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德呼喊着追去,一直追到东方亮。阿卜斯人发现哈里德率兵追赶他们,心中不胜惊惶。两军相遇,必有一战,双方厮杀立即开始。阿卜斯人奋力自保,难抵哈里德大军猛烈攻势,顿时见利剑横舞,头颅飞落,矛刺胸穿,骑士落马,退路遭封,鲜血淌地。
妇女们高声呼唤她们的卫士安塔拉的名字,喊声急迫、悲凉而凄惨。阿卜莱眼泪滴滴下落,眉宇紧锁,痛苦难耐,疯了似的撕扯着自己的青丝。周围的妇女们也都觉得大难临头,纷纷摘下头巾,露出秀发,呼喊着:
“兄弟们哪,我们的英雄在哪里?保卫妇女、孩童安全的骑士哪里去了呀?兄弟们,你们要勇敢战斗,不要让敌人把我们掳去为他们当奴婢……”
战斗在继续,鲜血在流淌,骑士们在厮杀,战火在炽燃,阿卜斯人面临灾难。长矛大王埃什姆挥矛进攻,许多骑士倒下。白日即将过去之时,族王盖斯摘掉头巾,甩掉衣服,对手下人大声呼喊道:
“基齐迈的子孙们,你们要选择生,不要逃!别让你们的女人做阿拉伯人的女俘虏吧!”
旋即策马挥剑冲向敌人。他的弟兄们仿而效之,阿尔沃及其手下人跟着冲去。矛飞剑舞,人喊马嘶,乱马交枪,鲜血横流,双方直杀到夜幕降临,方才击鼓收兵。双方脱离接触,各自返回营帐歇息。
阿卜斯人和埃图凡人战败,有两百五十人被长矛大王埃什姆和阿密尔·本·图非勒俘虏去。夜深时,妇女和孩子们哭得更厉害了。心中最感痛苦的是阿卜莱姑娘,因为她见不到自己的卫士安塔拉。多数人对盖斯及基齐迈的子孙们感到失望,因为他们离开安塔拉便无力与敌人交战,而且知道族王盖斯已经面临死亡。盖斯振作精神对大家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们的威严全靠骑士之王安塔拉支撑!但期我能知道他现在何方?但愿我能晓得他的当下处境如何?我是多么希望安塔拉能够知道他的堂兄堂弟们现在的处境是如何困难,尤其是阿卜莱姑娘面临的危险……安塔拉呀,你在哪里……”
[0292]深夜求救
法札拉人被杜来德的弟弟阿卜杜拉率领的两万大军打得大败,狼狈逃回。而阿卜杜拉率大军猛追,以期获得大笔财富。法札拉人继续与他们厮杀了两天,结果败得比阿卜斯大军还惨。他们依靠的是哈尔斯·本·扎里姆。拉比阿及其兄弟在这次战役中取得大胜,使他们感到高兴的是安塔拉没有参战。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安塔拉的情况。
安塔拉从拉比阿手中收回大卫铠甲之后,释放了奥马拉,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为意外保住了性命而惊喜。
此后的一天夜里,安塔拉正想入睡之时,忽听有人喊道:
“有谁能助我一臂之力?有谁能帮我一把?大义之人今在何方?果敢勇士何处而去?关怀阿拉伯姑娘的义士今在哪里?骑士之王,快把我从灾难之中救出来吧!敌人劫持走了我的女人,我实在无力对抗他们,骑士之王,我只得向你求救……”
寂静之夜,安塔拉听到这样的呼救声,立即喊起胞兄舍布卜,对他说:
“舍布卜,快去把马牵来!”
舍布卜立即走去牵来马。安塔拉带上青锋,飞身跃上千里驹背,随着求救者策马驰去。
当时,阿拉伯人中流传着这样的诗句:一有呼救声,急应不发问;
大义藏胸中,拔刀灭敌人。安塔拉跟在那个人的身后走了大半夜,方才说:
“阿拉伯头人,请站一下,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抢劫了你的钱财?”
那个人哭着说:
“我是舍伊巴部族人,素与拜斯塔姆公子有来往。我带着堂妹和我的女儿去穆拉部族看望我亲姐姐。走到这里时,忽见二十名骑士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劫持走了我的女人,策马扬长而去。我久闻你的大名,知道你有一副热心肠,常助人解难,所以就找你,向你求救来了。尊贵慷慨的大英雄,我求你为我解除这一灾难,让我如愿以偿。”
原来这是坏蛋拉比阿策划的一个阴谋,这个夜半呼叫的人就是拉比阿派来的,上面这番话就是拉比阿教他说的。拉比阿和他的弟弟奥马拉带着四十名彪形大汉埋伏在那个地方,准备用巨石砸安塔拉,用沙子糊他的脸。
安塔拉一到那里,喊声四起,他们挥矛舞剑,直向安塔拉扑去。拉比阿喊道:
“野小子,凭安拉起誓,今天就要让你交出小命,以解我心头之恨!”
