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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485]两路大军

舍布卜说:

“辛南,凭安拉起誓,你的这种要求不可能实现。”

随后,舍布卜跟着辛南走去,为被俘的那些人解开绳索,让他们带着孩子和骆驼回哈瓦津、吉什姆族人那里,大家分别见到了妻室、家人和家仆。爱兽迷见到了自己的妻子麦席格,安塔拉见到了阿卜莱,遭劫持的人分别向自己的亲人叙说分离的痛苦。

过了不大一会儿,辛南派人送来了饭菜美酒,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吃,杜来德让送饭美酒的人将酒菜全部撤回。

杜来德、安塔拉一行人马休息到夜半时分,心怀着对法札拉人的深深憎恶,离开原地,踏上了征程。他们一连走了四天,第五天清晨,忽见身后荡起烟尘,顷刻遮天蔽日,似夜幕降临。他们正在谈论着那片烟尘的成因时,忽见前方又腾起一片黄尘,迅速朝他们移动而来。眼见此情此景,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顿觉天狭地窄。过了不大一会儿,烟尘渐消,呐喊声阵高,隐约可以看到伊拉克绿旗、科斯鲁红旗和努阿曼黑旗迎风招展,继之大队人马出现。他们手握也门宝剑,身披铠甲,寒光闪烁,威风凛凛。大队人马的前锋众骑士异口同声喊道:

“阿拉伯歹徒,你们往哪里跑?法札拉人追击你们来了!你们中了我们的计啦!我们把骆驼还给你们,为的是让你们不便撤退,好拖延时间,等待努阿曼国王的大军来支援。不论你们跑得多远,我们也要追赶,不把你们的人马化为猛禽的美食,我们决不回返!”

原来追赶安塔拉的这路大军来自伊拉克。

前面已经提及,拉比阿带着族王盖斯的叔伯们和哈斯奴·本·侯泽法去了努阿曼国王那里,向努阿曼国王诉说安塔拉如何得到杜来德佐助,杜来德不但让安塔拉在自己的家园住下来,而且出兵支持他。

拉比阿一行到了希拉城,见到武苏德亲王,向他说明了他们的来意。武苏德即带他们去见努阿曼国王。哈斯奴·本·侯泽法向国王行过吻地礼,哭喊着说:

“国王陛下,我是多么不幸,任何人都不曾有过我这样的悲惨遭遇。我的父亲被杀,我的叔伯们也丧了命,他们就像被宰杀的羊一样命丧在剑矛之下。我像孤儿一样长大成人,只能忍耐岁月的折磨。安塔拉·本·舍达德不时地欺辱我,看见我的弟兄们就杀,劫持我们的妇女和姑娘,抢夺我们的骆驼和牛羊,不管我们的死活。”

接着,哈斯奴向努阿曼国王讲到自己与安塔拉的最近一次战况,要求努阿曼派兵支援。

努阿曼国王听后,怜悯之心顿生,要哈斯奴只管放心,让他坐下。努阿曼把拉比阿拉到自己的身边,敬重备至,对他说:

“拉比阿,为什么安塔拉对这么一个可怜人如此刻薄?有消息说,哈斯奴已经把为父亲及叔伯们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沙姆大军战败,我让你们回到了原来的境况中,使你们稳定下来,而你们却又想起了昔日的仇恨,你们究竟又怎样伤害了安塔拉·本·舍达德呀?”

拉比阿说:

“安拉诅咒你提到的那个人,我一定要把他送到死神那里去。他盛气凌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拉比阿唆使努阿曼国王杀死安塔拉。拉比阿还向他们谈及马利克·本·卡德木和努娃尔姑娘的事情。拉比阿又说:

“那安塔拉不敬畏安拉。国王陛下,我和这么多位头领之所以来见你,就是因为我们和你受到安塔拉的伤害。正因为安塔拉自命不凡,目中无人,他才躲到一个比他更愚蠢的人那里去了,那个人就是老寿星杜来德。他们让我们受尽了屈辱。安塔拉·本·舍达德派差使来,对我们说:‘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们如不来我的主公杜来德这里,表示竭诚为他效力,服从他的意志,立誓不再与他为敌,我定要对你们进行严厉惩罚。今年,我就要拥立杜来德为王,让他成为科斯鲁派驻努阿曼王国的总督。假如科斯鲁拒绝此要求,我就将他的宫殿打个天翻地覆,捣毁他们的祆祠,将他们的人驱逐到呼罗珊去,让杜来德登上阿拉伯君王的宝座,统辖阿拉伯广阔大地,因为杜来德智慧超凡,足以担此大任。’”

列位听官,拉比阿就这样添枝加叶、编造谎言。他接着对努阿曼国王说:

