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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阿慕尔·祖贝迪放弃了法札拉人,因为战斗激烈进行之时,他的伙伴们没有赶到,而他的周围却是剑矛林立,敌人众多如同潮涌,自己无法挣脱,只得奋力厮杀,终于疲惫不堪,在杀死许多敌人之后,身受重伤,坐骑倒下,于夜色降临之时,沦为俘虏,被敌人绳捆索绑带走。

希贾尔·本·阿米尔同样身受重伤,幸亏堪达部族骑士及时赶到,与敌人一场激烈拼杀之后,希贾尔得以平安撤离。

蒙面人苏伯阿那天与西洋骑士交战,凭着自己的勇敢、实力和运气,将西洋骑士打得大败,杀死了他们的许多骑兵,战绩足以与日月同辉共存。若不是蒙面人奋力杀敌,科斯鲁大军即使免于全军覆没之灾,也会被驱赶到荒原丘山。

夜幕降临,双方大军各自收兵。海里江回到帐篷,回想起当天与蒙面人的那场厮杀,心里窝着一团难以熄灭的怒火。因为他自以为自己勇敢过人,天下无敌,拔剑出鞘,众皆后退,而与蒙面人一战,却不如意。于是他凭十字架和《圣经》起誓,来日一战,他将不让任何人为他助战,他要亲自上阵与蒙面人决战,为自己丧命的骑士们报仇。那一夜,他觉得特别漫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见到天明。

因为辛南·本·哈里赛俘虏了阿慕尔·祖贝迪,让他在沙姆王心中的地位大为提高;也因看到辛南忠实可靠,海尔斯·本·加萨尼许下诺言,死后让他继任沙姆王,统率沙姆大军。不论是行走还是站立,辛南都为此感到高兴。于是,辛南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向了战事谋划,答应让哈斯奴·本·侯泽法做一名将领。

次日晨阳东升,光明赶走了黑暗,骑士跃上马背,盾牌闪光耀眼。双方人马摆好阵势,准备相互发动进攻。蒙面人出现在右方,要求拼杀决战;希贾尔则立马横剑在左侧,准备上阵厮杀。努阿曼之所以这样安排阵势,原因在于祖贝代部族骑士英雄阿慕尔·祖贝迪被俘之后,心中十分难过,他对蒙面人苏伯阿和希贾尔说:

“你俩知道,如今波斯科斯鲁正陷于危难之中,我们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你们二人,要靠你们来保卫科斯鲁帝国。呼罗珊援军到来之前,所有部族的骑士都服从你们的命令,我和科斯鲁的钱粮库也都由你们管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执行你们的命令。”

蒙面人苏伯阿和希贾尔·本·阿米尔听努阿曼国王这样一说,深感责任重大,答应为保卫科斯鲁帝国竭尽全力,随即开始按照努阿曼国王的叮嘱行事。蒙面人把自己的情况向努阿曼讲了一遍。他说:

“国王陛下,只有你才能改善我的处境。”

“我定让你如愿以偿。”努阿曼说,“凭安拉起誓,杜来德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他今天还在责备我,因此我派我的弟弟去了他那里。不然的话,我不会停止我的行动。我一定要派人去为你们说和。直到今天,你听到的关于杜来德的话都是不真实的。”

蒙面人听后感到高兴。天一亮,他便和希贾尔等同伴要求出战拼杀。但是,他们都没有远离自己的同伴,恐怕发生昨天那样的情况。

辛南看到此情此景,提醒法札拉部族骑士留神,要求他们上阵厮杀格外当心。正在这时,忽见西洋骑士遍布大队人马周围,形若乌云压城,又像是黑夜天幕突降……

[0490]求和背后

西洋军策马赶来,阻止骑士们进攻,要他们站住,等待他们的头领获得拜占庭皇帝的许可,然后再行动。西洋军统帅海里江走来,说道:

“最使我心中不安的是那个蒙面人!”

海里江骑着一匹高头洋马,左手握一把铜锤,右手举着一柄狼牙棒,身披印度制苏莱曼古典锁子甲,身后跟随着若干名骑士。这位大英雄有两位弟弟,同在军中,论骑射武艺,可谓不相上下。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素衣,因此妇女、孩子一看见他们,不禁心惊肉跳,纷纷逃离而去。

