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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次日天亮,阿卜斯人骑马来到欧默尔·本·杏德的大帐,向欧默尔亲王问过安好。亲王对他们表示欢迎,然后对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你们杀死了他们的头领之后,这里再没有你们的安身之地了。你们赶快结束你们的行动,准备行装,释放你们手中的俘虏,准备上路迁移吧!”

阿卜斯人感到高兴,联军众头领喜形于色,奔走相告。顷刻,鼓号齐鸣,各部族大军为脱离战事而欣喜不已。欧默尔亲王下令打开礼袍箱,向族王盖斯及其兄弟们、安塔拉及其父亲叔伯、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各赠送礼袍一袭,继之向安塔拉的伙伴爱兽迷、阿尔沃以及埃图凡部族首领海塔勒、阿亚德·本·纳希卜、族王盖斯的堂弟盖瓦士·伊本·哈尼、尼阿迈·本·艾什泰尔各赠礼袍一袭,然后向各大军头领、盖扬部族头领阿巴德及也门各部族的头领们各赠礼袍一袭。赠送仪式结束,他们各自带兵回返自己家园。

阿卜斯人结束自己的一切战事行动,原地度过一夜,准备行装。第二天天亮,欧默尔亲王下令为他们击鼓送行,阿卜斯人起程上路,而留在也门人心中的却是怒火,因为他们当中的多数人对自己的英雄丧命感到悲伤,尤其是安塔拉在战场上刺伤了海岸魔怪纳比哈,如今阿卜斯人都由欧默尔亲王出面说和而平平安安撤离,眼看着阿卜斯人赶着大批骆驼牛羊走进旷野大漠……前面已经提到阿卜斯人入也门走过了一条漫长的路,如今回返则要走更长的路。

安塔拉走在欧默尔亲王的右侧,族王盖斯则走在欧默尔的左侧,他们骑马缓行,谈笑风生。

阿卜斯人想念舒尔拜高地和赛阿德山。他们离开敌人的家园,欧默尔亲王对阿卜斯族王盖斯说:

“千万不要让任何一位骑士休息怠慢,让他们听从命令,立即撤离,以免遭到敌人暗算。你们撤退时,也不要和他们走一条路。你们有所不知,家兄努阿曼就是这样嘱咐我的。”

族王盖斯一口答应,随后策马急行,不多时到达一个名唤“加比尔”的地方,那里有几座空宅院,还有一道溪水,名“里巴布河”。因为旅途十分艰苦,人困马乏,他们离鞍下马,进入空宅,准备在那里歇息三天。他们正忙于搭帐篷时,欧默尔亲王招呼阿卜斯骑士,要他们集聚在一起,听他有话要说。骑士们迅速走来,坐在欧默尔亲王的面前,他对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当代的骑士英雄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英勇善战、不畏艰险、视死如归的英雄,你们都是阿卜斯部族的顶梁柱。你们到了这里,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尝到了你们的厉害,劫取了他们的金银和骆驼牛羊。依我之见,你们应该好好保护你们的生命和财产,放下你们身上的利器。我很希望自己成为你们队伍中的一员,你们多半会接受我的意见。你们不要担心离开这里会发生什么意外。”

阿卜斯骑士们听欧默尔亲王这样一说,认为他的意见正确无误。于是,他们每天都到沙漠上去。他们相互说:“凡有骆驼或马队的人,都可以到草场上去玩,族中自有人看护把守。”就连族王盖斯也带着他的兄弟们去沙漠、牧场玩耍去了。拉比阿自然也放心地骑着骆驼外出了。但是,阿尔沃与大家不同,他以信念发誓,决计留下来看管、保卫安塔拉、爱兽迷和阿卜莱的财产和牲畜。

阿尔沃把自己的手下骑士分成两部分,他每天只带五十名骑士去到草场牧放,其余五十名骑士则留下值班。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第四天,阿尔沃带着五十名骑士照习惯外出了。那天傍晚,他的手下骑士回来了,而阿尔沃没有回来。安塔拉像往日一样一直等待着阿尔沃回来。

安塔拉一等再等,不见阿尔沃的影子,心中忐忑不安,望着爱兽迷说:

“沙姆英雄,剑公阿尔沃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的心有些不安啊!这事有些反常,我想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不能坐等消息,而应该去迎他们。如果他们平安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假若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好帮他们一把。沙姆骑士,快上马去打探他们的消息吧!”