“国王陛下,我们听那位差使这样一说,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们有众多部族支持,兵多将广。族王盖斯担心自己和你的安危,故派我来见你。我不知道此后那个可恶的黑奴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努阿曼国王听后,正了正坐姿,相信拉比阿说的是真实情况。拉比阿又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认为完全是由于杜来德的门婿蒙面人苏伯阿的愚昧所致。我曾经劝阻安塔拉不要离开家园,我也曾认为杜来德能使他回心转意。但事情的发展使我失去了耐心。我知道安塔拉会为蒙面人苏伯阿撑腰,尤其是现今杜来德那里集中了许多位英勇善战的骑士。像安塔拉、蒙面人、爱兽迷、阿尔沃、杜萨尔、阿巴斯等人,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抵挡两千人马。”

说到这里,拉比阿望着努阿曼国王的近臣和亲人们,要他们说服国王发兵动武,捣毁那些叛逆之军的家园,将他们的人马全部绳捆索绑起来,让所有阿拉伯骑士见此心惊胆丧,使国王的威严遍布四面八方。

努阿曼国王听过拉比阿的这番话,觉得很对,于是盛情款待拉比阿及其随行人员三天。第四天,努阿曼国王调集各部族骑士大军,选定一百位智勇双全、名闻各地的将领,各率一支队伍,由国王的弟弟阿姆尔·本·杏德和武苏德两位亲王带领。上路登程之前,努阿曼国王对他们发布命令说:

“将士们,你们要直取那个黑奴!”

“遵命!”将士们异口同声应答。

眼见大军踏上征程,拉比阿心中充满欢乐,期望借两位亲王之力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催促大军策马急驰,日夜兼程,征服路经的每一个部族,并征集他们的骑士加入远征军。八万人马,个个披坚执锐,人人精神抖擞,当他们到达阿卜斯人家园时,安塔拉已经离开那里有两天的时间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族王盖斯和辛南及其手下骑士。盖斯为大军安排了最好的安营之处,继之宰驼杀羊,设盛宴招待,霎时间,舒尔拜高地帐篷林立,骑士遍地,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声传遍东西。

大军住下,饭菜美酒送上,大家边吃,族王盖斯边把他们与安塔拉之间发生的事情向拉比阿讲了一遍。武苏德亲王听后问道:

“他们有多少人马?”

盖斯说:

“有一万人马。假若我们知道你们这么快就能来到这里,我一定去把他们追回来。”

武苏德亲王说: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追他们,把他们消灭在路上。因为他们赶着骆驼,带着家眷,行动多有不便,走不了多远,而我们全是壮士好马,追上他们不在话下。”

拉比阿带上法札拉和舍伊巴两个部族的骑士约两万人马,对武苏德亲王说:

“我带上这些人马,加之我熟悉道路,卡住他们的前头,不让他们逃跑,定可马到成功。”

武苏德说:

“你带上手下骑士上路,就按你的计划行动吧!”

随即,武苏德令弟弟欧默尔亲王率领两万人马作为左军,盖斯率领两万人马作为右军,其余人马作为后军,盖斯的几位弟弟留守家园照看妇女孩童。三军上路,加速前进,旌旗招展,骑士振奋,终于赶上了杜来德和安塔拉的大军。交战之前,武苏德亲王修书一封,派信使送达杜来德手中。信中写道:杜来德,你当知道,家兄是位众望所归、公正无私的君王,各部族无不听从他的命令。我正是奉家兄之命率大军来到此地的。家兄从族人中听到关于你的某些情况,认为大多出于嫉妒之意。感谢苍天之主,让我在路上赶上了你,可望问题容易解决。你若服从安拉意志,顺从科斯鲁国家和努阿曼国王的命令,便可拯救你的妇女、钱财和部分伙伴。愿你自我怜悯,承认背叛行径;不然,人财遭劫,后果悲惨。但望深思,当机立断。信使将信交到杜来德的手中,又听到信使重述武苏德亲王一番劝言,杜来德找来安塔拉,将情况如实相告。安塔拉听后,五脏俱焚,两眼红若火炭,当即对来使说:

“凭令日月升起、使云降雨灌溉大地的主神起誓,你若不是来使,必将成为命丧在我的青锋之下的第一个人。贵军来使,请你返回武苏德那里吧!请你告诉武苏德,就说安塔拉·本·舍达德是不会受他们这些人骗的,也根本不把他这支大军放在眼里,我一定要把他们粉碎,让他们的尸首化为猛兽口中的美食。杜来德是阿拉伯人的长老,比武苏德更有权威,在阿拉伯人中享有崇高威信,不屑屈从于武苏德。就在今年,杜来德将成为科斯鲁派驻阿拉伯的总督。我将为他开辟一片天地。至于武苏德说到他将为我和阿卜斯人讲和,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一件事情。既然他们在努阿曼国王那里告了我的状,并集结阿拉伯骑士欲置我于死地,我必将让他们自食其果。我很后悔,怎么没有一举捣毁法札拉人的家园就返回来了。”

说到这里,安塔拉朝来使的肩上抽了一鞭子,继之一声大喝,令来使惊恐不安。安塔拉对来使说:

“你来一趟,一无所获,空手而归吧!”

