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请便吧!”
说罢,安塔拉调转马头离开她,然后翻身离鞍,为马松开肚带,让其休息放松,并让马饮过水,自己也脱下了身上的甲衣。当他得知对手已经来到他面前时,这才飞身上马,满怀信心,回返迎战对手。
埃穆莱也像安塔拉一样,让马饮过水,自己脱去了外衣,露出一件短袖也门斗篷,待马休息之后,跃上马背,回到安塔拉面前。
安塔拉这才看清了对手的女儿红妆,知道眼前这位骑士就是巾帼英雄埃穆莱,见其亭亭玉立、明眸含娇、秀发长垂,俨然一位俊秀的阿拉伯姑娘,顿时深深爱在心中,不忍让她再遭纵马驰骋、挥矛舞剑之苦,于是对她喊道:
“喂,女壮士,你就是法义兹长老的千金埃穆莱姑娘吧!”
“正是!”埃穆莱说,“本姑娘就是骑士们争相描绘的那位女英雄。若不是天气炎热、大地空旷,我是不会来与你决此一战的。我是不会让你平平安安返回,奢谈你所看到的胜景的。”
说完,埃穆莱朝对手一声大喊。埃穆莱心里明白,她的姿容已令安塔拉神魂颠倒,心荡神驰,不知所措。的确,此时此刻,安塔拉已经深深沉入了对埃穆莱的慕爱海洋之中,把阿卜莱都忘到了脑后。安塔拉终生不会忘记埃穆莱,因为这些事情安拉在让她出生之前就知道。但是,他要她厮杀,迎接她挥剑舞矛。安塔拉心想:“这样的女子不能杀,理当让她充分显示自己的英雄气概,她应该得到的是亲吻。”想到这里,安塔拉开始与埃穆莱拼搏,直至长矛折断,抛在地上,继之用利剑拼杀。
这一男一女,一个是骑士之王,一个是巾帼英雄,双双纵马驰骋,挥剑呐喊,此进彼退,你攻我守,一直相互拼杀到日挂中天,埃穆莱力气用尽,安塔拉也觉得周身酸软。忽然间,埃穆莱落马倒地,几乎濒于死亡,忙说:
“阿拉伯头人,手下留情,怜悯优待你的俘虏吧!”
说罢,埃穆莱束手就擒,安塔拉上前将她的手脚捆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将她抱到马背上。安塔拉望着她那乌黑的长发,心情激动难抑,趴在她的身上,将脸埋在她那丰隆的双峰之间,继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连连亲吻她的眉心。埃穆莱知道他意欲何在,无奈之下,只有听凭安塔拉摆布,但她打内心里不愿意让他那样行事,喊道:
“坏小子,你想让闺房女子出丑,让我承认你是一个热血英雄男子汉?”
安塔拉听她这么一说,一时觉得有些难堪,然后说:
“大家闺秀,你是想让我用驼队迎娶你,还是希望我借宝剑强占你呢?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若不是你蒙头盖脸,女扮男装,我是不会在这荒野之上与你相遇的。你的本领盖过了所有阿拉伯姑娘,你理当采取这份装扮。不过,我见到过许多像你一样的姑娘,但我惟独倾心于阿卜莱。我现在产生了一个想法,不知其意,但既然在这荒丘野岭遇上了你,那就非达到目的不可。”
安塔拉与埃穆莱之间的这番交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命安排二人交合,生下一个男孩儿,给天下后人留下佳话,供世代传诵。因此,在安塔拉的眼里,埃穆莱美若天仙。埃穆莱意识到安塔拉深深爱上了自己,而自己一时又无法从他的手中挣脱,知道安塔拉也不是可以用话语骗过去的人,只得使用计谋搪塞他。埃穆莱知道安塔拉一定要占有她。如果反抗他,他会把自己杀死,于是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凭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你只有送来聘礼,并且向主神起誓,不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直到我向男男女女送过礼,你才能成为我的丈夫。”
安塔拉听埃穆莱这样一说,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他对埃穆莱说:
“埃穆莱,关于为你保密一事,我敢向你作保证,而且敢向主神起誓,一定能够做到。至于聘礼,容我说实话,我现在只能为你松绑。我想这对于你来说比骆驼都重要;除此,我一无所有。”
“你说得很多。不过,你要把你的一件衣物和一件武器送给我,好让我在家园里向族人提及你。”
安塔拉随即将宝剑递给埃穆莱。事情谈妥,但见安塔拉弩炮竖起,同时大喊道:
“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冲啊!”
