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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骑豁耳驼的骑士名叫阿特拜·本·舍哈卜,是叶尔布阿部族人。阿特拜奇勇非凡,足以抵挡千骑,冲锋陷阵,临危不惧。他常常独自突袭阿拉伯人的村庄,洗劫钱财牲畜。劫财杀人也是他父亲舍哈卜的偏好和习惯。舍哈卜也能抵挡一千人马,独自外出打家劫舍,每每满载而归。

碰巧的是,阿特拜遇上了阿塔福和哈帖木,见他们带着大批骆驼牛羊,还有高大华贵的驼轿相随,但只有两名骑士护卫,于是歹心顿生,举矛策马冲杀过去,如同猛狮扑向猎物,同时高声喊道:

“阿拉伯歹徒,你们带着这豪华驼轿往哪里去?难道你们没有想到灾难性的后果?快把你们的所有东西放下,立即逃命吧!”

阿塔福凝目望去,一听到喊声,脸色顿改,说道:

“这个人是叶尔布阿部族的骑士阿特拜·本·舍哈卜,是个不怕死的亡命徒!”

随后对哈帖木说:

“哈帖木,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好好保护你的妻子,我来以我的生命为你赎身。我知道,我们当中没有人能与他对抗。”

说罢,阿塔福抖擞精神,立即率领手下骑士迎战阿特拜,同时对着阿特拜喊道:

“你休吐狂言,赶快原路回返!”

阿特拜微微一笑,不曾抬头看来者一眼,只顾冲锋向前。当阿特拜策马接近阿塔福时,挥动矛柄,朝阿塔福的心窝猛戳,阿塔福当即落马倒地。紧接着,阿特拜一阵冲杀,有四个人丧命在他的矛下,其余的人全部被俘获。阿特拜每俘获一个骑士,便将之交给手下人,令其将俘虏绳捆索绑。眼前战斗激烈,哈帖木感到害怕,自信必死无疑,于是说:

“生命既然难保,我也决不能逃跑。我不能听凭这些人伤害我的尊严,我要和他们拼上一死!”

哈帖木即刻策马向着阿特拜冲去,与他拼搏了一个时辰,终于被俘。阿特拜令手下人将哈帖木及他的几个伙伴捆绑在马背上。随后,阿特拜向马丽雅走去,牵起她的驼缰,并呼唤手下人赶起骆驼上路。马丽雅坐在驼轿里左顾右盼,却看不到一个救兵,于是喊道:

“莫非没有人能来帮助我们把歹徒驱赶走?”

说着,她连连批打自己的面颊,鲜血染红了前胸。阿特拜不时叫喊,像呼叫他的女仆一样,扬言要杀死马丽雅,致使马丽雅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刚刚来到旷野,便看到前方一缕黄尘腾空而起,顿时弥漫天际。见此情景,马丽雅喊道:

“天地之主啊,漆黑夜下能看到蚂蚁脚动的主啊,快派援兵来。或者请你张开双手,让我们逃到你的怀抱里躲避一下灾难,但求你能成为我们的避难所。”

阿特拜听到马丽雅的喊声,看到眼前腾起的那缕烟尘,停下脚步,大怒道:

“喊什么?谁能把你从我的手中救出去!凭主神起誓,就是天上地下的人全来,他们也无法把你从我的手中抢走!”

阿特拜话音刚落,但见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黑肤骑士,状如坚石,快马如飞……

[0500]自有救兵

那黑肤骑士勇敢气魄外露。在他前面的那个人身轻如鹞鹰,腿脚快胜晨风。原来那是舍布卜,而那位黑肤骑士则是安塔拉·本·舍达德。跟在兄弟俩之后的是本部族的一百名骑士,他们跟随安塔拉在波斯科斯鲁那里停留了数日。

报信人到来,安塔拉问被俘人情况如何,探马回答道:

“被俘的人都已经平安返回。”

安塔拉听后欣喜不已,又问:

“阿卜莱有什么消息?”

