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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那是点点开始上幼儿园小班的暑假,或许因为同样是个炎热的夏季,叶可凡经常会抑制不住地想起怀点点的那个夏天。一想起,她的情绪便格外的低落,伴着心里压抑着的隐隐的痛,常常让她在没人的时候泪流满面。表面上她若无其事,只是,快三年了,她觉得依然找不到和林东曾经相恋的感觉。她常常会感到很困惑,自己和林东,真的,曾经爱过吗?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冷眼旁观的看客,一任自己的心,在这样的婚姻里,一日一日的苍凉,一日一日的荒芜,一日一日的老去。可是,她毫无办法,她就像一个深陷迷宫已久的孩子,虽然知道注定会有一个出口,可是,她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也没了勇气和信心去寻找出口。

她决定带着点点去丽江旅游一趟,她想,或许,在丽江那样如画的地方,有些东西自然会释怀吧。那是她到丽江的第一个晚上,她和点点正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聊天,张玲玲给她发来条短信:“可凡,你在家吗?”

她回了一条:“不,我和点点在丽江。”

好一会儿,张玲玲又过来一条短信:“我看见林东了,和一个女的在吃韩国菜,看样子很亲密。还有,那女的看起来,没你年轻,也没有你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客户。”

可凡的心里轰地一下响,然后止不住地抽搐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拔通了林东的电话:“林东,你在家吗?”

“哦,我在吃饭。”林东声音明显有些不自然。

“一个人吃饭吗?”

“恩……”林东有些支支吾吾。

“哦,我怎么好像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好像一桌不止你一个人?”可凡开始诈他。

“哦……是,是的,还有几个客户。”

“是吗?都是男客户还是女客户啊?”可凡的心彻底往下沉。

“哦,都是男的,都是男的。”林东忙不迭地答应,却莫名其妙地补了句:“我马上就回家,回家了我再给你电话。”

放下电话,可凡忽然就明白了那个最后一根稻草压死骆驼的原理了。

可凡从丽江回来的第一天,不,是第一分钟起,就没让林东消停过。白天闹、晚上闹、不许林东去公司,不许林东出门,不许林东睡觉。

闹!除了闹还是闹!她再也做不到像三年前那样的矜持、冷淡、用居高临下的姿态,随时准备拂去这个男人和他的行为给自己带来的一切屈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深谙人心理的高级骗局里的受害者,想挽回损失却有情不自禁地往下走,谁知,越往后走,损失却越大。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歇斯底里,往死里闹,一定要林东说出那天晚上的女人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到什么程度。

林东自然是编了一个又一个的说法,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然而,可凡就如测谎仪般精准地判断出林东的每一个谎言,并找出致命的漏洞将谎言拆穿,让林东哑口无言。

第二天晚上,两人正在客厅里闹着,林东手机响了一下,他只看了一眼,脸就变了色。叶可凡见状一把夺过手机,是条短信:“为什么你这两天都没来公司,我很想你,想你想得什么都没心思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叶可凡还是顿时喘不过气来,脸色苍白。林东见她这个样子慌了:“可凡,我和她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就是这女的一直缠着我说喜欢我……我一直拒绝她……她自己有家有老公的……硬是要缠着我说要和我好……说……说不破坏我的家庭……我那天晚上请她吃饭,只是为了和她说清楚……老婆,你相信我……她那种又老又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和她怎么样呢?”

“啪!”林东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卑鄙、无耻!那么如果她不是又老又丑的女人呢?你就会怎么样?林东,你果然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叶可凡披头散发,脸上早已涕泪交加,完全像一个发了疯的人,冲上来对着林东的脸、脖子、手臂一阵撕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王八蛋!”不一会儿,林东的脸上、脖子上、肩上、手臂上到处都是血淋淋地抓痕。

林东左躲右闪:“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说了,我请她吃饭就是为了拒绝她。”

“为了拒绝她?你骗谁呀?真想拒绝不就三两句话的事情吗?还用得着请她上韩国菜馆?还称着我和点点不在的时候去?还要骗我说是客户?”可凡越说越激愤,双手更加没头没脑地往林东脸上抓,一下子,林东的右眼角被抓了一道大血口子。

终于,林东抓住可凡的手用力一推,低吼一声:“你还有完没完啊?”

叶可凡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背部刚好顶在茶几的玻璃角上撞了一下。

“你个王八蛋、人渣!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回来还敢打我?”叶可凡从地上爬起来:“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一次一次地被你伤害!一次一次地为了家、为了点点,咬着牙刚苦水往肚里吞!那些伤、那些痛积在我心里,不分白天夜晚、不分时间地点,随时都像毒蛇一样突然冒出来,把我的心咬得血淋淋的。我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默默地煎熬、默默地在痛苦中挣扎……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就会在觉得有危机的时候,千方百计控制我,说点好话要我原谅你、要我别翻旧帐,我被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刚刚觉得淡忘了一点,结果呢?结果是我的旧伤未好,你又给我添新伤!你这个王八蛋,你还要不要人活啊?我和你拼了……去死吧,大家一起死吧!不活了!都不活了!”叶可凡已经完全处于癫狂状态,红着眼睛扑向林东。

“那我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林东也大吼了起来:“你总是查手机、翻我的包、随时查岗、三天两头地严加盘问,把我当贼一样防着,我出去正常吃个饭你也是几分钟一个电话,动不动就翻旧帐,你以为我就好过吗?”

“我这样也是被你害的,被你逼的!我以前是这样的吗?”林东不提还好一提这些叶可凡更加声嘶力竭:“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凭什么你想伤害我就伤害我,你想留下我,我就得留下啊?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就是你不停地伤害,我不停地原谅吗?”

“哇……”点点光着脚,哭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爸爸……妈妈……你们别打架呀……我好害怕……”

听到点点的哭声,叶可凡顿时清醒了。她立即停了下来,转过身,跑到点点身边,蹲下来一把搂住点点:“宝宝不怕!宝宝不哭了!宝宝不哭!”

林东也跑到点点身边不停地安抚着:“点点不哭!爸爸妈妈没打架!”

点点总算安静了下来。

叶可凡抱着点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点点的后背。

好一会儿,林东走了过来,看了看可凡,眼神闪烁着:“可凡,你听我说……”

“林东,你什么都别说了。”可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林东:“我们离婚吧!点点跟我!”

“不……”林东正想说什么。

“哇!”可凡怀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点点忽的一下坐起来,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妈妈……爸爸……你们别离婚呀……呜呜呜……”

“点点乖,点点不哭,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林东蹲下来试图抱过可凡怀里的孩子。

“姓林的,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叶可凡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

点点一听,忽地一下从叶可凡的怀里滑了下来,一下子躺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妈妈……你不要和我爸爸离婚啊……我不要离婚……我不要你们分开呀……妈妈……”

林东赶紧抱起地上的点点,有些心疼地拍着:“点点乖,点点不哭,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啊?”

点点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大哭不止:“妈妈妈妈……你们别分开呀……”

见这么小的儿子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嘴里说出那样的话,叶可凡顿时心酸不已,她哇地一声也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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