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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诸儒学案中五(1)

文裕黄泰泉先生佐

黄佐字才伯,号泰泉,广之香山人。正德庚辰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出为江西提学佥事。弃官归养,久之起右春坊,右谕德,擢侍读学士,掌南京翰林院事。卒,赠礼部右侍郎,谥文裕。先生以博约为宗旨,博学於文,知其根而溉之者也。约之以礼,归其根则千枝万叶,受泽而结实者也。博而反约於心,则视听言动之中礼,喜怒哀乐之中节,彝伦经权之中道,一以贯之而无遗矣。盖先生得力於读书,典礼乐律词章无不该通,故即以此为教。是时阳明塞源拔本论,方欲尽洗闻见之陋,归并源头一路,宜乎其不能相合也。然阳明亦何尝教人不读书?第先立乎其大,则一切闻见之知,皆德性之知也。先生尚拘牵於旧论耳。某幼时喜博览,每举《杨用修集》,韩孟郁上桂谓某曰:“吾乡黄才伯,博物君子也。子何不读其集乎?”今为《泰泉学案》,念亡友之言,为之潸然。

论学书

德性之知,本无不能也,然夫子之教,必致知而力行,守约而施博,於达道达德,一则曰“未能一焉”,一则曰“我无能焉”,未尝言知而废能也。程子曰:“良能良知,皆无所由,乃出於天,不系於人。”又曰:“圣人本天,释氏本心。”盖《大学》言致知,系於人之问学者也,孟子言良知必兼良能,本於天命之德性者也。惟宋吕希哲氏,独以致知为致良知,而废良能,则是释氏以心之觉悟为性矣。《圆觉经》以事理为二障,必除而空之,则理不具於心,心不见於事,惟神识光明而已。反身而诚,似不如是。(《复林见素》)

昨承教中和之说,谓阳明《传习录》云:“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之。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今人用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则知其体亦未能得未发之中。”执事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性无有不善,若无未发之中,则人皆可为尧、舜,岂谬语哉?”盖阳明之学,本於心之知觉,实由佛氏。其曰:“只是一念良知,彻首彻尾,无始无终,即是前念不灭,后念不生。”此乃《金刚经》不生不灭,入涅槃觉。安知所谓中和也?又曰:“无所住而生其心,佛氏曾有是言,未为非也。”又曰:“不思善,不思恶,时认本来面目,即吾所谓良知。”又曰:“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不动於气,即无善无恶,是谓至善。”此又畔孟子性善之说矣。既曰“无善”,安得又曰“是谓至善”?是自相矛盾也。又曰:“吾自幼笃志二氏,自谓既有所得,谓儒者为不足学。其后居夷三载,见得圣人之学,若是其简易广大,始自悔悟错用三十年气力。大抵二氏之学,其妙与圣人只有毫釐之间。”执事谓其“与佛、老汩没俱化,未尝悔悟,但借良知以文饰之尔”,诚然!诚然!生谓中庸者,作圣之枢要,而精一执中之疏义也。明乎此,则佛、老之说,祇觉其高虚而无实,避去不暇,又何汩没之有哉?夫尧、舜始言中,孔子始言中庸之为德,中不啻足矣,而言庸何也?盖虑人以中难知难行,而不知人皆可以为尧、舜,故又以庸言之。盖谓无过不及之中,乃平常应用之理,降衷秉彝,人人所同也。故子思述孔子之意,以为此篇“凡言及品节限制,而操存於内者,皆以防人心之危也;言及天地民物,皆以廓道心之微也。”然道心之发,恒与人心相参,则察之不容以不精,守之不容以不一,必精而至一,则中可用於民,推之天下国家,而天地位万物育矣,其用功以致中和也。俗儒皆以戒惧为静而存养,慎独为动而省察,然《章句》、《或问》惟言存养省察,未尝分言动静也。生愚以为此乃默识天性,而操存涵养之学,以此训人,以此修道立教,无非中庸之为德,合内外之道,即《易》所谓“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性既存於心,心自见於事,圣神功化之极,自有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矣。昨谈及此,犹未之详也,试更详一得之愚可乎?盖首章“戒慎不睹,恐惧不闻”,与末章“不动而敬,不言而信”,正是相应。圣学相传,《洪范》五事,孔门四勿,皆从此用功,虽稠人广坐之中,从事於此,惟恐少怠。《记》所云“哀乐相生”,正明目以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以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岂待感物而动哉?故又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默识天性之中,庶乎情发而皆中节。由此推极,则中和致矣。若待静时存养,则无有所谓“不睹不闻,不动不言”之时矣。尝当中夜不接物时验之,目睹隙光,耳闻更漏,或拥衣而动,呼童而言,未有无思无虑如槁木者,故曰“才思即是已发”。惟内视返观,则性如皎日,有过即知,是谓明德。好恶本无一偏,岂非未发之中乎?若对客应酬亦然,一有偏处,即静以待之,则喜怒哀乐之发无不中节,而和自中出矣。涵养日久,便是默而成之,笃恭而天下平,不独成己而已。若哓哓讲学,各执一端,则自相乖戾,去中和远矣。(《与徐养斋》)