来使失魂落魄地回到武苏德亲王面前,把安塔拉的话一转达,武苏德顿觉五雷轰顶,不知如何是好。夜晚已经来临,武苏德期盼着黑夜过去。他觉得安塔拉那些话胜过宝剑击刺。他问差使:

“杜来德说了些什么?”

差使回答道:

“主公,那杜来德没说什么。”

武苏德觉得事情严重,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坐等天明,天亮了,东方透出晨光。武苏德立即命令大军准备投入战斗。

安塔拉、杜来德边巡夜担任守卫妇女、孩子的任务,边商量如何与追来的大军进行交战,天色刚亮,哈瓦津部族人遭到袭击,骑士们立即飞身上马,势如洪流,向敌人冲杀过去。九千人马分成三支大军,各攻一个方向。安塔拉立誓把法札拉人杀个片甲不留。

列位听官,我曾亲临这次战役。向敌人发起进攻的只有两位骑士,一位是安塔拉,另一位是爱兽迷。二骑士策马冲去,只觉大地摇动,人喊马嘶,黄尘滚滚,杀声震天。胆小鬼望风而逃,天地突然变得狭窄不堪。勇士们奋力冲锋,生死之间只有一臂之远。莽原猛兽调头就跑,因为看到人体被分成三截四段。我亲眼目睹过许多战役,却从未见过那天的激烈厮杀场面。我曾见过安塔拉多次临战,却未曾见过像这次少数英雄与众多骑士交锋,将对手打得抱头鼠窜,奇迹频频出现。敌方大军从四面八方冲来,为首的命终在先。安塔拉、杜来德、爱兽迷怀着惯于与灾难搏斗之心奋战死神,所向披靡,足令童子看到惊惶不安,失去童颜。

天色尚未暗下来,敌人大军都以为时令对自己有利,因为他们已经抢到了对方的大部分骆驼和妇女,正在得意之时,安塔拉及其伙伴们猛冲过去,将敌人打散,顿时使他们放弃抢去的人和骆驼,敌人由胜转败,有一千二百名法札拉部族骑士丧命在安塔拉的青锋之下,而他自己只受了点儿轻伤,自感解了心头之恨,平安返回,未曾遇到敌人的纠缠。

骑士们返回营帐,剑摧矛折,疲惫难言,诗人这样描述他们:夜下遇大军,死神先闪亮。

不畏将领唤,只忧剑高扬。杜来德身上三处受伤,但他依然厮杀不止,英雄豪气高涨。爱兽迷一直战斗到日挂中天,坐骑倒下,就地夺取敌人的一匹战马骑上继续战斗。但他刚刚上马向敌人冲去,自己却被敌人刺伤。爱兽迷未曾顾及伤口流血,挥矛舞剑,狠刺猛砍,只见身边四周的骑士纷纷逃散。爱兽迷策马追击,有五百名骑士被他斩于马前。

战斗一直持续到夕阳西沉,夜幕垂降,双方人马方才各自收兵。

阿卜斯、哈瓦津骑士回到妇女们身边,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忧虑满怀,聚集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作战。杜来德说:

“族人们,如果我们集中力量攻击敌人的一翼,向他们发动猛攻,也许我们不会遇到这样大的危险。”

安塔拉说:

“明眼公,情况既然如此,我们就让孩子们躲到骆驼群中间。让牧仆们全力驱赶驼群进攻敌人。我们先直攻武苏德所在的高丘,只攻击敌人的这一翼。如果情况对我们不利,万一敌人朝我们攻来,我们就用长矛猛戳骆驼,直扑敌人大军,但期安拉助我们一臂之力,让我们一举战胜敌人大军。”

爱兽迷说:

“这个办法好,准能结果这支大军!”

夜来之时,武苏德亲王回顾一日拼杀情况,心中闷闷不乐,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部下骑士们对他说,已有六千人马丧命战场。他们正在交谈时,忽见哈斯奴·本·侯泽法带着众头领走了进来,但见他神魂不安,情绪颓废,开口便说他的部下已有四千七百多骑士命丧黄沙。武苏德一听,心情更加惨淡,他们连夜向族王盖斯报告了大军伤亡的情况。武苏德说:

“如果我们杀不死安塔拉和杜来德,家兄努阿曼国王就不会来了。因为我们已与他们开战,但没有解我们的心头之恨,我们今天人马众多,而他们的人马那么少,我们却没有能够击败他们,这样的机会恐怕明天等不到了。”

盖斯说:

“亲王殿下,你不要为此事感到难过。他们已经十分疲惫,尤其是那员虎将安塔拉,我发现他晚上返回时,周身淌血,他们再也战不动了。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向他们发动进攻,亲王也和我们一道冲锋,我们像猛狮一样杀去,定可制服他们,大获全胜。”

武苏德亲王说:

“既然他们疲惫不堪,而且有伤在身,你怎么说天亮后才去制服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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