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7]情侣怨言
安塔拉到了族人那里,骑士和妇女们热情迎接他,纷纷向他诉说敌人给他们带来的灾难。安塔拉听后,对他们说:
“我一定为你们报仇雪恨赎身!”
随后,安塔拉走去看望阿卜莱,问她的情况如何。阿卜莱说:
“我挺好的。”
“阿妹,我把那个想掳去你的人的未婚妻抓来了。那个人想把你掳去做他妻子的仆女。”
“阿哥,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遇到任何不幸。”
说罢,阿卜莱上前亲吻安塔拉的面颊和前胸,安塔拉则把阿卜莱紧紧搂在怀里,频频亲吻她的眉心和双唇。
旋即,安塔拉去见族王盖斯,祝族王平安脱险。盖斯对安塔拉说:
“安塔拉,凭安拉起誓,你是我们部族的卫士,仅次于你的就是爱兽迷了,他的勇敢胜过常人一筹。”
他们高高兴兴、安安稳稳地度过一夜,迎来了次日的晨阳东升,大家立即开始做战斗准备。安塔拉披挂完毕,飞身跃上千里驹背,手握青锋,雄姿英发。阿卜斯骑士们纷纷上马,精神振奋,为卫士及时赶来而欣喜。随后,他们像汹涌的大海波涛和莽原雄狮一样向着战场飞驰而去。
敌人第一个出战的是阿慕尔·基尼,只见他那天骑着一匹红色混毛马,手握着柄上嵌有宝石的长矛,腰佩着一口也门宝剑,身披锁子甲,昂首策马,耀武扬威,向着阿卜斯人冲去。他因未婚妻泽哈莱被安塔拉掳劫去而痛心疾首,惆怅万分。行至两军阵前,纵马驰骋一番之后吟诵道:切莫抱怨我,忧愁满胸间。
只缘钟情深,心中烈火燃。
世有一奴子,掳我意中欢。
吾乃大英雄,族名盖哈坦。
威震纳季德,威名四方传。
呼声安塔拉,快出列应战。
如何处置你,教你亲眼看。
解我心头恨,熄火得安闲。安塔拉听过阿慕尔·基尼的诗,说道: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造成巨大灾难的元凶。如果不让野兽分食他的肉、吃下他的皮和骨,他还会作凶的。”
说罢,安塔拉走近阿慕尔·基尼,步其同韵和诗吟诵道:我诚一奴子,生存在世间。
你之希望火,在我手中燃。
我是主之奴,深得主喜欢。
尝我一剑击,便知我祖传。
多少英雄辈,前来与我战;
未有几回合,倒在我马前。
瞧我千里驹,猛如狮虎般。
与我交手者,必化兽口餐。
唤声阿慕尔,教你死得惨。
纵你祖辈来,难过今日关。阿慕尔·基尼听过安塔拉的和诗,冲上前去,二人开始交锋。彼攻此守,你守我攻;战马驰骋,黄尘腾空;剑矛对撞,铿锵作响;大战数合,胜败不明;直杀得妖子鬼孙急忙躲避,骑士们一旁得见奇迹屡屡发生。与安塔拉对战的是一个失去意中人的男子汉,那男子汉因自知不敌对手而在做绝望搏斗。阿慕尔·基尼的愤怒和不安大大胜过安塔拉,因为他接近阿卜斯人的落脚之地时听到了未婚妻泽哈莱的喊叫声。
泽哈莱喊叫道:
“基尼部族骑士英雄啊,你怎么把我丢在了敌人的手里而不管我了呢?我在这里备受屈辱、毒打和折磨,尝尽了人间的痛苦,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你答应让阿卜莱做我的仆女之后。如今,我却成了一名俘虏,为阿卜莱送奶、生火,日夜伺候她,成了她的一名女仆。这不是你的脾性,这不是你的意志和愿望。我在这里受苦,你能心甘情愿吗?你快振作精神,奋力拼杀,救我脱离苦难吧!”