舍布卜立即悟出这是阴谋,正想弯弓放箭,忽见有人从左右对他发动突袭。舍布卜只得拔出匕首奋起反抗,连续将他们的五个人杀死。又经过一场激战,舍布卜负伤。
安塔拉周围的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藏在山上,带着长绳,将长绳拉在安塔拉坐骑的前面,当马因腿撞绳而被绊倒,他们立即用石头击打安塔拉。这时,安塔拉恐被石头击中,于是离鞍下马,拔青锋出鞘,纵身跃入敌阵,在夜色之中左右开弓,奋勇厮杀起来。
石头自高山投下,有小有大,密密麻麻,安塔拉边躲闪石击,边奋力厮杀,连将十个大汉斩于足下。不期天命难违,一块大石头落在他的脸上,安塔拉趔趔趄趄倒在地上。几名大汉冲过去,将他俘获。
这时,拉比阿和奥马拉走来,与大汉们一道把安塔拉绑在马背上,带着安塔拉走出山谷。此时此刻,东方已经透出鱼肚白,天色亮了。拉比阿说:
“到了路口,我们再在这个野小子的身上练练我们的剑术!”
奥马拉举起鞭子朝安塔拉的肩上猛抽。这令安塔拉大怒,两眼泛红,仰脸伸手,一把抓住奥马拉的脚踝,将之掀了个双脚朝天,令周围的人大惊失色。当奥马拉再站起来时,已见他尿湿了袍角。安塔拉对他一声大喊,奥马拉的心为之一惊。安塔拉说:
“胆小鬼,你的这种鞭打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吓唬你这样的懦夫。至于我,只有英雄的利剑才能与我比武较量。凭安拉起誓,若在这样的山野比武,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成为我的对手。”
奥马拉对他的哥哥拉比阿说:
“哥哥,我想斩断这野小子的双手和双腿,让他尝尝我的厉害,然后把他抛在这旷野上。”
拉比阿说:
“你就照自己的意愿干吧!反正我们快……”
话未说完,忽见十个骑士快马朝着他们奔驰而来。他们仔细望去,又见另外二十名骑士紧跟而来,还有五十名骑士跟在后面,尘烟滚滚,遮天蔽日,显然是一支大军朝着他们直扑过来,看上去有两千人之众。奥马拉说:
“糟了,我们跌入了泥塘!”
拉比阿说:
“奥马拉,快动手杀死这个贼奴安塔拉,立即带我们回返,免得再生事烦心!”
奥马拉举剑欲斩杀安塔拉之时,安塔拉的那匹千里驹奋蹄嘶鸣,随即像飞云一样向着旷野上疾驰而来的群马飞奔而去。因为千里驹的主人已驯服它见到骑士便会听骑士召唤而奔去。
天色已经大亮,马队见一些人在旷野上彷徨游荡,便从四面八方大叫大喊着向他们冲去。
拉比阿见此情景,收起马缰,调转马头,向着家园方向窜去。随他而来的骑士只剩下二十人,全被冲过来的大汉们用绳索绑了起来。
马队的头领走过去,一眼便认出了安塔拉及其胞兄舍布卜。他们看到安塔拉的脖子被一条长绳捆着,与拉比阿的手下人绑在一起。因为马队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他们谁也没有能够跑掉,尤其是舍布卜生命垂危,但他强忍着,仔细留神观看来者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0293]英雄落难
舍布卜强忍着疼痛,仔细观察马队,心想他们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到底属于哪个阿拉伯部族。
原来那些阿拉伯游牧人属于豪兰部族,来自巴尔盖大地,想弄些钱财。他们听说阿卜斯部族已经四分五裂,便与哈里德·本·贾法尔一道来到那个地方,以期弄些银钱,无意之中遇到了拉比阿、奥马拉及安塔拉、舍布卜。马队首领十分高兴,对手下人说:
“兄弟们,我们走运了,可以毫不费力地达到我们的目的。你们有所不知,这一位就是阿卜斯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大地之王萨夫旺对这个安塔拉恨之入骨,因为他杀死了萨夫旺的三个孩子;如果我们能把这安塔拉交到他的手里,我们定可得到一笔可观的银两。”
说罢,他们把安塔拉和舍布卜带往巴尔盖大地。
那天,拉比阿、奥马拉深感后悔,自叹动手太慢,但相信抓走安塔拉的人也不会留下他,必会送他一死。兄弟俩回到法札拉部族家园,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侯泽法。刚过几天,几个阿拉伯部落和杜来德的兄弟阿卜杜拉一道来见他们,进行了一番协商。
豪兰骑士大队带着安塔拉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把安塔拉捆绑在四根铁柱之间,派奴仆们对他严加看管。
村上的妇女们听说安塔拉被抓来,纷纷议论起安塔拉的不凡品格和可怕形象,于是一伙又一伙的男男女女来看安塔拉,因其身材高大、形象威严,无不感到惊异。因为安塔拉的二目闪烁着勇敢的光芒,而且安塔拉的英雄气概早已名闻四面八方;不管是奴隶还是自由人,都打内心里对安塔拉敬重三分。最后走来看安塔拉的是一位老太太,她是外乡人,落户在豪兰部族人当中。她走近时,一眼认出了安塔拉,当即跪在地上,亲吻安塔拉的双脚,然后说:
“骑士之王,看见你被捆在这里,我真感到难过,你受苦遭难了。”
村上的妇女和族王穆沙吉阿的妻子走来,问老太太:
“老夫人,你怎么认识这个奴隶呢?莫非他为你做过什么好事,以至于你这样为他落泪,亲吻他的双脚?”
