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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六修未刻志跋

刘 瀚

国史与郡志不同体,修志与修史未尝不同法,留心掌故者,欲准史法推之于志。考古不精,则不能通变;观时不审,则不能宜民。因兴革而议补救,考淑慝而知法戒。费半功倍,其禅益于政治之得失、风俗之污隆,迥非浅鲜,自人心弗古,事事从德怨起见,模棱唯诺,积渐成风,修志且然,况事有大于修志者,此有志之士所惋惜也。《保德郡志》,自明季纂修经八十年,事多缺略。国朝壬子,允阁臣请俞修《天下郡国志》。维时遴选得人,厘往益今,功莫大焉。会《州志》附入郡城总志,不果梓,经今又二十五年,其中具细多所未备。蓝生白先生以淹雅之才,抱经世之略,志不果售,慨然以此事为己任。因取旧志而订补之,条分缕晰,据事直书,推见史法,无少瞻顾。其议论多前贤所未及,不惟繁简酌中,汇成一郡全书,且以见草野公论,执持有人,不因世嫌而遽没也,其为补救,为法戒,关系一代之政治风俗不綦重哉!

六修志刻成序

保德地邻边塞,去河套密迩。城廓处万山中,黄河则环绕其下,土瘠民贫,昔定羌军地也。余于癸已仲春承乏兹土,下车后即索《州志》读之。欲以明山川之塞厄,风俗之转移,户口之多寡,赋役之重轻,庶几因地制宜,乘时兴革之。不意仅得洵阳胡公旧志数本,半属残缺败坏,文献无征。屈指断而未续,自故明万历年间迄今盖百有余载矣。遂不禁怃然曰:《州志》,何等事也,乃可任其残缺不一?为篡辑哉!既而绅士中有进而告余者云,是《志》,前任渤海王公业已肩荷于庚寅岁,曾与锡山殷子重加增订,已付梓人。唯缘资斧罔继,枣梨尚质晋阳。夫王公既力任纂修于前,余安可不将顺于后?遂于次年春,捐俸赎之。及反复详览,见其因革、形胜、风土、田赋、圣泽、官师、选举、人物、附纪、艺文,莫不条分缕晰,了若指掌。噫!王公真不朽矣!后之人览此而考鉴得失,观感兴起,胥于州志一书,是赖其为裨益政事,不几多乎?因爰笔而为之序。时康熙五十三年,岁次甲午,仲春中浣之八日。知保德州事于越冯国泰,谨书于退思堂。

六修州志前序

古者列国,皆有史官掌记时事。盖以备观省而垂鉴戒,犹夫天子巡狩而诸侯陈诗之意云尔。今之郡县,与古列国等也。列国未赏废史,而郡县独可无《志》乎?顾《志》之与史,有同者,有不同者。其不同者:史于天下之事无不载,而《志》之及于一郡一邑;史所记者,一朝之典故,而《志》自开辟至今,事迹系其地者,例具得书。此其不同之大略也。其同者:史纪天文、地理、平准、河渠,而《志》亦纪建置、星野、田赋、风俗;史载本纪、世家、列传、儒林、伎术,而《志》亦载官师、人物、艺文。此又其所同之大略也。余少历览前史,见陈寿之志《三国》,魏收之撰《魏书》,皆以爱憎为褒贬,德怨为毁誉,心窃鄙之。私慕司马温公之《通鉴》,考亭夫子之《纲目》,时时把玩,拟他日得握椠珥笔,出入承明,左右天子,且将仿其义例,成一家言。而筮任以后,鞅掌簿书,此志不遂。四十四年夏,承乏定羌,莅任后即索《州志》观之,仅得万历间洵阳胡公旧本,以后别无重修者。盖一州文献之缺,且百有余年矣。余念《志》与史类也,虽体有隆杀,事有大小,而要之信今传后,劝善惩恶,其道无不合者。即欲锐志纂辑,以聊见平日所好尚。而羌郡凋敝实甚,余方新政,且剔厘兴革,生聚教训之不暇,遂令此志又忽忽五六年矣。去年秋,天子修《一统志》,部檄征天下郡国图进呈,今春余历俸将满,复念少时所愿,既限于职守,而不得伸,近日之情,又隔于事势而不终遂,不几大负平生之志,且无以称明诏扬盛业哉。因再搜得郡贡士白君蓝生所辑本,属锡山殷新又先生重加增订。而余于政事之暇,总其大纲,相与商略。不逾时,而书告成。繁杂者芟,阙略者补,笔削皆从其实,是非不诡于正。庶几乎,信今传后,劝善惩恶,于一州之文献,少有补已。嗟乎!士君子读书稽古,雅志著述,上之得以备顾问,侍起居,歌颂圣德,润色鸿猷。至于文列琬琰,笔垂金石,固其幸矣。不然而口诛笔伐,显征阐幽,进退百王,上下今古,勒成一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亦其次也。若乃区区百里之掌故,一方之记载,而为之撰次点窜,徒令盲左、腐史,笑人寂寂,曾何足为作者道然!以郡邑之稗乘,上继南董之简策,于以备观省而垂鉴戒,亦岂等诸帖括章句之类,徒供覆瓶之用已哉。读是书者,慎勿但视为淹雅之资,遗忘之助,而用以考镜得失,切己体察,则于学问、政事皆有所益,而亦不辜纂辑者之苦心也乎!是为序。时康熙四十九年,岁次庚寅,清明后八日,赐进士弟奉直大夫,知保德州事,东海王克昌瀚渑父自序。