阿慕尔·基尼听未婚妻这样一喊,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心似刀割,因为意中人的诉苦声比剑刺更加难以忍受。然而两位骑士之间的厮杀正如火如荼,矛来剑去,互有伤触。阿慕尔·基尼从安塔拉那里看到了自己从未想到的战法和勇气,自感面前的道路全被阻塞,一切希望之门全都关闭,只觉天地狭窄,几乎没有容身之地,死神正向自己靠近。就在这时,阿慕尔·基尼奋力扑向安塔拉,竭尽全力举矛刺向安塔拉的身体的左侧,试图将安塔拉刺死。安塔拉急忙躲闪,乘机一把抓住他的矛柄,将之折成两截。安塔拉握住其中半截朝阿慕尔·基尼的胸膛狠狠戳去,想一举结果他的性命,那阿慕尔·基尼策马急逃,躲过了一劫。
阿慕尔·基尼惊魂未定,向周围望了一眼,说:
“兄弟们,凭安拉起誓,我们从未与这个骑士交过手,他真是太厉害了。我们依靠的那位骑士生命垂危。我说过,我看到这个阿卜斯骑士之前,从未见过比我们依靠的那位骑士更善战的了。那位骑士遇上了这个阿卜斯骑士,也会凶多吉少。我真担心这个阿卜斯骑士捣毁我们的家园,弄得我们无家可归。弟兄们,趁情况尚未出现危机,我们赶快安排一下我们的行动计划吧!因为那阿卜斯骑士正在追杀我们的骑士,真不知道他会遇到什么不测。”
手下人说:
“头领啊,你就率领我们一齐向他们发动猛烈进攻吧!趁他们那个无人可比的骑士英雄尚未回来,把他们一举消灭就是了。因为他们的那位英雄连帝王、神鬼都怕其三分。”
古尼·法赫迪说:
“这使不得!我们一进攻,那骑士英雄就会回来与我们大战,甚而消灭我们,因为我吃过他们的苦头。”
古尼·法赫迪正与他的手下人交谈时,忽听一声大喊从尘烟下传来,一个骑士高声呼喊道:
“阿卜斯、阿德南人,我永远不会遇到不幸!我永远是阿卜莱的心上人!我要制服这个歹人之子!”
呼喊者不是别人,正是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当安塔拉想用折断的矛柄戳向阿慕尔·基尼时,那阿慕尔·基尼逃走求援去了。安塔拉策马紧追其后,一直追到荒野上,拔出青锋,手起剑落,阿慕尔·基尼的首级顿时飞落在地上,就像一个圆柱头落地,发出咯咚一响。
烟尘散去,安塔拉出现在骑士们面前,策马纵横驰骋,得意洋洋,飒然吟唱道:青锋出入鞘,刃下敌难活。
千里驹证我,入海复蹈火。
今斩阿慕尔,时去无蹉跎。安塔拉吟罢诗,法赫德部族、基尼部族的骑士们得知头领阿慕尔·基尼丧命,顿时沸腾起来,策马挥剑,齐声呐喊,向着安塔拉冲将过去,意欲将安塔拉杀死。就在此时,首领古尼·法赫迪带着十名骑士赶来,他们不是要人便是头领。当他走近两部族大军阵前时,对他们说:
“你们劝骑士们收兵,让他们拨马退出战场吧!因为我要与阿卜斯人讲和修好关系了。你们要知道,假若我们继续与他们厮杀下去,我们将一个人也存活不下来。”
随后,古尼·法赫迪命令一个有地位的人去他们的骑士当中,劝他们停止厮杀,退出战场,并转达了头领古尼·法赫迪的命令。骑士们放弃了厮杀意念,纷纷拨马回转。继之,那个人作为古尼·法赫迪的使者来到阿卜斯部族,见到了骑士之王安塔拉。使者向安塔拉问好致意,安塔拉回礼热情有加。
安塔拉问:
“侍从官阁下,你来本部族有何要事呀?为什么不让我如愿以偿呢?”
使者回答道:
“骑士之王,时代骄子啊,我要见族王,有要事相告,听听族王说什么,然后再细谈吧!请你带我们去见族王,我有书信递上,并请告诉族王我还有话要讲。如果你们接受我的劝言,一切平安无事;如若不然,只有以兵戎相见。”
听来使这样一说,安塔拉立即带他进了帐篷。
基尼部族人进到大帐一看,不禁惊异万分……
[0388]和谈使者
基尼部族人在大帐中看到那样庄重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看到族王盖斯端坐在宝椅上,两厢要人林立,等待呼喊的仆奴更多。来使走到族王盖斯的面前,恭恭敬敬行过礼,善言问候,亲吻族王的双手,并祝族王幸福安康,然后说:
“安拉保佑族王福寿康宁!族王大人,我受首领古尼·法赫迪的派遣而来。我们的首领对族王大人说,作为地位高的人和阿拉伯首领,要想功德圆满,理应平等待人,抛弃暴虐行径,尽可能地宽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族王大人,我们的首领古尼·法赫迪派我来,要求你们停止厮杀,并离开我们的家园。因为我们与你们之间没有仇和冤,无须兵戎相见。我们之所以与你们发生冲突,原因在阿慕尔·基尼要我们为他们助战。如今,他已经丧命,因为他是个愚蠢的人;如果不是他要我们来参战,我们与你们之间根本不会出现争斗,反而会成为友好邻居。古尼·法赫迪之所以请你们离开这块土地,原因在于怕他们再次挑起战事,我们和你们都无法安定下来。”
族王盖斯听后,说道:
“来使说得很对,无可挑剔。”
但是,安塔拉听来使说过这番话,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两眼血红,口吐白沫。族王盖斯见安塔拉怒容满面,怕他伤害对方使者,甚而将来使杀掉,急忙安抚安塔拉,终于让骑士之王平静了下来。
族王盖斯望着来使,说道:
“阿拉伯头人,为什么当初没有送这个信儿来呢?因为你们的头领对我们怀有贪婪之心,看我们人少势寡,还以为我们是也门骑士呢!假若我们知道自己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们是不会在你们这块土地上落脚的。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停留,只是为了让妇女和孩子们休息一下,再者也很喜欢这块土地。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们真喜欢你们这片土地,我们会从你们手中夺取的,我们会通过战争把你们消灭掉,把你们赶到遥远的地方去,甚至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你们挑起了这场争斗厮杀,我们的部族卫士想把你们驱散到遥远的地方去,立誓让你们一个不留,无论老少穷富,全部杀光。不过,现在你们的首领派你送来了这个求和的信儿,我们还是响应他的倡议,答应他的要求。因为我们握有主动权,不会让我们的邻居受欺负。你立即回去,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的头领,请他赶快返回自己的家园。”
使者带着这个信儿回返,如实转达族王盖斯的话。古尼·法赫迪得知此消息,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随即命令手下人整装起程。古尼·法赫迪一路策马急行,很快回到家园,稳坐下来。
族王盖斯仍然与族人骑士、要人坐在大帐中议事。安塔拉对族王的作为甚为恼火,埋怨他作出如此决定。
安塔拉对族王说:
“族王大人,我们眼看就能占领他们的土地,杀掉他们的骑士,你为什么答应这些狗杂种的和解要求呢?”
