屈从。公平对等交战,方才不受埋怨。我不能与你进场交战,因为我只与出身高贵、根正苗壮的人进行厮杀。我之所以不愿意与你交战,原因在于怕人们说我曾与一个野小子交锋。我这样对你说,你不要以为我害怕你,而是因为我母亲在你到来之前,就在这个地方做过一个梦。母亲恐怕我战死在这里,特地去拜访一位阿拉伯圆梦大师。她向大师述说过自己的梦境之后,那位圆梦大师为她解说了梦境,并且对她说:‘你不要让你的儿子与一个身世不明的黑奴对仗厮杀;如若不然,你的儿子将受损伤。’如果没有这么一件事,我定让你在阿拉伯众头领面前败兴出丑,让你见识一下,我在厮杀中的英姿,让你看一看我挥矛舞剑的功夫。”
安塔拉听阿密尔这样一说,心中愤怒之火难以压抑,说道:
“恶魔之子,此处是骑士们对仗厮杀的战场,岂能按照女人的梦境行事!千角王之子,你就挥剑舞矛,开始与我拼杀吧!”
说罢,安塔拉面色顿改,手掌颤抖,呼喊着纵马向着对手冲了过去。安塔拉不断拓展战场,时而靠近阿密尔,挥矛佯装猛刺,时而有意与之比赛厮杀本领,并不想将他一矛刺于马下,而是想把他擒为俘虏,以便拿他将盖瓦士交换回来。几番努力不见效果之时,安塔拉冲着阿密尔一声大喊,吓得阿密尔周身打战。安塔拉纵马贴近对手,一把将阿密尔手中的长矛夺去,继之一把抓住阿密尔的甲衣,用力一拉,把阿密尔拉下了马,摔在了地上。安塔拉回头喊道:
“舍布卜,把他绑起来!”
舍布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如狮似虎,摁住阿密尔,顷刻之间,将阿密尔的手脚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