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兽迷说:
“骑士之王,我不想与你一道值夜班担任保卫任务了。我想和我的妻子麦席格、儿子赛比阿·也门一起呆上一夜。”
麦席格在也门为爱兽迷生了一个男孩儿,取了“赛比阿·也门”这样一个美名。爱兽迷又说:
“阿尔沃的内心痛苦使我感到非常难过。我想过上一夜,他的痛苦就会被快乐取而代之。”
阿尔沃听后,知道他们因为听了他说的那些话而看不起他,于是他立誓独自值夜班,担任守卫任务,不要任何人与他做伴。他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你去陪阿卜莱吧!我替你守夜至明日天亮。”
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知道阿尔沃并不害怕。随后,安塔拉带着伙伴们到了山下,担心乡亲们遇到什么不测。
阿尔沃望着希贾兹大地方向,为妹妹赛勒玛而担忧落泪,思念万分,借微风抚慰自己的心,扑灭心中的思恋之火。每当看到天空有闪电出现,阿尔沃便随口吟诵道:凉风起赛山赛山:即赛阿德山,阿尔沃的故乡。熄我思恋火。
闪电故土来,勾我情丝多。
希贾兹惠风,求你帮助我:
代传书一封,因想纳季德纳季德:即内志。在今沙特阿拉伯境内。
且禀赛勒玛:苦熬异乡客。
敌军布重围,尘烟漫天末。
晨光映大地,四处闻吆喝。
敌似顽石坚,手中矛现拙。
唤声赛勒玛,剑鸣可听过?
夜下诉衷情,表露不宜多。
昔日灾随风,思情仍如火。阿尔沃不住吟诗沉思,直到东方吐出鱼肚白,各部族的骑士大军朝他冲杀过来……
[0401]沙场情思
那天,爱兽迷来到安塔拉身旁,安塔拉对他说:
“沙姆骑士,你还是回到昨天与你并肩战斗的伙伴中去,像昨天一样防守右军。”
安塔拉走去,看到阿尔沃,对他说:
“剑公,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昨夜值班太累了,让我们去拼杀吧!我们的骑士足以抵挡敌人的进攻。”
昨夜援军的头领们聚集在一起,谈论阿卜斯人和沙姆骑士的搏杀情况。天亮之后,也门部族的头领们率兵要求与安塔拉交战,但他们当中也有人要求暂缓与安塔拉直接拼杀。因为昨天双方厮杀、各自回营之后,他们聚在一起,争相描绘安塔拉如何勇敢善战、膂力非凡、武艺非同一般。正当大家谈得十分热烈时,大军头领们说:
“各部族弟兄们,不要再谈了。天明之后,我们就与那个黑肤骑士交战,不惜拼上我们的性命。”
援军没有发动进攻,倒是阿卜斯人和安塔拉的一种幸运,正合阿卜斯人的意愿。安塔拉得知援军的实际情况,确知他们无力发动进攻,心中十分高兴,想主动出击,与敌人决战。就在这时,忽见爱兽迷身披铠甲,手持皮盾,全副武装,纵马冲到各部族援军阵前,高声喊道:
“也门各部族的首领们,无论如何你们是当地的居民和主人,你们都是善于骑射的英雄之辈。我们虽无援兵,且人马少,但我们在拼杀中强过你们。骑士的高下只能通过厮杀显示。我是一名阿卜斯骑士,就请你们的首领出战与我拼搏吧!我们今天就是来与你们决战的,杀个你死我活,以分高下优劣。你们昨天已经看到我们比你们勇敢;我们人马虽少,但却敢于与你们成千上万的骑士拼杀,如果你们想发动进攻,挑起冲突,我足以抵挡你们。我有足够信心迎战你们,将你们全部歼灭。我一定要与你们战斗,劫取你们的牲畜,不管你们迁移还是留住!”
说罢,爱兽迷纵马飞奔,左右驰骋。这时,他想到故乡和妻子麦席格,情不自禁,随口吟诵道:麦席格记否,告别你宅前?
分别不可免,莫怪泪不干。
沙姆故土在,壮美悦人眼:
丽人排成行,绿茵多水甜。
高贤自天降,非求来支援。
雄狮寻常有,安塔拉罕见。
吾妻且放心,且莫畏敌顽!