随后,石弹装入弩炮膛,发炮,城门顿时洞开,城堡坍塌,城中的一切被安塔拉收入囊中,不禁心花怒放,欲火熄灭,如愿以偿,心情舒畅。埃穆莱神情恍惚,处女的尊严已成过去,真希望被杀,也不愿意让一个本来是牧羊人的黑奴占有自己的处女之身。
二人刚刚分手,埃穆莱的父亲法义兹派出的一千名骑士便来到了埃穆莱的身边,问她的情况如何。埃穆莱说:
“我和阿卜斯族人的一个黑肤骑士从半夜一直拼杀到现在。之后,我们相互说好,各自返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一下,然后再战。如果我知道你们这个时候赶到,我决不会和他分手的。不过,弟兄们,依我之见,我们立即去追赶他,乘他疲惫不堪之机,一举将他俘获。”
说罢,埃穆莱换乘另一匹马,从骑士手中夺过一柄长矛,满怀激情,率领人马直追安塔拉而去……
[0481]杀还是留
这时的安塔拉已经脱下衣服,下到了溪水中,正在往自己的身上撩水。忽然间,盖达阿部族千名人马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使他来不及上岸拿自己的武器,便落入了人家的手中,乖乖地当了俘虏,埃穆莱命令手下骑士将安塔拉绳捆索绑,托上马背,然后把他带往盖达阿大军的营帐。
埃穆莱对手下骑士们说:
“你们要留心看管这个俘虏,因为你们还不知道落在你们手中的这个人是谁。你们把他带回帐篷之后,要把他和他的族人们关押在一起。”
他们带着安塔拉直奔盖达阿大军宿营地而去,埃穆莱则去她父亲那里了。埃穆莱见到父亲,把俘获安塔拉的经过向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听后很是高兴。父亲对她说:
“天一亮,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就把他的首级割下来,丢在他的伙伴们面前,让他们胆战心惊,不知如何是好。因为我们今天与他们交手遭遇了任何人都不曾经过的艰难困苦,若不是他们的人马少,他们定会把我们打得大败。不过,蒙面人无可责备,因为他一直在与阿卜斯骑士拼杀,使我们免遭阿卜斯人的伤害。”
埃穆莱说:
“明日天一亮,我将让你们看一看我如何与他们搏杀。至于说把那个人带来杀掉,这可使不得,原因在于我们杀了他,他们就会把我哥哥及被他们抓去的俘虏全部杀掉。我们的一千名骑士现在他们的手中关押着呢!依我之见,我们应该忍耐到天亮,之后我立即出战,如果我能够将他们其余的骑士俘获,便命令我们的人向他们发动全面进攻,奋力斩杀他们,到不了天黑,我们就能如愿以偿,救出我哥哥及被俘的骑士,返回我们自己的家园。明天,我首先直取杜来德,将他俘获,让他尝尝当俘虏的苦楚。”
说罢,埃穆莱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片刻之后,她又对父亲说:
“我们应该把蒙面人抓起来,因为杜来德知道他和安塔拉都已被俘,也就感到失望了。”
父亲说:
“我来处理蒙面人的事,立即派人以你的口气唤他来,说要和他商量杀安塔拉的事,借机将他关押起来。”
“好吧!”埃穆莱说,“我想他如果在这里,定会来看我,祝我平安归来。”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说得对!”
说罢,法义兹立即派人去叫蒙面人,却发现人去帐篷空,问蒙面人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都说没见他的踪影。这时,法义兹才相信女儿的话丝毫不差,继之怪罪女儿放了蒙面人。
埃穆莱对父亲说:
“不要多虑!天一亮,我会把他从战场上抓回来,送他到原来的地方去。”
蒙面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呢?埃穆莱及其手下骑士们一回到营帐,蒙面人听说她俘获了安塔拉,并将安塔拉关押在她的帐篷里,不禁五脏俱焚,心想:“糟啦,我要在部族中丢大丑了!哈瓦津部族和赛里姆部族要遭大难,我只有立即骑马跟随安塔拉到那顶帐篷里去,趁村中无人,把安塔拉杀掉,救出阿巴斯及其同伴,带着阿巴斯返回族人中去,然后协助杜来德粉碎这支大军;如若不然,我们和他们将一起被杀掉。我若不如此行事,抓不住埃穆莱,我这次就算白白辛苦啦……”
想到这里,蒙面人立即策马直奔盖达阿大军营帐,以便杀死安塔拉,或者达到他的另外一种目的。
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各部族骑士跃上马背,挥戈上阵。杜来德叮嘱海法夫和杜萨尔,要二人对安塔拉被俘一事严加保密,他本人则决计亲自出战,以减轻阿卜斯骑士的压力,因为他们的部族卫士不在军中,骑士们情绪不振。阿卜斯骑士当中最感到痛苦不安的是爱兽迷,但他还是首先冲入战场。爱兽迷想到安塔拉不在军中,又想到远离妻子麦席格和儿子赛比阿·也门,不禁思潮澎湃,诗兴大发,顺口吟诵道:似闻麦席格,失声唤夜天;
莫忘情义厚,虽相距遥远。
知病因何生,方晓怎清源。
欲看此境况,只得梦中见。
敌人兵马众,四望无支援。
卫士离军中,忧心不得安。
剑矛挥落处,叮当声回还。
但得一堡垒,灾至好避险。
骑士王无恙,遇敌亦安然。
赎身换英雄,此生无悔言。爱兽迷吟罢诗,盖达阿部族骑士从左右两方朝爱兽迷扑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埃穆莱,她一心想尽快结束战斗,因蒙面人失踪,埃穆莱一夜未休息好,今日出战,自信足以在部族伙伴中显示自己的威风,只见她望着自己那飘逸的战袍角,满怀豪情地冲向前去。
这时,她的父亲要她警惕爱兽迷,对着她喊道:
“埃穆莱,与他交手,你要格外小心,因为他是战场上少见的魔鬼。昨天,要不是蒙面人挡住他的锐气,他就会像恶魔一样置我们于死地!”