海里江是个实力非凡的魔鬼,他占领了许多海岛,征服了许多对手。他纵马向着蒙面人苏伯阿冲杀过去,只见他两眼红若火炬,简直就像是住在荒野上的魔怪。骑士们见此情景,喊声大作,因种族不同,议论纷纷,操着不同的语言。跟随呐喊而来的是舞矛弄棒,此攻彼防,一个是海上骑士,另一个是陆地魔王。战马驰骋,棒来矛往,令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一直相互拼杀到日挂中天,未分出胜败高下。双方均未能如愿以偿。蒙面人气愤难抑,自感面前这位对手强悍无双,虽曾转战四方,却未曾见识过这样的对手,于是策马挥矛猛攻,直杀得双方心烦意乱,疲惫不堪,棒摧矛折,随即各自拔出宝剑,继续拼杀,勇往直前。

就在这时,海里江的两位弟弟见他力不从心,很怕他被对方斩于马下,不由得心急火燎。大弟弟名叫苏必特,小弟弟名唤穆必特,二人都以为自己足以战胜蒙面人,于是二人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着蒙面人扑去,快马如风,气势汹汹。当二人接近自己的长兄时,发现海里江已经受了伤,躺在了地上。因为蒙面人见海里江无力招架之时,重重一剑劈去,海里江肩部受伤,落马倒地,双眼看不到白日光芒。蒙面人正要挥剑再击之时,二位兄弟赶来,各朝着蒙面人刺去一剑,快如眨眼,一剑刺中蒙面人的坐骑,另一剑刺中蒙面人的肋骨,顷刻之间,蒙面人人仰马翻。

努阿曼见此光景,忙求火神保佑,冲着波斯骑士们喊道:

“凭火神起誓,今天谁能把蒙面人苏伯阿救出来,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波斯骑士们冲上前去,投入救蒙面人苏伯阿的战斗。基督徒大军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击,长矛、狼牙棒频频击中骑士和头领们的胸膛。体躯因恐惧而颤抖,胆小鬼后悔自己假装坚强,勇敢者不免失措惊慌。头颅因中剑而飞落地面,传入耳际的是各种语言的交响。白日因厮杀激烈而变得短暂,未见夜幕垂降,西洋大军已使科斯鲁的众骑士们背对城墙。基督徒骑士将蒙面人苏伯阿绳捆索绑,然后将之托上马背,带回营帐。

基督徒大军回到营帐休息,商量斩杀蒙面人苏伯阿事宜。海里江说:

“凭耶稣基督起誓,我们不能杀这位骑士,而应该为他包扎好伤口,等我们征服了这个国家,再让他接近自己的同伴,我们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服从我们的皇帝。谁支持我们,我们就接收他;谁拒绝我们,我们就把他杀掉。”

苏必特和穆必特听后感到高兴,忠实执行海里江的命令。

次日天亮,科斯鲁大军在城墙内抵抗基督徒大军。眼见被重重包围,科斯鲁和努阿曼决计带手下人过桥撤往河东,幸有堪达部族骑士和希贾尔·本·阿米尔坚守、抵抗二十昼夜,方才未曾东迁。其后,沙姆大军已感疲惫,但他们在城墙开洞,强行攻入马达茵城,科斯鲁自信必死无疑,眼看自己就要遭受屈辱,呼罗珊援兵又迟迟不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努阿曼对他说:

“科斯鲁陛下,看来我们非迁往河东岸不可了。我们只有暂时忍受灾难,等待神灵搭救我们摆脱这种困境。”

科斯鲁思考片刻后,说道:

“凭火神起誓,我不能服从你们东迁的主张。明天我要与基督徒大军统帅商定条件之后决一死战。我要对他说:‘你若将我俘获,我就把这个国家的一切交给你,做你的臣民,崇拜十字架;假设我将你打败,你今天就带着大军回转,让你把你弄到的所有钱财全部带走。’这件事我非做不可,免得人们抱怨我。”

说罢,科斯鲁哭了起来,泪如雨下,痛苦不堪,然后在众大臣和国家要员面前站起来,赤着脚向祆祠走去。他进入祆祠,向火叩头,拜火教士站在他的身边念经,事火祭司在他的面前焚香,他们时而站起,时而跪拜,为科斯鲁祈祷胜利,求火神保佑。

努阿曼听到科斯鲁说的那番话,心中甚为科斯鲁担忧,但只得任凭科斯鲁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奋力保卫城池。堪达部族骑士和所有波斯人马以及代来姆兵将死守城池,度过了一夜。

天亮了,红日从东方升起,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大地和荒原。科斯鲁从祆祠出来,本想立即上马去与基督徒大军统帅决一死战,不料努阿曼来到他的面前,一番致礼问候之后,对他说:

“科斯鲁陛下,拜占庭皇帝的使者前来求见,还带来书信一封,想把情况讲给陛下听。”

科斯鲁一听,惊诧不已,说道:

“哦!究竟谁在这支大军中当家?眼见就要占领这个国家,我们正面临着绝境,怎么又派出使者求和了呢?”