出战我必胜,裁决定公断。
我们饮净水,浊水入他田。
安塔拉威武,众敌心胆寒;
面对群敌至,他似堡垒坚。爱兽迷吟罢诗,拍马扑向也门骑士。见此情景,各部族骑士一齐迎战爱兽迷,竟有两百多名骑士对付一个人。他们发现自己一方人数太多,自感有失公平,羞涩地退了回去,要求一对一拼杀。这时,从队列中冲出一个骑士,他是巴尔格部族人,名叫“瓦尔格·本·塔里格”。只见他手握蛇矛一柄,腰佩利剑一口,策马驰骋,同时随口吟诵着:莫急行不义,相逢方始攻。
当看来者谁,小心弦紧绷。
劝君成高贤,行善当从容。
今日交战中,你将遇险情:
你长眠荒原,血染黄沙红。
吾名瓦尔格,先人是英雄。
荣光后继前,功高盖主公。瓦尔格吟罢诗,爱兽迷凝神望去,但见来者骑着一匹白马,膘肥体壮,乃一匹名驹,取名“白龙”,有诗为证:奔腾若闪电,来去无踪影。
一旦束肚带,纵身激战中。
飞驰地显窄,天为之腾空。
鞴鞍逢新月,合法方出征。瓦尔格手中的长矛乃是一件锋利无比、一刺百穿的宝贝,有诗赞曰:长柄似钢管,摇动走流星;
矛锋闪银光,刺出箭离弓。瓦尔格与爱兽迷交战一个时辰,爱兽迷便对瓦尔格的武艺与勇气了如指掌,随即策马接近他,乘其不备,用矛柄狠狠戳向瓦尔格,顿见瓦尔格落马倒地。骑士们见此情况,另一位名唤“沃萨卜·本·纳希德”的骑士朝爱兽迷冲了过去。
沃萨卜号“艾布·亚厄杜”。沃萨卜冲着爱兽迷一声大喊,挥矛扑到爱兽迷的马前。爱兽迷发现沃萨卜警惕性很高,奋力作战,谨防被对方刺中,于是挥剑与之厮杀起来。爱兽迷时攻时守,时进时退,时而虚晃长矛,时而真挥宝剑,终于将沃萨卜弄得头昏眼花,不知所措。爱兽迷冲过去将之俘获,交给身后的一名伙伴,立即把沃萨卜五花大绑。爱兽迷的伙伴因之信心百倍,精神大振。
敌方骑士们眼见沃萨卜被缚,纷纷挥剑扑向爱兽迷。他们不再讲公平对等,起初是十个骑士与爱兽迷对杀,见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便二十人或更多骑士一齐上。爱兽迷见他们不守公平约言,一改抓俘虏的想法,奋力劈杀起来,顿时见敌人十个十个、二十个二十个地丧命在爱兽迷的剑矛之下,未等日挂中天,敌兵已有百余骑士丧命,另有七十名沦为俘虏。敌军见爱兽迷所向披靡,又看到自己的众多同伴横躺竖卧在沙场,无心再战,纷纷夺路逃窜。
安塔拉看到爱兽迷身手如此不凡,欣喜难抑,走近爱兽迷,动情地说:
“爱兽迷真是一位天生斗士,挥舞剑矛的高手!凭安拉起誓,与众多敌军拼杀,孤胆出入沙场,无人能与爱兽迷相比。”
前面已经提及爱兽迷武艺超群出众,曾在沙姆大地征服过若干信奉基督教的骑士英雄,他还将自己的经历讲述给我们听,说到怎样到了努阿曼国王那里,之后又如何来到了阿卜斯、阿德南部族。自打跟从了安塔拉·本·舍达德,经历了若干次的激烈战斗,爱兽迷的英雄气概和坚强意志大增。然而在爱兽迷与敌人的大批援军厮杀之时,面对着也门各部族众多人马合围爱兽迷,他们一心想把爱兽迷置于死地,安塔拉觉察到爱兽迷处境险恶,于是带着人马追来。安塔拉见敌军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向爱兽迷,担心爱兽迷遇上什么意外,立即一声大喝,地为之震动,山因之摇晃,继之拍马直取包围爱兽迷的那些敌军。
紧跟在安塔拉身后的是阿尔沃及其率领的骑士、艾卜·茂图及其伙伴;安塔拉的外甥海塔勒纵马直冲;族王盖斯的堂弟纳济哈边挥剑边呐喊;阿亚德·本·纳希卜、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叔父泽海迈、吉拉哈·本·萨比特策马扬鞭……基拉德家族人和齐亚德部族人并肩冲锋在前,拉比阿的弟兄们也都来参战,阿卜斯部族骑士一齐上阵,只见剑矛林立,闪光耀眼,耳闻战马长嘶,“冲啊!”“杀呀!”此呼彼喊,接连不断。