埃穆莱说:
“父亲,我已经与安塔拉交过战,你不要为我担心!他再厉害,也超不过安塔拉!”
埃穆莱纵马驰骋,冲入战场,随口吟诵道:马踏黄尘飞,于我胜金钱。
饱饮骑士血,赛过水甘甜。
心火难平息,除非矛对剑。
天性铁铸就,心比顽石坚。
族人不解我,谓我有缺陷。
只晓我为女,不知我胜男。
曾战荒野上,牧奴落马前。
天命孕秘密,奴将主控管。爱兽迷看过埃穆莱的形象,听过她的诗歌,一时弄不清她是男是女。当埃穆莱冲到爱兽迷的面前时,爱兽迷问道:
“喂,傲气凌人、自鸣得意的骑士,你是何人?看来你不是昨天和我交战的那个骑士吧?”
埃穆莱说:
“凭安拉起誓,我确乎不是你说的那位骑士,因为那会使你变得胆小。不过,我将教你如何刺杀,不等天黑,我就把你送到你的伙伴当中去。你们的那个黑肤骑士将使你们在一日之内全都死去,以便使你们知道你们走进了一个尊贵的地方。”
爱兽迷听后,心怦怦直跳,很想了解一下安塔拉的情况。他说:
“喂,阿拉伯头人,你说的那个黑肤骑士是谁?你我开战之前,能把真实情况给我讲一讲吗?”
埃穆莱说:
“你们那个黑肤骑士在另一个地方。在这里不宜再多说什么话。趁天色未晚,纵马拼杀交战吧!”
随即,埃穆莱像洪流下山似的扑向爱兽迷,又像白天与黑夜靠近那样接近了爱兽迷。爱兽迷奋起迎战,心中暗赞对方口齿伶俐、诗才不凡,也对安塔拉的安全感到放心了。二人之间,挥矛舞剑,纵马猛冲,呼叫呐喊。法义兹担心女儿受到伤害,不时对着本部族的骑士呼唤,要他们冲上前去支援。杜来德则对着他用来应付灾难的骑士叫喊,要他们随时准备出战,剑矛相撞,火星四溅,响声铿锵,山摇地颤。矛头急于饮对手之血,利剑恨不得立即令对方头断。爱兽迷接连两次重刺,若非主神护佑,攻守双方都要亡命荒原,致使双方骑士们魂飞魄散。
眼见对方武艺高超,埃穆莱由衷惊赞希贾兹英雄身手不凡,心想:“凭全知人心所思的主神起誓,在这些人当中,每一位骑士都能抵挡一两千或更多骑士的进攻。他们个个是雄狮,人人是好汉。”一走神,马失前蹄,埃穆莱从马背跌落在地。
法义兹见女儿已倒在地上,恐怕灾难降临在女儿的头上,立即呼唤盖达阿骑士一齐上阵拼杀。顷刻,只见盖达阿众骑士挥舞刀剑,策马冲了过去。杜来德见众敌朝爱兽迷扑来,朝手下人一声呼唤,顿时见阿尔沃、舍达德带领阿卜斯骑士冲入战场。他们此呼彼应,纵马驰骋,猛打猛冲,不惶不惊。
埃穆莱一跃而起,再次飞身上马,与爱兽迷奋力拼杀。她看到爱兽迷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厉害。双方的人马都围了上来,而二人之间的搏杀依然继续着,而且越来越激烈。在爱兽迷身后下马的有舍达德、艾西德、马吉德、赛义德·本·哈立德等前面提及的那些骑士英雄,而盖达阿部族众骑士就像大海浪涛一样涌来。埃穆莱的父亲法义兹对手下人大声呼喊道:
“谁能把我女儿的对手抓来,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他!”
若不是杜来德、海法夫等骑士们全力支援,阿卜斯骑士们就难以抵挡住盖达阿人的进攻。
厮杀在继续,直到日挂中天,热浪滚滚,大地如同在燃烧,马匹也因天热而力量锐减。就在这时,忽见一哨人马从东方冲了过来,快如闪电,为首的一名骑士轻若阳光,双脚像在腾飞中,同时高声呐喊着:
“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冲啊!盖达阿人的家园被夷成了平地,妇女孩子大祸临头啦……”
[0482]援兵空降
那骑士继续呐喊不止:
“……打火燧石、山谷巨蛇安塔拉·本·舍达德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