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之王,我冒生命危险,从很远的地方弄来几峰骆驼,好不容易穿旷野,走近了家园。不料,遇到了一帮阿拉伯劫匪,他们把骆驼全给抢走了。我好言善语对他们说:‘阿拉伯头人们,你们千万不要这样对待我,因为我是个穷汉子,冒着生命危险,才弄来了这么几峰骆驼。如果你们执意要把这些骆驼夺走,我定会带骑士来找你们算账,决不会让你们把骆驼赶走。’劫匪的头领说:‘你带来骑士,若我们没有力量抵挡他们,我们就会请人来保护我们。’我问他们:‘你们是哪个部族的?我看你们穿的不是也门人的服装。’他们说:‘我们是族王阿卜杜·海亚夫的手下人。我们的族王强大无比,谁都不怕。’我听他们这样一说,转身去找族王,向他们提及阿卜杜·海亚夫,但没有一位族王答应帮助我,谁都害怕阿卜杜·海亚夫。我一时感到为难,便来找骑士之王诉说我的委屈。阿卜斯卫士,我求你帮我一把。”
听那贝杜因人这样一讲,安塔拉对他说:
“阿拉伯兄弟,你是哪个部族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呀?”
“主公,我叫‘奥福·本·卡义德·法赫迪’。我的部族患病之时,我是她的医生;我的部族遇到外侵之时,我是她的卫士和骑士。不论你怎样说,我都是你的邻居。”
“阿拉伯头人,你我之间有什么邻居关系呢?”
“骑士之王有所不知,曾有一天,我路过你们的牧场时,我看到你的牧奴们要水,但他们的绳子不够长,无法打水。因此,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对我说:‘请把你的绳子借给我们用一用,以便将两根绳子接起来打水。’我问他们:‘阿拉伯头人们,你们同意把我的绳子接到你们的绳子上吗?’他们说:‘同意!’于是我把自己的绳子与你们的绳子连接在了一起,然后打上水来,将我的骆驼与你们的骆驼赶到一块儿,所有骆驼都喝足了水。因为绳子接绳子打水,你我就成了邻居。”
安塔拉听后,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说:
“是的,是的。凭安拉起誓,你我的确是邻居,你应该在我的保护之下。我现在就跟你去,一定帮你夺回自己的骆驼。”
阿尔沃·本·沃尔德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立即跟这个贝杜因人走,连族王盖斯也不告诉一声,恐怕不好吧。依我之见,我们走之前,还是告诉族王一声。”
安塔拉说:
“阿尔沃,你这话说到哪里去啦?你知道,我不论做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你有所不知,只有那种胆小怕事的人,才事事请示族王。像我这样的人,连荒野的雄狮都怕我,你千万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说罢,安塔拉随口吟诵道:阿尔沃兄弟,须知我实力。
柔中自含弱,刚蕴彪悍里。
吾本一雄狮,堪忍万难事。
敌来无所惧,令其失完尸。
劝君莫畏死,帝王难拒之。
吾乃一奇勇,敌侵挥矛剑。
莫惧敌强悍,焉怕命终至,
死神若临头,众望皆消逝。阿尔沃听过安塔拉吟诵的诗句,一时羞涩难言。安塔拉纵身跃上千里驹,扬鞭驰去。阿尔沃、埃杜班、埃苏布、迈赛拉、赛比阿·也门等骑士紧跟其后。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和马兹尼等战斗英雄相继上马跟上大队人马。他们一路疾行,于日落时分,终于追赶上了抢夺贝杜因人奥福骆驼的那帮劫匪,并且看到他们正赶着骆驼得意洋洋地缓缓行进……
[0692]清算劫匪
安塔拉像放飞的鸟儿一样朝着劫匪们直驰而去,同时一声大喊,响若惊雷。有一个人回过头来问安塔拉:
“喂,阿拉伯头人,你想干什么?”