六修州志后序

我皇上临御,垂五十年,圣德神功,覃及无外,冰天桂海之区,沐日浴月之境,莫不奉冠带、朝正朔。四十有八年秋,诸词臣纂修《一统舆地志》,将成,我皇上考图数贡,隶属籍者,逾万国焉!爰命四海外内,悉绘其山川险易、道路远近以献。九月中,部檄下保德,时郡守东海王公莅任阅五年矣。悯旧志不修,百有余载。文残献阙,久有纂辑之志,缘州政之废弛者多,夙夜淬励,不遑他务,部檄至,公乃怃然叹曰:“是役也,吾不可以复缓”。遂竭力搜罗,自万历季至今,除星野、舆图、山川,土物外,余凡城垣、廨舍、学校、仓库、邮亭、井里、庙坛、寺宇之兴废,兵刑、钱谷、礼乐、制度、朝政、民俗之沿改,官吏、师儒、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之实迹,以及古今事变,断简残编,其可以备掌故、广见闻者,靡不裒集。又得郡贡士白君蓝生所辑本,与洵阳胡公旧志互相参考。至四十九年春,公俸满,将内升,余时在公署中,公即以胡志及白君本,与所裒集诸条,授余编纂,且复语余曰:“今天子声教四讫,部檄来征郡图,为人臣子,固宜推广上意,黼黻皇猷之万一。况吾少好司马迁、班固之文章,长复雅慕涑水紫阳之书,冀得簪笔玉堂,左右起居,共昭代信史。而今既不可得,区区一郡之志,藏诸中已半纪,而今复有志不就,是使此州百年之文献终于残缺。且若天子之明命何?先生尚佐我所不暇,勿惮烦琐为”。余以不能笔削固辞,公再三敦谕,余不获已。承命纂修,复广为稽考,增其缺略,订其讹舛。公食退之暇,时时与余相质正。大约事取其真,辞尚其核,予夺衷诸舆论,是非本诸公心,期以征往示来,信今传后。阅两月而役告竣。总为志十类八十八条,以白君所辑为蓝本,而余所增订居十之三四。志成,公序其首,而余亦以卮言附其后。余惟《志》者,志也,欲人志之于心,以开其志也。阅是《志》者,览因革,则宜思古今何以胜衰,而有巩固苞桑之志;览形胜,则宜思河山何以带砺,而有绸缪阴雨之志;览风土、田赋,则宜有志于教养,而思民行之何以兴,民生之何以奠,览圣泽,则宜有志于忠贞,而思君恩之何以报,臣职之何以称;览官师、选举,能不思贤否善恶、前鉴昭然,而有志于法戒之当慎乎;览人物,能不思忠、孝、节、廉,芳型未达,而志于兴起之当急乎?若乃览附纪而思武备,则效命疆场之志不可忘也;览艺文而思文事,助经纬天地之志不可无也。倘阅《志》者能本我之志,以观《志》之所志,又能即《志》之所志,以立我之志。则此《志》之一卷一帙,皆有裨于朝廷之风教。虽其铺张扬厉,或不及应邵之《风俗通》,颜古之《王会图》,而用以辅佐神圣之功化,倘不无涓之益乎!是则公心之所厚期,而亦余志之所深望也夫。时康熙肆拾有玖年,龙集庚寅月望前一日,锡山殷梦高新又氏序。