“骑士之王,阿卜莱在被俘的乡亲回来之前就安全返回了。爱兽迷早就把阿卜莱和麦席格从杜来德那里接了回来,族中的妇女们受到格外敬重。阿卜莱十分想念你。”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必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随后,他们把扣留的拜占庭人质全部放掉,并且将他们的马匹、武器全部还给他们。安塔拉对他们说:

“你们返回自己的家园,感谢你们的耶稣基督吧!因为我曾立过誓言,只要我的族人还被你们扣押着,我就会让你们留守在马达茵城。”

拜占庭人质得以解脱,人人兴高采烈,随即上马踏上归程,个个欣喜难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活着回去。

族王盖斯见被俘的族人全都平安返回,心中甚为高兴,随即派报信人去见安塔拉。安塔拉听报信人讲过情况,立即下令释放拜占庭人质,然后率领手下骑士离开马达茵,在路上遇到了哈帖木、马丽雅和阿特拜·本·舍哈卜。

安塔拉看到他们,立即勒马停站下来,对阿尔沃说:

“你走上前去看一看,那位哭号着的女人是谁。我看到一顶高高的驼轿,听到哭喊声,而那里只有一位骑士,还披着斗篷。依我说,那是一个阿拉伯魔鬼,他遇上的是一个弱小部族,他抢劫了他们的牲畜,正赶着他们的骆驼回返。你立即快马上前探个虚实,把那个魔鬼的情况弄个明白。”

“遵命!”

阿尔沃随即扬鞭策马,飞驰而去。当他接近他们想问情况时,见阿特拜已经披挂冲来,活像一头猛狮。阿尔沃喊问道:

“你是何方骑士英雄?这些骆驼归何人所有?”

阿特拜说:

“歹人之子,这是什么地方,你还问这样的话!不要说傻话了,看我的长矛利剑!你若不出战,就不认得我是何人。告诉你,我是叶尔布阿部族的骑士大英雄阿特拜·本·舍哈卜。”

继之,阿特拜一声大喊,像乌云一样朝着阿尔沃压了过去,想一举将阿尔沃拿下,而阿尔沃急忙后撤逃去。

安塔拉急忙高声喊问:

“阿尔沃,情况如何?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何调转马头就跑?”

阿尔沃说:

“骑士之王,你有所不知,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与他交战,也不是每一个猎物都能被人们捕获。凭安拉起誓,我看到了一头可怕的雄狮,一个不怕死的骑士。”

安塔拉听后心中甚感不快,于是说:

“兄弟呀,你这是怎么啦?你若对付不了他,让我跟着你去。你千万不要因你的失败而让我们丢丑!”

“阿卜斯卫士,我担心没有把你带到那里,那魔鬼就把我置于死地了。因为他和他的父亲都是哈达拉毛的卫士,他们那里的人都不怕死。不过,我想那魔鬼遇到我们这支人马也就无路可走了。”

“剑公,我今天就让你看一看我如何制服他!”

说罢,安塔拉纵马直取阿特拜,快如流星。

阿特拜见阿尔沃已经败退,便勒马停步,因为讲义气的阿拉伯骑士习惯上不再追击败退的对手。他停了一会儿,看看临近他的其余人马有何行动,仅过片刻,便见到安塔拉向着他猛冲过来。阿特拜顺口吟诵道:眼见剑断矛,你的伙伴逃。

若呆站原地,骨遭野兽叼。

赎得自己命,恶运他人交。

见我心生畏,脱身走为妙。安塔拉听后,吟诗对答道:朋伴既已逃,稍待有奇招。

马失蹄非怪,战死勿须嘲。

且观雄狮至,剑饮敌血饱。

狮久卧林中,愁云登眉梢。两头雄狮相搏,相距时近时远,眼见挥矛舞剑,耳闻此呼彼喊,顷刻烟尘飞扬,遮住人们视线。剑来矛挡,矛刺剑砍,时而相互攻打,间或互相纠缠。一个时辰未过,阿特拜已觉眼前一片黑暗。阿特拜意识到再战下去定会人仰马翻,于是紧勒马缰,停在阵前。阿特拜对安塔拉说:

“凭制止玩笑闹剧、令万物彼此异样的主神起誓,我来问你:你是哪个部族的骑士英雄?出自哪个门第?因为我发现你一剑刺出,立即后退,长矛柄端没有矛头,不像与我真拼实战。”

安塔拉回答说:

“我是安塔拉·本·舍达德,乃阿卜斯卫士,激战之时部族的保卫者。”

听对方这样一报姓名,阿特拜立即将长矛丢在地上,遂说道:

“骑士之王,请勿责备我愚昧无知,有眼不识雄杰。早知道你到来了,我决不会与你对战,因为自打我与头领们一起东征西战之时起,我的父亲舍哈卜就对我说过:‘孩子,你可以和你想交战的所有英雄对阵,可千万不要与阿卜斯部族的那位勇敢善战、气度非凡、雄狮一般的骑士之王交战!’我一听到你的大名和门第,便感到后悔、抱歉,万万不该与你动矛舞剑。”

安塔拉说:

“壮士,我听到这位女子祈求主神救她挣脱被俘处境和要求主神保护她时,主神便应了她的祈求,派我来救她摆脱灾难。若我违背主神之命,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安拉不允许敌人和嫉妒者幸灾乐祸。”

阿特拜·本·舍哈卜听安塔拉这么一说,由衷惊赞安塔拉仗义豪侠,连忙说:

“凭安拉起誓,家父不知多少次对我讲到你的高尚义举和优秀品德,请原谅我的冒昧行为。”

阿尔沃及手下人走到驼轿旁,问过情况,一番好言安慰,马丽雅的惊惧心态消失一光。他们看到哈帖木、阿塔福和被捆绑的人,立即走了过去,为他们松绑。阿尔沃说:

“阿拉伯头人们,你们的情况真是离奇啊!我看你们满面英雄气魄,周身壮士胆量,怎么被这么一个人俘获了呢?难道你们就不怕在人们面前丢丑?”

阿塔福说:

“阿拉伯兄弟,你与那个人交过手,我们都看到了你的表现,你怎配埋怨我们呢?谚语说得好:宁可与狮子为伴被狮子吃掉,也不与猴子为伍让猴子背着。你也没有问一问我们的身世,我们本不是一个部族的,我叫阿塔福,是奈泽尔部族人,这位是哈帖木,塔伊部族人。”

随后,阿塔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阿尔沃讲了一遍。

阿尔沃听后,惊诧不已,走到安塔拉面前,把情况向他讲了一遍。安塔拉说:

“你去哈帖木那里,给他松开绑绳,然后带他到我这里来。”

阿尔沃从命,带着哈帖木来见安塔拉。安塔拉说:

“哈帖木,说实话,我是特地来见你的。感谢安拉的安排,碰巧我路过此地遇上了你;如若不然,你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安塔拉望着阿特拜,责备他对哈帖木一行的非礼行动。阿特拜说:

“骑士之王,凭安拉起誓,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他们也没有向我介绍他们的情况。感谢安拉免我犯罪,因为我并没有伤害他们。”

他们就地搭起帐篷休息,安塔拉为他们宰驼杀羊,准备饭菜。他们在那里住了一夜,次日清晨起程上路。阿特拜与安塔拉告别返回自己的家乡时,安塔拉送给他四匹科斯鲁赠与他的宝马,匹匹鞴有嵌有珍珠、宝石的赤金鞍,并对阿特拜说:

“你带上这几匹马,作为你辛苦的酬劳,以免你心中不快。”