笺诂者,圣经之翼也;诸子者,微言之遗也;史牒者,来今之准也;杂文者,蕴积之叶也。世之谈道者,每谓心苟能明,何必读书?吾夫子既斥仲由之佞矣,又谓皋、夔、稷、契何书可读?然则《三坟》、《五典》之书,传自上古者,胡为诵法於删述之前耶?《十三经註疏》中,多有可取者,如郑氏释道不可离,曰“道犹道路也,出入动作由之,离之恶乎从也?”其言似粗而实切,苟谓真儒不是康成,而颛求明心见性,则又入禅矣。荀、杨虽大醇小疵,而不敢拟经,其言亦有所见。近世乃有取於《文中子》,以为圣人复起,不能易也。谓之何哉?执事曰:“二程谓老氏之言,无可闢者,惟释氏之说,衍蔓迷溺至深,故宋儒多取道家言。如周茂叔自无而有,自有归无,乃李筌之《阴符》也。张子厚清虚一大,乃庄周之太虚也。朱子之《调息箴》,乃老聃之玄牝也。矧又註《参同契》、《阴符经》,盛传於世邪?”盖去圣日远,而内圣外王之学,老庄颇合吾儒,遂至此尔。近日《金刚》、《圆觉》及六祖《坛经》为讲道学者所宗,阳儒阴释,自谓易简不涉支离。如降伏其心,见自本性,有大定力者,谓之金刚;统众德而大备,烁群昏而独照者,谓之圆觉;不思善、不思恶时,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则又《坛经》兼定力独照之蕴者也。佐尝取《圆觉经》观之,其圆摄所归,循性差别,有三种焉:一曰奢摩他,谓寂静轻安,於中显现,如镜中像;二曰三摩钵提,谓除去根尘幻化,渐次增进,如土长苗;三曰禅那,谓妙觉随顺寂灭,不起浮想。此三种净观,随学一事,故有单修、齐修、前修、后修之等,有二十五轮,是其支离,反不如老氏之简易矣。(《与崔洹野》)