族王盖斯说:
“骑士之王,我之所以对他们说这样的话,担心我们一时遭到失败,并非害怕被他们征服。我们面前的也门大地广袤无垠,宽广得很,水泉无数,部落众多,我真害怕他们派人去搬援兵来对付我们,到那时,我们将面临战火,日夜不得安宁。我们应该找个安身之地,物色一片牧场,在一个地方安居下来,最好那里的人们对我们有所了解,对我们怀有一定热情,乐意与我们为邻。”
那一夜之中,阿卜斯人一直在商议迁移之事,不觉东方已经透出黎明的曙光。
天刚亮,阿卜斯人便得知泰米姆、赛阿德两个部族的骑士已经集结在萨尼阿平地和阿喀巴,两部族骑士立誓为他们的头领报仇。
族王盖斯得知此消息,心中惊惧不安,立即召集阿卜斯人,对他们说:
“兄弟们,能为我解忧消愁的弟兄们,确乎我们处于多灾多难的时代,令人忧心忡忡。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在也门大地上欠下了血债,变成了此地首领们的敌人。依我之见,我们应该走出这个地方,离开这块土地和山谷,另选一个地方落脚,以免基尼人和法赫德人听说我们的去向而追我们,再次挑起战争,致使泰米姆人和赛阿德人也赶到这里,劫持我们的妇幼和财产。弟兄们,你们赶快收拾行装,准备上路,免得这块土地更换主人,我们连起程的准备工作都来不及做了。”
听族王这么一说,骑士们立即动手,拆除帐篷,捆好驮子,跃马乘驼,当日离去。他们跨荒原,越沙漠,过平原,穿谷地,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接近一片丘陵地,来到了大海岸边,到了一个名叫“凯勒布·本·沃卜来”部族的家园。他们发现那里房舍稠密,河流宽阔,盖斯便命令大家在那个地方住了下来。
族王盖斯说:
“我们在这里住下来之后,一定要去结识这片土地的主人及部族的头领,到他们那里去拜访,要求他们保护我们的妇幼和财产。如果我们不结识当地的头领和土地的主人,我们就无法得到落脚之地和水;只有认识了他们,我们才不至于遭到当地人的伤害。”
安塔拉听后,说道:
“族王大人,你的这种安排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我们在这里住下来,那努阿曼国王就不会像我们遇到的那些骑士一样到我们这里来了。”
族王盖斯沉默良久,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已经发生的事情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盖斯又望着舍布卜说:
“飞毛腿,我们现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此地的首领是谁,叫什么?”
舍布卜说:
“我们现在靠近了大海。我们面临着一条河,叫‘阿拉尔河’。这片土地的主人名叫‘迈斯欧德·本·穆萨德·凯勒比’,是一位很有实力的部族头领,手下兵多将广,在这个地方以慷慨大方、多行善事而知名。他的父亲当年也是一位有名的头领,迈斯欧德是一个勇敢无比、肯于献身的大英雄。他身材魁梧,脑袋硕大,善使各种战器,勇于战斗厮杀。他手下有五万名骑士,都听他的命令,随他上马出战,伴他下马歇息。族王大人,依我之见,你当去拜访这位头领,要求他保护我们的妇幼和财产。”
听舍布卜这样一说,族王盖斯急忙把目光转向拉比阿·本·齐亚德,问道:
“你有什么看法?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应去他那里要求他为我们提供保护吗?如若不然,我们就这样住下来,不管他们愿意与否。”
拉比阿说:
“我们最好还是去他那里一趟,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很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