阿特拜为安塔拉祈祷祝福,感谢他的厚恩,称赞他慷慨豪爽。相互告别之后,阿特拜离开他们,安塔拉则与哈帖木一行一道走去。安塔拉很喜欢哈帖木,边走边对同伴们讲慷慨豪侠人士的故事。哈帖木惊赞安塔拉口齿伶俐,谈吐柔美,衷心佩服安塔拉。哈帖木对安塔拉谈到阿塔福如何厚待自己,他说:

“骑士之王,我希望你能与阿塔福谈谈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忽见阿塔福朝安塔拉走来,同时高声喊道:

“好兄弟,看在伟大安拉的面上,我求你代我向哈帖木的妹妹求婚。哈帖木慷慨大方,乐善好施,无人可比,举世无双。”

安塔拉说:

“但期安拉默助我做此善事。”

他们在一个地方停下脚步,宰杀骆驼牛羊,备下足量饭菜,大家一顿饱餐。休息时,安塔拉对阿塔福说:

“你让我说媒那件事,我和哈帖木谈过了,他一口答应,没有任何异议。”

阿塔福欣喜不已。随即,安塔拉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定下阿塔福与哈帖木的妹妹艾斯玛之间的婚事。

一夜过去,次日一早,他们起程上路,开始跨旷野,越丘山,快到塔伊部族家园时,他们在一个名叫泉庄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河渠纵横,树木丛生,绿草如茵,百鸟争鸣。安塔拉向他们赠送了礼袍,然后向他们告别,想离去。哈帖木急忙下马,拉住安塔拉的马缰,对他说:

“凭开天辟地的安拉起誓,现在我不能让你回返自己的家园,你一定要参加了我妹妹的婚礼之后,才能离去。因为你是媒人,按照惯例,媒人是必须出席婚筵庆典的。”

安塔拉说:

“哈帖木啊,凭安拉起誓,为你效力是我的光荣,与你相识,令我感到豪迈。不过,你有所不知,我与你的部族有过冲突,动过刀枪,留有血债。我若出现在那里,会给你带来麻烦,给你的精神造成不快;如不考虑这一点,我定会一直把你送回你的家园和你的亲人面前。”

“骑士之王,怪呀,他们怎么会那样行事呢!异乡客如此敬重我,保护我免遭灾祸,我的乡亲和堂兄堂弟们怎么会让我当场出丑呀!你待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啊!”

哈帖木立下誓言,再三挽留,安塔拉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带领伙伴们随哈帖木向塔伊部族家园走去。

塔伊部族人听说哈帖木回来了,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传遍全部族,大家都知道哈帖木不仅带回了新娘子马丽雅,而且还带回大批骆驼牛羊,还听说他已把妹妹艾斯玛许配给了奈泽尔部族头领阿塔福。当他们听说安塔拉·本·舍达德也和哈帖木一道来了,而且还带着七十名阿卜斯骑士时,埋藏在心中的仇恨火山不禁勃然爆发,他们想起了昔日的血债。与安塔拉结仇最深的是穆仪部族人,因为安塔拉杀死了他们的多位骑士。纳基德·本·吉拉哈被安塔拉斩于马下时,本部族的二百名骑士就曾聚集在一起,商量如何为纳基德报仇,因为怕哈帖木察觉出他们的意图,因而久久未采取行动。如今听说安塔拉来到了他们的村庄,他们当中最阴险毒辣的一个人说:

“弟兄们,婚礼之夜的夜初,我们从这里出发,去安塔拉及其伙伴那里。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离开婚筵,回到了他们的帐篷里,喝得醉醺醺的,必定已经进入了昏睡状态。我们带一百名骑士去,安排七十名骑士对付安塔拉的伙伴,其余的三十名直取安塔拉,待鸡鸣时分,一齐动手,一对一地进行厮杀。另派一百名骑士守在帐外,不要离开马背,见有人逃出,就地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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