六修州志再序

余治岚之明年,定羌牧东海王公,以西曹内擢,余猥膺代庖。视事之日,适所修《郡志》将告成,甚盛事也。按《志》之为类,凡官其地者,例得并书,郡人士索余为序,意盖因序以书,余顾何得以不敏谢也!夫朝廷设官分职,凡诸郡邑,必署其衔,曰知某属事。余虽偶尔承乏于州,所有事义,不可不知,但下车伊始,诸务倥偬,其于山川流峙,未及登临,而知其形胜何如也;城社官司,未及稽考,而知其沿革何如也;物序人风,未及省观,而知其盛衰何如也;徭役赋税,未及查核,而知其轻重何如也;遗踪轶事,未及披览,而知其显晦何如也。鞅掌偶暇,爰取所刻稿本读之,举夫河山形胜,如遍历其境;建置沿革,如适值其时,风土之盛衰,不禁古今致概;徭役之轻重,不禁休戚相关。名贤先哲之遗踪,忠孝廉节之轶事,有不啻身为晤对面,为亲炙者,未尝不掩卷叹兴曰:“《志》之为功大矣哉!”余也,五日京兆,所为兴革损益,与州人更始者,窃有志焉而未逮,披读一过,觉心之所志,于《志》之所志有动机焉,意后之读是编者,应无不作如是观:因以知《志》之不可不读,与《志》之不可不修也。虽然纂修之责,前与后两相需也。《州志》自宋、元而上不可考,故明成化始有志。第其书寝失,由弘治以暨万历,凡再修、三修、四修,二百年间,载笔者无几。我国朝定鼎,有事修辑者,凡再见,乃卒未授梓,而其书或不传。然则《志》之修废,存乎其人,人之不可无,视志之不可等耳。是编,今观成矣,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继此复修,俾其与天亡极者,是在后之君子乎。书之成也,提纲挈领,厥唯王公;而条分缕晰,则锡山殷君新又氏也。要其搜遗文之记载,辑故老之传闻,以定评骘,援诸剖厥而卒有成书者,郡之荐绅髦士,实均有力云。于戏编之为志,即阶之为史,一州之掌故,一统之图籍寓焉。一时之刊订,千秋之龟鉴存焉,余实不敏揄扬难罄,其将以不序序之云尔。

时康熙四十九年,岁在庚寅,嘉平月,黔南商基镛智庵甫撰

附:

马蕃庶续印保德州志书序

保德虽处偏隅,向称名郡,而近年商务衰败,教育落后。余客冬莅保,平匪之余,进行政治,方疑文化之缺,乃阅《县志》,其叙述精详,笔墨简洁,而后知此邦人士,不乏通儒。班、马体裁,无忝于著作之林矣。乃存书遍寻,只得两部,爰拟续印,分送各学校及各机关人员,共资阅览。于政治上、教育上,获壤流之助。乃询诸士绅,佥谓版存文庙,弃而不用者,三十余年,现已失毁不完,余甚惜焉。因思铅印方便,较补旧版费省。遂邀请士绅,逐卷校正,筹款续印,俾免失传。查《保德州志》,已修六次,当此财政困难之秋,纵不能继续纂修,媲美前贤,而续印多部,以供稽古者之参考。较诸仅存一、二部,裨益文化实多矣。爰弁数言,以志颠末。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九月九日,保德县长马蕃庶序于县府观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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