正当他俩骑马飞驰、边扬鞭边交谈时,忽见阿尔沃的手下骑士向他俩走来。他们说:

“骑士之王,我们和平常一样外出,剑公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一直行至沙漠,分散在了牧场的各个地方。我们的首领阿尔沃围猎去了,跑得很远很远。我们想他天晚时一定会回来的,可是到时还没有回来。我们放心不下,于是分头到各处去找,转遍了各个地方,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也没有找见他的踪影,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任何消息。因此,我们到现在才回返。”

安塔拉听他们这样一说,心怦怦直跳,心中愁云密布,只觉出了大麻烦。他说:

“看来我们的剑公被人扣押起来了,或被人俘虏去,说不定被敌人杀掉了……因为我们周围的也门部族像青草一样多,他们没有不想灭绝阿卜斯人的。”

爱兽迷说:

“我们的剑公是为我们而外出的。我们若不弄清他的下落,找不到他的踪影,这是说不过去的。”

随后,安塔拉、爱兽迷和舍布卜准备扬鞭策马去寻找阿尔沃。临行时,安塔拉对他的父亲舍达德说:

“父亲,如果我们迟迟回不来,族王盖斯想外出的话,你就让他去。我们到阿米尔部族家园去追你们。”

说罢,三人拍马而去,很快身影消失在夜幕笼罩下的荒野上……

[0408]归途遭劫

阿卜斯人仅在那里休息了一夜,次日天一亮,他们便打算上路继续回返。就在此时传来消息:齐亚德部族的牲畜遭劫,族王盖斯的部分牲畜被人抢走……族人闻讯,一片惶恐不安,骑士们立即上马,准备战斗。

族王盖斯上马,带着叔伯、兄弟们出发了。拉比阿、奥马拉、基拉德家族及所有阿卜斯骑士中能够出战的人全部飞身上马,离开宅院和帐篷,向着旷野牧场飞驰而去。他们等待着安塔拉到来,久等不见其身影。他们等待着阿尔沃和爱兽迷来,等来等去,二人没有来,也没有二人的任何消息。这时族王盖斯向舍达德问安塔拉到哪里去了,舍达德说:

“族王大人,我的儿子安塔拉和沙姆英雄爱兽迷去办一件什么事去了。”

欧默尔亲王听后一惊,望着族王盖斯说: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这也是我最担心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只有多跑路了。家兄努阿曼国王已经叮嘱过我,对我说‘你不把他们送到阿米尔部族的家园,千万不要离开他们’。家兄还让我带着一封写给长矛大王埃什姆·本·马里克及他们的头领艾哈瓦斯·本·贾法尔的信。努阿曼国王的老宰相是最喜欢安塔拉·本·舍达德的重臣之一。家兄之妻、族王盖斯之妹穆特吉黛出主意让阿卜斯部族离开这里,摆脱敌人和嫉妒者的纠缠,返回自己的家园。你们有所不知,穆特吉黛再三叮嘱我,要我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出错。我无意指挥你们,免得你们失去了主动权;不然,我们就是缺乏刚毅豪爽的大丈夫气概。”

族王盖斯说:

“这可就麻烦了。”

欧默尔亲王望着盖斯说:

“没有别的好办法,我们只有跨旷野,登高原,纵马飞奔去找他们了。”

说罢,欧默尔亲王飞身上马,带着骑士大军跟着敌人的踪迹追去。

原来抢劫阿卜斯人牲畜的是老寿星、战争之磨杜来德·海斯阿米及其弟弟阿卜杜拉,还有他的女婿蒙面人苏伯阿·本·哈尔斯。杜来德带着五十名骑士来到也门,目的就是要打家劫舍、抢夺牲畜。他们来到里巴布河畔,看到阿卜斯部族的骆驼牛羊布满牧场,杜来德说:

“这里的房舍是空的,我不曾见过这里曾有人住过。我们抢劫他们的牲畜之前,我想知道这里究竟住的是什么人。”

苏伯阿·本·哈尔斯说:

“主公,你向来果断坚定,这话从何说起呀?出来谋财之人,哪里还问什么贝杜因人还是城里人?我们来到敌对者的家园,又没有人追我们,还不见财便抢?即使我遇见我父亲的牲畜,也照抢不误。我们离开族人时,只给他们留了一天的食粮。我没有什么财产可以送人,阿拉伯人的牲畜、财富却都是我的,只不过是他们代我保管罢了。”

这个绰号蒙面人的苏伯阿·本·哈尔斯每当外出或参战,总是用妻子的面纱蒙住自己的口鼻,因而人们给他起了这么一个绰号。苏伯阿是一名勇敢骑士、莽原猛狮、无畏英雄,勇气超群出众。他曾与伊本·艾比·塔里布相遇,而伊本·艾比·塔里布完全不知道苏伯阿的底细,想与之一比高下,结果被斩于马下,尸抛荒野。阿拉伯人对苏伯阿的评价不一,有的人说他能抵上七千骑士。苏伯阿娶了被阿拉伯称为战争之磨杜来德·海斯阿米的女儿为妻。前面已经提及杜来德被阿拉伯人称为老寿星,因为他的年纪很大。

杜来德一行五十名骑士看到阿卜斯部族人的遍野牲畜,不禁动心,商量一阵后,一致同意蒙面人的意见:立即抢劫。杜来德对随行的五十名骑士说:

“弟兄们,立即动手,把这里的牛羊、马匹、骆驼尽可能地全部赶回我们的家园,我们来为你们断后!”