事火大祭司说:

“依我之见,定是火神给了他们某种暗示,令他们心生恐惧之意。因为他们想消灭古老的正教礼仪,试图宣传一种虚伪的宗教。”

科斯鲁说:

“如果他们是来求和,你们就把使者带到我面前来,让我们听听他说些什么。”

科斯鲁坐在用白银制作的宝座上,身穿礼袍,头戴皇冠,前额上挂着花环,侍卫分站两侧,个个锦袍加身,人人腰佩镶金嵌银宝剑。努阿曼带着使者来到科斯鲁的面前。

使者是一位大主教,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的宰相。使者向科斯鲁行过吻地礼之后,说道:

“科斯鲁陛下,拜占庭皇帝愿意为你效力。他以自己的信仰发誓说,他带兵来这里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跨海而来的西洋人强迫他出兵的。他出于对牧师的恐惧不得不来,以免自己的税收、宝椅被剥夺;如若不然,他决不背弃自己的信仰而从外来人之命。由于被蒙面人刺伤,沙姆王几乎面临死亡,特地派我前来安慰你,让你尽可对自己的国家放心,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再不要图谋报仇,也不要让他再纳田地税,他就带着这支大军回返,然后将阿卜斯、埃图凡部族以外的俘虏全部释放。海尔斯·本·加萨尼发誓说,他要把阿卜斯、埃图凡两个部族的俘虏扣押一个月,让他们好好尝尝受折磨之苦,等他们的部族派人来要求释放他们,并拿出赎金时,再放他们返回家园。努阿曼心里明白,他们做了许多侵犯我们权利的事,杀死了许多基督教徒。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他们释放掉,我们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平息,因为他们又纠集了许多阿拉伯歹徒,到处追杀我们。”

科斯鲁听使者这样一说,不禁惊讶万分,认为和解是再好不过,只觉得心上的愁云立即消散,喜上眉梢,一口答应使者所求,打开皇家宝库,取出许多银钱,在使者发誓要实现和解之后,科斯鲁命令所有人陪同宰相吉姆海尔去拜见拜占庭皇帝。

天色还未黑下来,使者便带着礼袍回到拜占庭皇帝面前,把出使情况禀报一番。拜占庭皇帝连夜率大军返回海边自己的宫殿,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也退往希拉,原路返回自己的家园。

次日天刚亮,却见大地一片空旷,仿佛外来的大军全是过客,来有踪,去却无影。科斯鲁和努阿曼率大队人马出来一看,发现基督徒大军已分成两路退走,心上的愁云立即烟消雾散,惊奇那么多大军一夜之间踪影不见。努阿曼国王说:

“我们与基督徒大军和解,他们全都撤出了这里,确乎是一件大好事。不过,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事情,我猜想多半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巨大灾难;如若不然,他们是不会撤退的。”

列位听官,围困马达茵的基督徒大军突然撤离,其中原因足以值得用金水录入史册,可算是奇迹,可供天下后人借鉴。

他们究竟为什么求和退兵呢?原来就在他们在城墙下挖洞的那天夜里,忽见五名骑士来到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的面前。未曾开口便嚎啕大哭,且撕破了衣服,扯下了缠头巾。海尔斯·本·加萨尼见此情况,不禁大惊,忙问出了什么事。他们回答说:

“大王啊,沙姆国遭到毁灭之灾,大批官民丧命。大马士革城门被剑矛打开,城堡坍塌,城门被破坏,牧师被杀,敌人还掳去了你的夫人,洗劫了你的宝库。看来正是由于大王远离那里,才遭遇了这种灾难,让希贾兹的魔鬼占领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赶快从这里撤回去吧,千万不要因为贪图伊拉克而将沙姆大地丢掉,从而使希贾兹人在那里长期居住下去。”

海尔斯·本·加萨尼听骑士们这样一说,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自己如同在梦中。他问送来这个消息的骑士们:

“这些事情都是什么人干的?他们是哪个部族的阿拉伯人?这些歹徒们的首领是谁?”

他们回答道:

“我们是听说他们有一个名叫安塔拉·本·舍达德的头领,带着一万名骑士,他们个个是强汉,人人是英雄,一声呐喊,魔鬼惊恐,一剑劈下,石裂山崩。”

海尔斯·本·加萨尼说:

“哦,原来是这样!错就错在我带着人马来到了这个地方,而让这么一个魔鬼抄了我的后路。我派纳迪尔·本·埃亚斯押送的希贾兹俘虏怎么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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