老太太说:
“阿拉伯自由人哪,你们不要说他是奴隶!凭安拉起誓,在我们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没有比他更勇敢的骑士,也没有比他更高贵慷慨的人。”
族王穆沙吉阿的妻子说:“老太太,这小伙子的勇敢,我们早已听人说过,可是,他的慷慨高贵又从何说起,请你给我们说一说吧!”
老太太说:
“他慷慨大方,刚毅豪爽,远胜过他的勇敢无畏。他为我们做过许多好事,我给你们讲一讲吧!我有个独生儿子,正像你们所知道的,我那儿子既聪明又长相帅气,他想娶他的堂妹,而且他的叔父已经向他要了聘礼。他带着几个堂兄弟外出,准备弄些钱来,好筹备婚礼和婚宴。我的儿子赶着骆驼正走在路上,这个小伙子发动突袭,抢走了我儿子的几峰骆驼。我儿子立即追过去,这个小伙子不但没还那几峰骆驼,还把我儿子的骆驼全收了去,并将我儿子当俘虏抓去,让他备受屈辱。我儿子在这小伙子面前哭了起来,说自己爱上堂妹,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外出,就是为了筹措婚礼、婚宴所用的钱财。这小伙子听我儿子这么一说,立即为他松绑,不但把抢去的骆驼如数奉还给了我儿子,还外送一百峰骆驼给我儿子,并且说:‘带着这些骆驼回去见你母亲和亲人,与你堂妹成亲吧!日后若遇到难事,你就来找我,我定能让你如愿以偿。’随后与我儿子告别。我儿子带着这小伙子给的骆驼回来,高高兴兴办了婚事。直到现在,我们仍然享用着这位小伙子的恩惠。你们有所不知,在阿拉伯各部落中,没有比他更勇敢善战的骑士,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妇女们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无不惊赞小伙子刚毅豪爽,慷慨大气,纷纷给他送来食物和水,对他说话时变得和颜悦色,对他好言好语一番安慰,并给他送来被褥,一直照顾他睡下。许多妇女向他问起阿卜莱,他对她们那样关爱阿卜莱表示感谢,并对她们说到他对阿卜莱深怀好感。许多人陪着他度过了那一夜。
次日天明,晨光照亮大地,不期一彪骑士冲进村来,刀矛林立,剑闪寒光。为首的一位骑士壮如雄狮,怒气冲冲,高声喊道:
“喂,玛丽娅,这样的日子我早已期盼许久,就是为了把你娶到手!”
随即,跟在后面的骑士们一阵大喊大叫,冲进帐篷,踏断帐篷绳。顿时有数不清的姑娘沦为俘虏,只见她们披头散发,捶胸顿足,批打面颊,惊惶不已。
突袭村庄的马队的领头人是阿拉伯的巨魔之一,名唤穆巴迪尔·本·贾里哈,他一心想娶俘虏安塔拉的部族首领穆沙吉阿的女儿玛丽娅。因为玛丽娅天生丽质,五官俊秀,身材高挑,风姿绰约,眉如翠羽,眼颦秋水,而且心灵手巧,口齿伶俐。穆巴迪尔得知玛丽娅貌美绝伦,一枝独秀,便派人去向姑娘的父亲穆沙吉阿求婚。结果使者失望而归,穆巴迪尔自觉如五雷轰顶,于是把母亲叫到自己的面前,诉说内心痛苦。母亲对他说:
“孩子,我教你一个办法!你若想娶那个姑娘,你就设法看她一眼。如果真喜欢她,你就集结大军,与姑娘的部族及她的父亲打上一仗;如果一看不喜欢她,就不必兴兵动武了,从你的堂妹们中间挑选一个比她漂亮的姑娘就是了。这样,你也就不必与豪兰部族发生什么联系啦!孩子,有道是天涯处处皆芳草,能够配上你的姑娘数不胜数,多极了呀!”
穆巴迪尔听母亲这样一说,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有一天换上一身穷苦人的衣服,走入豪兰部族,在帐篷之间转了三天,终于看到了玛丽娅。那姑娘果然亭亭玉立,妩媚动人,美若天仙,致使穆巴迪尔激动不已,心驰神往。
穆巴迪尔回到家中,立即召集本部族骑士,并且请来众盟友,组成了一支大军,准备出战。他先派一个人到豪兰部族进行侦察,不久转回,告诉他说那里没有骑士守卫村庄,穆沙吉阿带着一彪人马到巴尔部族去了。
穆巴迪尔听后,认为强行抢玛丽娅的时机已经来临,于是求苍天之主保佑,随即率大军出发,对豪兰部族的村庄发动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