“请你们把那些骆驼归还给它们的主人!如若不然,我就让你们身首异处,再也见不到你们的族王。”安塔拉说。
“你太小看我们的族王啦!你可知道我们的大王是谁吗?”劫匪异口同声说。
“劫匪们,你们赶快把骆驼归还给它们的主人,不要再说废话!我是阿卜斯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
“你是疯子,还是没有脑子?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看来你不知道这些骆驼已经到了最强大的君王之手,你就是阿拉伯国王,或是拜火教君主科斯鲁,或是拜占庭皇帝,也无法夺回这些骆驼,甚至连一根缰绳也要不回去,因为这些骆驼已经落在了信德、印度王的掌中。你有所不知。信德、印度王阿卜杜·海亚夫统治着广大地域的一千个部族,每一个部族都是强大无比,任何一个阿拉伯人敢于与之交战,无异于自取灭亡,自投坟墓。你若想平平安安,那就立即离开这里回转,千万不要再打这些骆驼的主意。你若想与信德、印度王作对,你就是一个疯子。阿卜杜·海亚夫曾以自己的勇敢降服过一千名国王,俘虏了他们,并宽恕了他们,让他们做了自己的仆从。安塔拉,你的部族只有四千人马,而且本领高高低低,参差不齐,而我们的大王手下有一千个部族,每个部族里却有一万名骑士,个个英雄好汉,人人勇不可当。我们大王的禁军就有四万名之多,更是无坚不摧,所向无敌。安塔拉呀,你千万不要自投深海,莫误以为靠双臂就可搏浪击涛!你要知道,即使最小的浪涛,都会把你的命送掉!”
安塔拉听后,表情平静如常,说道:
“阿拉伯头人,我没问你们的君王有多少人马和仆从,只是对你们说把这些骆驼还给他们主人,抛开你们的贪婪之心。不论你们的君王是伟大还是渺小,也不论他是英雄还是胆小鬼,更不管他有多少兵马、侍从,即使他像苏莱曼大帝一样,人妖鸟兽都听从其使唤,或者像大地上的第一位暴君奈姆鲁德·本·凯恩那样厉害,我都不会让他踏上我这块土地,夺取这里的骆驼,除非他在战场上与我一决高下胜负,充分显示一下他的威力和本领。”
“安塔拉,你是当代骑士英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你未能把所有阿拉伯游牧人团结在你的麾下。你如果把这些骆驼夺回去,我们回到自己的国家之后,把事情告诉了我们的国王,定会引发一场战争。我们的国王得知此事,定会御驾亲征,来征讨你们,到那时,谁说情也无济于事。我看这样办:我跟你去见你们的族王盖斯,让他给我们进行公平裁决;如果他把这些骆驼判给我们,我们就把这些骆驼赶走。”
“头人大人,你不能再赶着这些骆驼走一步,而是要立即将它们奉还给它们的主人。”
“骑士之王,现在我们被卡在了两件危险事情中间,既不是骆驼,也不是时间,而是你不让我们回返,即阿德人、赛姆德人及那个向你们求助的穷贝杜因人在骆驼周围,这是其一;其二,你决不肯放弃这些骆驼,哪怕你的对手是妖魔鬼怪。骑士之王,如果我不带着我们已经获得的这些战利品回去,那将为我们带来巨大灾难。因为现在我们在你的这片土地上,我们无力与你进行厮杀,即使在我们的国土上,我们也无法与你这样的骑士英雄对抗。依我之见,我们还是一起去找一位阿拉伯判官,让他为我们裁决一下吧!”
安塔拉听了这番话,叹了一口气说:
“头人哪,你不要多说啦,还是把骆驼还给它们的主人吧!如若不然,凭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我就用这口青锋宝剑把你们的首级全削下来,不论是印度国王、拜占庭皇帝,还是波斯科斯鲁,都帮不上你们的忙,也抵挡不住我的利剑。这些骆驼一定要还给它们的主人,谁也不能阻拦。”
说罢,安塔拉只觉忧虑缠心,随口吟诵道:祈祷对主神,心语呈脸面。
我从不畏惧,死神来眼前。
青锋深知我,战起随其愿。
每当矛叫渴,敌血润喉干。
当知功与名,皆用苦寒换。
无论何方军,不堪与我战。
你自有君王,何等享威严。
只待一声吼,将其希望断。
君王溃败逃,无人听其言。
与你军交手,未消心中怨。
眼见一雄狮,剑劈首离肩。
何惧兵万骑,灭之等闲间。安塔拉吟罢诗,自感心疾已经痊愈,然后说:
“头人们,你们一定要把骆驼归还其主!主人收回自己的骆驼之后,我愿意跟你们到任何地方去,听候任何裁决。如果把骆驼判给你们,我愿意向你们赠送钱财作为补偿,无论如何,应把骆驼归还其主,因为它们最应该属于其主人。”
随即,那些劫匪与安塔拉争吵起来。消息传到族王盖斯那里,盖斯立即派人来到他们面前,试图通过调解消除这场争执。盖斯的使者对安塔拉说:
“阿卜斯卫士,族王盖斯请你到他那里去,同时带着你的这些对手们,让族王给你们进行裁决。”
安塔拉望着那些印度人,对他们说:
“头人们,我们的族王让我带着你们到他那里去,请族王为我们裁决,你们看如何?”