一阵拼杀之后,已见沙场上死尸遍地,像被宰杀的牲口一般。胜利的曙光已经显现,幸运之神显然倒向阿卜斯骑士们一边。令人称奇叫绝的当然是骑士之王、阿卜斯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只见他像赶牛羊一样驱赶着大批敌人,又像撒树叶似的,将他们打得东逃西散。安塔拉边策马挥剑,边高声呐喊,喊声足以令顽石开裂,惊地动天。
厮杀越来越激烈;黄尘沸腾,遮天蔽日;矛刺剑削,头颅点地;观者魂飞魄散,闻者心生烦恼。两军拼杀的那个时辰,死神偷喜窃笑。安塔拉纵马驰骋,挥动剑矛,左右开弓,冲破重重包围,驱散行行敌军,临近爱兽迷,但见爱兽迷两脚立地,挥动长矛,奋力自卫,众敌兵在不断缩小包围圈,渐渐逼近爱兽迷。见此光景,安塔拉厉声喊道:
“沙姆英雄,顶住!安塔拉来也!”
敌军听后大惊,纷纷调转矛锋,指向安塔拉。安塔拉怒目圆瞪,挥剑纵马杀向围在爱兽迷四周的众敌兵。敌军见安塔拉攻杀猛烈罕见,阵脚大乱,急忙放弃围攻爱兽迷,争相夺路逃离,顷刻四分五散。
爱兽迷当即唤回自己的坐骑,飞身跃上马背,边挥剑抵挡追击他的人,边跟着安塔拉一起回返。战斗一直进行到夕阳西沉,双方骑士方才罢战,各回营帐。
安塔拉早已安排好阿卜斯骑士将两百余名俘虏带回。阿卜斯骑士人数虽少,却战胜了比他们多几倍的各部族骑士组成的援军。
阿卜斯骑士们回到云山,将俘虏们相互捆绑在一起。安塔拉对阿尔沃说:
“你只管放心,抛掉一切忧虑就是了。你当为我们的胜利而高兴,见你妹妹的日子不远了。”
阿尔沃说:
“骑士之王,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什么忧虑和痛苦。”
安塔拉说:
“阿尔沃,凭安拉起誓,爱兽迷的功绩非同一般啊!这一战中,他俘虏了许多也门骑士。明天一早,我将参战,但期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爱兽迷说:
“骑士之王,你干得太漂亮了!正是你把我救了出来;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是难以挣脱那些敌兵们的纠缠的。”
族王盖斯说:
“弟兄们,为我解忧消愁的骑士英雄们,假若我们早知道在这里会遭遇这样几场大战,或者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故土,也不用费这么大周折的。即使努阿曼国王率大军进攻我们,也不会超过眼下这些援军的人马;就算努阿曼能把白德尔人斩尽杀绝,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也许我的妹妹穆特吉黛还能求她的丈夫与我们和好,一旦了解我们的处境的话;如果果真会有那样的局面出现,我们的骑士和我们整个部族的男女老幼就不会遇到这样可怕的战争了。”
安塔拉说:
“如果族王决心已定,现在为时不晚。因为我们这里押有敌军俘虏,我们可以借他们救自己,返回希贾兹大地。明日早晨,我依然可以带回同样多的俘虏。”
盖斯说:
“时机已经错过了,因为我们已陷入了泥坑,无法让穆特吉黛与努阿曼为我们说和了。如今,我们只有派差使去见敌军首领,设法离开这里;如若不然,我们就再也找不到舒尔拜、赛阿德山,也不知道也门大地、阿拉尔河在哪里了。我们为抗击这些部族的大军,尽了多大的努力呀!我们进入这个地方时,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这里的居民也全然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如今,也门的所有人都与我们作对,我们必须尽全力抗击敌人。”
阿卜斯人在反复讨论中度过了那一夜;与此同时,敌军一直在他们的周围活动。敌军骑士聚之议论说:
“我们的这些人马尚不足以对付这些人。明天,我们要动员所有骑士大军一齐向阿卜斯人发动进攻,把他们困死在那窄狭的地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