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瓦士说:
“堂兄,凭安拉起誓,我已答应和他们赌赛马之事,而且有人在场作证,此事非做不可了。”
“我立即骑马到他们那里去……”
盖斯带着两百名骑士到了侯泽法那里,看到侯泽法及其兄弟们正围着一个大木盘吃饭。他们见客至,立即站起来走去欢迎,扶盖斯离鞍下马,请他和他们一道进餐。盖斯便和他们一道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侯泽法见盖斯吃得很香,开玩笑说:
“兄弟,你的一口好大呀!凭安拉起誓,假若我们知道你这么饿,我们就不请你吃了。”
盖斯说:
“要不是看见你们吃杂拌儿,我是不会和你们一道进餐的。我看见杂拌儿,怎能让你们全把它吃下肚去呢!再说,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取消盖瓦士和你们定下的赌马押宝一事而求情的。”
侯泽法说:
“凭安拉起誓,赌马押宝之事不能取消,我也不接受求情,除非拿骆驼来抵偿。他们到来后,由我选择赛马或者放弃。”
盖斯一听十分生气,争论激烈起来。侯泽法的弟弟叫来法札拉部落的众头领,嘲笑、奚落起盖斯来。这使盖斯更加愤怒,遂问道:
“喂,艾卜·希贾尔,你们赌了什么?”
“十峰骆驼。”侯泽法答,“谁输谁给对方。”
“侯泽法,你与我堂弟盖瓦士的押宝赌马取消,我来替他与你打赌,赌码为二十峰骆驼,你我之间进行赛马。”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我比赛要押三十峰骆驼。”
“押四十峰。”
“五十峰。”
“六十峰。”
双方竞相提高赌注,最后达成协议,赌注为一百峰骆驼,距离为一百箭,由侯泽法的侄子伊亚斯·本·曼苏尔射箭;地点定在拉萨德溪畔;对马进行四十天特别调养之后开赛。
盖斯说:
“我要使阿卜斯、阿德南部族满意。”
一位长老说:
“两个部族之间赌马,还能让另外一个部族满意,必将为后人传为佳话。”
盖斯的叔叔们说:
“说这样话的人定是害怕战争和厮杀。”
他们一直想放弃赌马活动,对侯泽法说:
“凭安拉起誓,盖斯的那匹宝马一定像善斗的骆驼一样,起卧自如,无与伦比。”
他们又对侯泽法说:
“我们要求你压低赌注,免得因此引起争斗。”
侯泽法说:
“喂,伊亚斯,给我牵一百匹马来,我来减少赌注。”
伊亚斯生气地说:
“叔叔,凭安拉起誓,你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哪!”
随后对叔父侯泽法吟诵道:叔父侯泽法,你本无缺点。
盖斯心纯净,一样无缺憾。
胸中生豪气,手执掌事权。
莫与客赌马,盖斯意志坚;
须识达哈什,单骑不可攀。
狂奔烟尘下,如鸟飞在天。侯泽法听罢伊亚斯吟诵的规劝诗,说道:
“我不收回自己的赌注,一定要赢得族王的骆驼。”
盖斯说:
“我也不会放弃这一赌注!”
说罢,盖斯满怀愤怒之情回到自己的家园,即令家仆们好好伺候达哈什,准备赛马。所有这些事情发生时,安塔拉都不在家,不了解此间的任何情况。
[0319]使者规劝
安塔拉外出归来,人们把赌马押宝的事告诉了他,安塔拉顿觉心神不安。他走进帐篷,为族王盖斯的处境忧虑起来,心中更加痛苦,对法札拉部族的行径越发愤怒,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们尝一尝屈辱与失败的滋味。
阿卜斯人知道安塔拉已经回来,无不感到高兴,因为他们担心安塔拉不在的时候发生战争。安塔拉不在乎任何人来犯,心中的忧愁也已全部化解,不再为那匹马担心,因为他发现那匹马是当世奇宝。他去看望族王,向族王问好。
族王盖斯对他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你不在族中,我们遇事难以做决断呀!假若你离家前把你的行踪告诉我们一下,我们也就什么也不怕了。你千万不要因为你不在家中而让我们担惊。”
安塔拉亲吻族王的双手,赞美他的善言好意,说:
“我不想为自己的事而惊动部族头领,因为我要干的事情没有边际。我的情况,只有安拉全知。”
随后,安塔拉把他将叔父从忧虑中救出来的情况讲了一遍,并把马立克许诺的那些话告诉了盖斯。安塔拉又说:
“我的事情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免得使你分心。因为我已听说你与侯泽法之间的赌马押注之事。我看过你那匹良驹达哈什,那的确是一匹纯种好马,在各部落里从未见到过类似的宝马,就连帝王也不曾拥有过。因此,你只管放心,用不着担忧赛马会失利,你一定能够赢得骆驼。”
盖斯说:
“骑士之王,我倒不是为赛马输赢忧虑,而是怕白德尔家族人节外生枝。因为侯泽法本属奸猾、不义之辈,惯耍诡计,又有拉比阿在他那里,更是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我亲自到他们那里去,目的在于解除赌马之约,而他们不但不同意,反而嘲弄、讥笑我。这足以证明,他们不是为了和我赛马,而是先要与我进行厮杀。”
安塔拉说:
“族王,你就按已商定的条件跟他们赛马。如果他们办事公正,那算罢了;如若不然,我定让他们破笑为涕,让他们的妇女日夜哭她们的男人。我们心中有一定之规:对好人有善报,对恶人必惩治。赛马时,我去现场观看,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由我来应付,不用任何人开口,我定把他们打个四分五散。”
盖斯听后,感到放心。安塔拉回到家中,哈尔斯对他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对这件事不要太认真。因为法札拉部族人与族王最亲近。如果我们与他们交战,会导致亲缘关系中断。”
安塔拉说:
“哈尔斯,侯泽法居心阴险,想害盖斯。如此不义行径,必然中断亲缘关系。”
就在那几天,哈尔斯的妹夫辛南从努阿曼国王那里来。法札拉人告诉努阿曼哈尔斯在阿卜斯部族住着,阿卜斯人保护着他,并且发誓说不论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毫毛。他们还说:“正是哈尔斯,杀死了我们的死对头哈里德·本·贾法尔,替我们报了仇。因此,谁敢于与他挑战,我们一定应战。”至于努阿曼国王,他的心中对哈尔斯窝着熄不灭的怒火,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人把他窝藏起来了。努阿曼国王听说救哈尔斯的是自己的妻子、盖斯的妹妹穆特吉黛,若不是他打内心里爱她,定会把她杀死。努阿曼感到后悔,心想:已经落到手中的猎物,为什么还留着,不将之立即杀掉!努阿曼立誓,再看见哈尔斯,定把他立刻斩首。
努阿曼怒气冲天,直到拉比阿的使者来到他的宫中,告诉他说哈尔斯就在阿卜斯部族隐身,于是派使者去向盖斯要人。就在这时,如前所述,辛南来把情况告诉了盖斯。盖斯让辛南下榻在客帐中。第二天,盖斯问他带来什么消息,辛南说:
“努阿曼国王已经听说杀他儿子的凶手就在你们这里,说你们救了他的命,你们发誓说你们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努阿曼国王对你们有好印象,他说:‘我不相信我的大舅哥盖斯会说这种话。我很相信他会帮助我们战胜敌人,我不认为他会抛弃我们之间的亲情。’因为他得到的消息多种多样,故派我来打听你们的情况。如果此人确乎在你们这里,你就把他逮捕,然后交给我,由我带给努阿曼国王。族王阁下,你该答应努阿曼国王的要求,不要切断你与他之间的亲缘关系,也不要让我失望而返,使我命丧剑下。说不定他会一气之下发兵,自伊拉克大地直插帖哈麦大地。到那时你们后悔莫及,只能自己埋怨自己。盖斯,你不要认为只有你比我更珍爱哈尔斯,要知道,我是他的妹夫,我在他的心中有他人不可替代的崇高地位。尽管如此,我也不能违背努阿曼国王的意志。依我之见,你赶快把哈尔斯抓起来,把他交给我,再给你妹妹穆特吉黛写封信,向努阿曼国王求情。假若国王接受你的求情,你的努力也便达到了目的。”
盖斯听后,回答道:
“我不听这番梦话呓语。我知道,哈尔斯杀死了杀我父亲的那个人,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办成这件事的。他落入努阿曼的手里,我妹妹救了他的命,让他投奔我们这里来,他十分幸运,遇上了阿米尔人再次遇险后得救。他自始至终都给我们做好事,我们理当报偿他,让他安心住在我们这里。我们已经把他保护起来,即使努阿曼御驾亲至,我也不会把哈尔斯交给他,哪怕他绝情而中止我们之间的姻亲关系。要喜要怒,全由他。”
他们正交谈时,只见安塔拉腰佩青锋宝剑走了进来。安塔拉已经知道辛南的来意,进门没有向族王问好,开口便对辛南说:
“长老,你就是使者吧!”