所示卓小仙事,乃生所欲闻者。大抵人者,鬼神之会也。人道盛则鬼道衰,亦理也。辩论之详,可以正人心息邪说矣。向者项瓯东来言,曾会小仙,述其形貌之详,与其作诗,报人祸福,窃疑其为物鬼耳,暂时为人,忽又化去,如贵郡九鲤湖何仙,亦其比也。人心趋向,务为崇饰,则建祠祀之,遂传於世。如葛洪《神仙传》,祖刘向《列仙传》而附益之,久则人不复信。如九鲤湖祈梦所得吉凶,多不可明者,但人臆度,或有偶合者。周翠渠公昔守广德,观所纪祠山,其谬妄亦可见矣。周公作《金縢》,自谓多材多艺,能事鬼神。盖阴阳二气屈伸往来於天地之间,无非鬼神也,而周公所谓鬼神,即指三王以魂魄言。《诗》曰“三后在天”,又曰“文王在上”,盖没为明神,上与天合,非但为人鬼而已也。《易》彖传、文言亦同此义。而《丰》彖尤明白,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盈虚消息,乃造化之迹,而鬼神则人之魂魄也。合《大传》、《祭义》而观之,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魂气归於天,形魄归於地而神合,精气为物,既没犹如生时,若魄虽降,而游魂不散,则为变矣。变则滞而不化,出为妖怪,如伯有为厉是已。故子产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夫匹夫匹妇强死与殇者,魂魄犹能凭依人以淫厉,况伯有乎?”僧道之为仙佛,魄降魂游,亦犹是也。周公制《礼》,《大宗伯》既兴神鬼示之礼矣,末又曰:“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犹神鬼示之居,辨其名物。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以夏日至,致地示物鬽。”辰者,日月星斗,各至於辰,躔次而毕见也。犹者,图像也。居者,坐位也。报天主日及四望,其气常伸,故谓之天神,而位於上。礼月及四渎山川,显以示人,其气二而小,故谓之地示,而位於下。享五帝祖祢在阴阳之间,故谓之人鬼。名物则礼乐之器也。天神人鬼,以冬日至致之,应阳气也。人鬼魂气归天,昭明於上,与天神为类。地示物鬽,以夏日至致之,应阴气也。物鬽则百物之精,如山林川泽诸示在幽阴者是也。岂非大合乐?分而序之,以降天神,出地示,格人鬼,为成者与?《乐记》曰“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者此也。小仙殆亦百物之精,使贵邑人或祠之,则与何仙类矣。老聃得长生久视之道,百有余岁。朱子谓庄周明言老聃死,则人鬼尔。道家列为三清,位於昊天上帝之上,何哉?据程子谓道家之说,无可闢者,以文王於昭于天例之,虽位於天神地示之中可也。生愚素不喜佛书,如姚秦时,五胡十六国称帝称王,迭兴迭灭,梵僧鸠摩罗什从而附会之,其所译《法华经》,谓佛说法时来听受者,菩萨八万人,天子七万二千人,其余天王鬼神之类,不可胜纪。又文殊师利於海中宣说是经,娑竭龙女忽现於前,礼敬献一宝珠,受之,即变成男子。又观世音普门品,复有十数变现,此则妄为夸大,无从而犹其居,又与道家异矣。迩来学术分裂,立门户,尊德性者,厌弃圣经而喜诵佛书,如曰“佛氏之学,亦有同於吾儒,而不害其为异者”,又曰“心随《法华》转,非是转《法华》”,谓之何哉?谓之何哉?生今与后进讲学,只博约二语而已,读书以明之。闻见之知,研究此理,博文也,反身以诚之;德性之知,惇庸此理,约礼也。自媿浅薄,未见有谨信者尔。不能谈禅,以应变现,奈何!奈何!(《与郑抑斋》)

罗整菴云:“气本一也,而一动一静,一往一来,一阖一闢,一升一降,循环无已,积微而著,由著复微,为四时之温凉寒暑,为万物之生长收藏,为斯民之日用彝伦,为人事之成败得失,千条万绪,纷纭胶轕,而卒不可乱,有莫知其所以然而然,是即所谓理也。初非别有一物,依於气而立,附於气以行也。人物之生,受气之初,其理惟一,成形之后,其分则殊。”因思孔子系《易》,言性与天道,有统言天命率性之道,如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朱子释之曰:“阴阳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尝曰:“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无无气之理。”又曰:“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故於气观之,既以为一矣。”又曰:“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理,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此言理在气先也。註《中庸》则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则理又在气后矣,是判理气而为二,乃未定之论也。然道之大原出於天,既曰“天积气也”,又曰“天者理而已矣”,理气判而为二,岂天兼之与?抑理气各有一天与?盖人穷理於心,一气自太极而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土在其中,则为五行。自此化生万物,飞潜动植,皆人以文字名之尔。是则理由羲画始也,而文字生焉,岂有理在天地之先,而乘气以行,如人乘马者哉?由此辨之,气之有条不可紊者,谓之理,理之全体不可离者,谓之道。天生人物,灵蠢不同,实有主宰之者,惟得天命之正,而能存存无息,则可以配命同天,故《诗》、《书》言天又言帝,如曰:“敕天之命,惟时惟几”,敕敬而正之也。无一时无一事而不敬慎以存养省察者,即《中庸》所云也。如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不言天而言帝者,有主宰於其间,使灵而为人者,其性异於蠢物,与牛犬之性不同,即孟子所言也。说者谓心中之气,寓理而灵,故曰“心神”。然太虚中亦有气,灵如人心者,则曰“天神”,故紫微有星,谓之帝。人能学问涵养,充实其德,而有光辉,即天也已。上下通彻,无有间隔,是故以性情谓之乾,以妙用谓之神,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苟弃天焉,天亦弃人矣。《书》曰:“非天不中,惟人在命。”此之谓也。乃若形而上者谓之道,则以爻象所形而言,世儒一概论之,误矣。(《与林兆泉上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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