骑士们一拥而上,挥鞭的挥鞭,套马的套马,圈羊的圈羊。他们赶的牲口有的属于齐亚德部族,另一部分是族王盖斯的骆驼。他们带着大群牲畜高高兴兴抄近路踏上回返家园的征程。但是,他们刚刚走了不多远,身后便荡起一缕烟尘,顷刻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第一个看到身后烟尘的是苏伯阿,他对杜来德说:

“主公,牲畜的主人追我们来啦!你不必再去弄明他们的情况,我们也不必要去认识他们。”

杜来德及其弟弟阿卜杜拉勒缰停站下来,另外十名骑士和蒙面人苏伯阿也停了下来,其余的骑士则赶着牲口继续前进。

烟尘散开,马队出现了。杜来德对苏伯阿说:

“你仔细看一看,给我讲一讲追兵的情况。因为你的眼比我的明,而我的年纪大了,视力比不上你了。不过,只要他们骑马跑到旷野上来,我就能认出他们属于哪个部族。”

苏伯阿说:

“我看到的是一支大军,走在大队人马前头的骑的是红马,骑士手里握着长矛,但让矛头藏在马耳朵后面,这说明他们很害怕。”

杜来德说:

“这种习惯只有齐亚德部族才有,他们属于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不过,也门骑士也这样行事了。苏伯阿,大队人马的后面有什么?”

苏伯阿说:

“大队人马后面跟着另外一队人马,他们骑的全是毛黑如夜的黑马,长矛拖在身后,看上去他们要比前面的人马更稳重、坚定。”

杜来德说:

“这是基拉德家族的习惯。安塔拉就是这个家族的。苏伯阿,你再仔细看看,他们身后还有人没有。”

苏伯阿说:

“还有另外一队人马,他们的长矛扛在肩上,威风凛凛,颇具族王气派,他们在策马急奔,黄尘飞腾。”

杜来德说:

“不妙!糟糕!这是族王盖斯和他的兄弟们以及他们的手下骑士啊!如果我的猜测不错,我认为努阿曼国王已经宽谅了他们。定是派人来到也门,劝阿卜斯人返回家园了。如果情况果然如此,苏伯阿,依我之见,赶快把马匹牛羊骆驼还给他们,并向他们赔礼道歉,以免我们受到努阿曼国王的责怨。就算我们白白劳累了一场吧!”

苏伯阿说:

“主公大人,长寿改变了你的性格,时间使你失去了经验。而人们将你称为战争之磨,勇气到哪里去了呢?凭主起誓,即使努阿曼国王大驾亲临此地,我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去,定与他一战决胜负。主公大人,你若害怕阿卜斯人、安塔拉和努阿曼,你就赶着牲畜先走,让我留下来与他们决战。”

杜来德的弟弟阿卜杜拉同意苏伯阿的主意,他们立即做战斗厮杀的准备。杜来德只得同意他们的主张,拿起了战器。

苏伯阿说:

“你就为战胜他们而高兴吧!尤其是如果安塔拉也在他们当中。再说,我们当中谁也没有提及安塔拉的出身门第。我们就等到夜幕垂降之后,借黑夜掩盖再继续前进吧!大家彼此间隔要远一些才好。”

“这个办法好!”大家异口同声说。随后,他们走去准备与追兵拼斗厮杀了。

[0409]兄弟落难

阿卜斯人的马队像疾风一样向杜来德兄弟追来。马蹄咚咚,山摇地动,马嘶人喊,地覆天翻。齐亚德部族的人马疾驰在大队最前面,因为被抢劫走的牲畜多是他们的,他们仇恨满怀,心急如焚。

苏伯阿·本·哈尔斯以无所畏惧之心迎战阿卜斯部族的追兵,战斗随即激烈展开。负担因厮杀而减轻,灾难却因此而加重。双方骑士谁都不把死放在心上。阿卜斯人一心夺回被抢劫去的牲畜,但阻挡他们实现心愿的是苏伯阿这个体若大山、胆似雄狮的大英雄。双方拼杀不到一个时辰,已见血流满地,死尸密布荒漠。英雄们纵马左右驰骋,头领们陷阵冲锋,牲口草料像蜜汁或沙子一样向地上流倾。

努阿曼国王的弟弟欧默尔亲王赶到,发现阿卜斯大军因一时没有安塔拉参战而遭大败,故感到惊诧不已。他对周围的人说:

“阿拉伯头人们,没有人不谈阿卜斯人如何勇敢,安塔拉怎样出色,为什么战况竟是这样?”

朋伴们说:

“亲王殿下,大地才是万物之母啊!谁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当代骄子,然而我们眼前的这位骑士却是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大英雄。我们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阿拉伯人能像他这样出手不凡。安塔拉不行,其他人也不能与他相比。我们认为就是安塔拉遇上他,也难以抵挡住他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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