“是的,主公。”辛南回答道。
“凭开启听觉的安拉起誓,你若不是作为使者而来,我定会让你人头落地。你立即站起来回你的部族中去吧!你回去告诉派你来的人,就说我把哈尔斯保护起来了,我既不会把他交给阿拉伯人,也不会把他交给外族人。如果他再派使者来,仍然会空手而回。”
说罢,安塔拉冲辛南一声大喝。只见辛南立即站了起来,周身颤抖着走了出去,随后骑上马,胸怀怒火,原路返回。
安塔拉的消息传到法札拉部族,侯泽法得知安塔拉安全返回,而且盖斯后悔答应赌马押宝之后,增强了赛马决心。
哈迈勒对侯泽法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打内心里厌恶这个黑奴。这一次,我一定要解一解我的心头之恨。如果没有他的搅和,盖斯只会听从我的命令。艾卜·希贾尔,只要安塔拉来,你就难以达到目的。因为安塔拉是当代一个绝无仅有的魔鬼,我曾亲眼见识过他挥矛舞剑,因而恐怕引起战事,使你遭受损失和屈辱。此外,我还担心你主动取消赌马押宝。我们还是先看看这个黑奴的居心何在吧!我到盖斯那里去一趟,让他到你这里来,要他主动放弃赌注,不要让阿拉伯人认为你求他,而是以为他来求你,你答应他的要求。这样,你的地位就提高了,不至于因贪得几峰骆驼而遗恨。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始有终,还是好好保护你的威严,不要置身于后果很糟糕的事情中……”
哈迈勒花言巧语欺骗侯泽法,侯泽法终于上当,答应哈迈勒出使阿卜斯部族,让他去考虑、处理赌注一事。
[0320]暗中策划
哈迈勒来到阿卜斯部族,见到族王盖斯,说道:
“盖斯,你知道家兄素喜争吵,望你宽大为怀,不要责怪他。你最好还是去见见他,要求废除赌马押宝。他对我说,如果盖斯来求我废除赛马赌注,我会答应他的要求。”
盖斯听来使这样一说,态度立即有了变化,因为他是一个心软德厚之人,马上答应了来使的要求。他对来使说:
“你知道,当初我就不愿意打赌,而是你的兄长迫使我应赌的。我答应你的请求。”
说罢,盖斯在叔父艾西德的陪伴下随使者向法札拉部族家园策马驰去,谁也不知其去向。
走到路口,哈迈勒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赌赛伴争吵,盖斯知其祸。
族王谅家兄,厌恶纷争多。
我俩皆不幸,且怜他和我。
家兄与族王,豪情余有绰。
赌马遭人议,胜负俱悲歌。
远离此嗜好,宁做宽容客。
既不压制人,亦不受压迫。
欲害家兄事,显是我罪过。哈迈勒时而责备侯泽法,时而感谢族王盖斯,一路快马,于黄昏时分来到法札拉部族家园。盖斯看见侯泽法及聚集在那里的众头领,上前问候施礼,他们一一还礼。盖斯抬眼望去,只见辛南站在侯泽法身旁,盖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人。盖斯说:
“辛南,我希望你努力从中说和。”
“我能发表什么意见呢?”辛南说,“凭安拉起誓,我已自顾不暇。你和部族头领们都知道,在努阿曼国王那里,我是哈尔斯的担保人,因为他是从我手中把王子舍尔胡伯乐领去杀掉的,把我抛到了苦海里。我带着使命到你们那里,本以为你们会把哈尔斯交给我,我再将他交给努阿曼国王,以保住我的性命。但我空手失望而归,白跑了一趟,我不能回努阿曼国王那里,只有派人去把结果告诉他。我住在你们这里,为的是让你们脱离角逐。”
其实,辛南的话全是谎言。他到法札拉部族来,目的在于制造事端,欲把阿卜斯部落根除。他听到安塔拉说了那番话之后,离开族王盖斯那里,随即对随行的伙伴们说:
“小子们,我回去没有什么益处了,除非与安塔拉较量一番。现在,我决意去法札拉部族,准备应付事变。你们回努阿曼国王那里,把情况禀告他,鼓励他发兵到这里来吧!”
伙伴们直接回努阿曼国王那里,辛南则来到了法札拉部族,迎接他的是拉比阿、侯泽法和部族众头领。他们问及情况如何,他讲完前面提及的情况之后,说:
“兄弟们,听了黑奴的那番话,我满腔愤怒。我想在你们这里住下,以求实现我的愿望。自打基拉德、基泽迈家族让那黑奴认祖归宗之后,阿卜斯部族中没有一个有能力、有价值的人了。”
拉比阿说:
“凭安拉起誓,正是这个鬼东西让我有家难回。”
辛南说:
“你放心,我就要把他送入坟墓!我已求努阿曼国王发重兵剿灭他们。”
侯泽法说:
“事情如果是这样,我不会与他们议和,一定要就赌马之事挑起战争,把阿卜斯人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接着,辛南把发生的情况讲了一遍,说侯泽法的弟弟哈迈勒已去往盖斯那里,把盖斯带来,以便修好关系,取消赌马押宝。
辛南说:
“我只知道部分谈话。盖斯来要求取消赌马,你不要答应,让他失望而归。我的伙伴们到了努阿曼国王那里,说明情况后,他就会率伊拉克大军来,到那时,你就可以看到阿卜斯人怎样流落天涯了。尤其是你的妹夫武苏德来为你撑腰,你的实力顿时倍增。”
侯泽法听辛南这样一说,心中高兴,热情款待辛南。他们一直谈到盖斯到来,下马相互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