“好吧!”那些人异口同声答应。
“我对你们说过,快把这些骆驼归还其主,但你们就是不从,与我争执不休。凭行云降雨的主神起誓,假若这些骆驼在我的掌控之下,不管是你们的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索要,还是其他帝王索要,我都不会给他们,他们连一根驼毛都休想得到。我要你们把骆驼还给这个贝杜因人,你们却说东道西,就是不答应归还。凭令日月放光的安拉起誓,如果你们不归还骆驼,我就把你们捆绑在这座山上,把你们作为人质扣押起来,我亲手将这些骆驼还给它们的主人。歹人们,你们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们的国王,如果说你们国王的大名叫‘阿卜杜·海亚夫’,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舍达德的儿子安塔拉。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的国王如何强大,统治着广阔土地,拥有多座城池,而且兵多将广,威震四方。既然你们的君王如此强大无比,怎会来抢夺一个贫穷牧人的的几峰骆驼呢?你们的这种行为,丢了你们君王的脸面,贬低了你们君王的地位,你们为这几峰骆驼,也降低了你们自己的人格。因为你们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才干出了这样的丑事。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们立即把骆驼还给贝杜因人。如果你们不肯自愿主动归还,我就强行让你们归还,或者把这口宝剑架在你们的脖子上,让贝杜因人把自己的骆驼赶走。我实在不希望天下后人说有一群印度劫匪来偷袭希贾兹大地,夺去了一个贝杜因人的几峰骆驼,结果一无所得,被扣押在了希贾兹大地。如今,你们让我认识了去往你们家园的道路,只要我去讨伐你们,定把你们的家园化为废墟,谁也休想阻拦、抗击我,谁也无力保护你们,谁也无法为你们报仇!”
说到这里,安塔拉望着那个贝杜因人,说:
“老人家,赶着你的这些骆驼上路吧!凭开天辟地的主神起誓,即使天下君王和所有贝杜因人都来与我交手,他们也休想拿走你的一根驼毛。”
随后,印度劫匪们对安塔拉说:
“我们一起去见族王盖斯吧!”
“好吧!”安塔拉说,“如果他判定这些骆驼归你们所有,我愿意将我的骆驼赔偿给骆驼的主人;假若结果相反,我只有用宝剑对付你们了。因为你们侵入了我们的国家,目的在于掠夺我们的财富。”
他们一起来到了族王盖斯的面前。安塔拉向族王行吻地大礼,族王立即站起身来,让安塔拉在自己的身旁落座。族王盖斯对安塔拉说:
“堂弟,你与这些异国人素无交往,因何事如此生气呢?你对他们说的那些事,他们一无所知。你知道,大地宽广,阿德南、盖哈坦的所有骑士,无不相互动刀舞剑,战争频起,有能力的人则用宝剑保护自己的钱财,而没有力量自卫的,则只有求助于他人,以便夺回自己被抢去的骆驼,这成了他们的习惯,谁也无法阻拦。堂弟,这些人来自印度,袭击了一个贝杜因人,夺去了他的几峰骆驼,你何必去打抱不平呢?你要知道,你要他们把骆驼还给贝杜因人,会使我们得罪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的呀!”
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你不要轻易降低我在阿拉伯各部落中的地位。要知道,我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卫士啊!如果阿拉伯各部族的人们说印度人洗劫了希贾兹大地,安塔拉无力阻止敌人的抢劫行动,你会觉得心情轻松愉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