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住在S市最豪华的金月大酒店,顾总裁心疼他的小姑娘遭了几天罪,挖空心思的想补偿她,进了房间,他亲自给杜小仙放了一缸热腾腾的洗水澡,并往里头倒了几滴安神的精油,又叫了人送了一小盘进口草莓来,再帮她把电视打开,杜小仙泡在浴缸里边看电视,边吃草莓,惬意得不得了。
草莓摆在晶莹的冰盘里,颗颗一般大小,红艳欲滴,看着就食指大动。杜小仙觉得自已象有一个橡皮肚子,从饭店回来的时侯,直嚷着吃撑了,一料米都塞不下了,可是一见这红艳艳的草莓,馋虫又爬上来,立马捏了一颗扔嘴里,清甜中带着微酸,正是极好的消食果。吃了一颗又捏一颗,想起自已说过的话,不好意思的冲顾念彬笑。
安排好了小姑娘,顾念彬到外面的厅里去打电话。既然哄回了心爱的小姑娘,接下来当然就要办点别的事了。电话打出去,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顾念彬微皱了眉,是谁这么快手?他这两天二十四小时紧贴杜小仙,诸事皆抛脑后,还没来得及排兵布阵,夏氏却已是祸起萧墙,败相毕露。
顾念彬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夏曼茵动了杜小仙,踩了他的底线,这个仇他不能不报。夏曼茵依仗的是S市的夏氏,只要将她的靠山打垮,他就可以随意的痛打落水狗了,死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是--生不如死!
他要让夏曼茵活着受煎熬,受折磨,要让她为犯的错误悔恨终生!
出了那件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出了反击的方案,只是杜小仙的出走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是短短两三天,夏氏已然惹祸上身,各种麻烦层出不穷,内忧外患,任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夏氏在S市虽也排得上号,但夏祖德是投机出身,实业并不多,一两场金融战打下来,垮台便是必然结果,只是没有人吃饱了撑的,会拿出那样一大笔钱来跟夏氏斗,因为损人也不利已,虽伤不了元气,也并没有什么好处。这个在背后动手脚的人绝非泛泛之辈,顾念彬想来想去,能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只有一个人,只是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帮他?
既然这样,他就没必要再插上一脚,免得打乱了人家的全盘计划,只是心里隐隐不痛快,他女人的仇却是别人来报,顾总裁心里很是有些隔应啊。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空放了晴,连下了几天的雨,突然晴了,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好了,杜小仙记得顾念彬说在S市有事要办,便说:“你今天要出去办事吗?我就不去了,呆在房间看电视吧。”
顾念彬站在窗边抬头看天,听了这话扭过头来笑着说:“这么好的天气,呆在房间干什么,咱们出去玩吧?”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头发上闪着淡淡的金光,顾念彬今天穿了一件宝蓝色的毛衣,衬着蓝天白去的天幕,显得格外俊朗,杜小仙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心里甜蜜又骄傲,这个出色的男人是她的耶!
她走过去问:“你不是说要去办事吗?”
顾念彬轻描淡写的说:“无关紧要的事,办不办都行。”
杜小仙站在窗边,看到马路中间的水渍被过往的车辆辗得发白,已经全干了,而边缘却还是湿湿的,看上去就象是镶了黑边的练带一般。晨风仿若小孩的手,轻柔的拂着她的脸,或许是站在阳光里的缘故,这样吹着风并不觉得冷,空气里有湿润的味道,浸入肺腑倒觉得比平时更为舒爽。
杜小仙高兴的问:“那么,我们上哪里去玩呢?逛街吗?”
杜小仙其实并不是很爱逛街,可只要同顾念彬一起,做什么她都是高兴的。
顾念彬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难得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咱们爬山去!”仿佛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般,很意气风发的模样。杜小仙满眼发光的看着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好呀,好的呀!咱们去爬山!”
顾念彬带杜小仙去爬的可不是一般的山,这山在S市近郊,叫做桐山,是国内四大佛山之一,每日前往桐山参神拜佛的人不计其数。顾念彬的母亲方雅茹是佛教徒,平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一年里却要来这桐山好几次,给菩萨们烧香敬神,以示虔诚。每年的大年初四晚顾家更是全家出动,到山上住一晚,初五一早抢得烧头柱香,以求来年全家平安顺利健康。桐山不但是佛寺胜地,风景更是优美。顾念彬每年冬天到山上都觉得风景怡人,想来秋日应当是更好,所以便想带着杜小仙去看看。
起初杜小仙以为桐山和G市的岳峰山一样,是不大的山,一天就能上下。下了车,看到山脚下大大小小的寺庙才知道自已想错了,寺庙前的广场上立着两只巨大的铜鼎,香客们正往铜鼎里丢香纸钱,透过铜鼎上方的一排洞、眼,可以看到里面熊熊燃烧的大火,白色烟雾源源不断的升腾,扶摇直上云霄,想来老远的地方都能看得见。
这完全超乎杜小仙的想像,她听着天南地北的人说话,还有远处此起伏服的叫卖声,如此热闹嘈杂,让她一时间倒有些茫然,连顾念彬离开都不知道。她看到不断有香客从庙里出来,手上都拿着一捧又长又粗的香,插在金色的铜炉上。不一会儿就插满了,有僧人将燃了一大半的香拔走,腾出地方来给后来的香客们插香。
香客们说着笑着,插香的时侯却是很随意的样子,并没有杜小仙想像中的那样肃穆。这时顾念彬走了过来,牵了她的手说:“走,咱们上山。”
杜小仙问:“我们不进去烧柱香吗?”
“已经烧过了。”顾念彬指着远处卖香烛的摊位说:“把名字写给他们,付了钱,他们会有专门的人拿去烧的。”
杜小仙就很惊讶:“烧香也可以代替的吗?那能灵验吗?”
顾念彬便哈哈大笑,拉着小姑娘往广场边上走:“神佛之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你要想亲自烧柱香,咱们到山顶上去烧。”
杜小仙见他带着自已又往车边走,问:“不是爬山吗?怎么还要坐车?”
顾念彬又笑,打开车门,手掩着车顶让她进去,然后自已也坐了进去:“从山脚爬上去至少得大半天吧,天都黑透了。”
杜小仙就咋舌:“这么高啊?”
“也不算很高,就是大,绕路远,呆会上山,你可以四处看看,这方圆数里都是桐山的山脉,风景很美。”
杜小仙点了点头,她是在山里长大的,见过许多连绵不断的山峰,却只在自家后山走一走,到阿妈的坟前坐一坐,并不敢跑远。现在坐了车上山,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连绵的山峰,杜小仙便想起小时侯念的书里有一首苏轼的《提西林壁》,其中有一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现在觉得自已也是一样,因为进到山里,便无法看到桐山的全貌,一时性起,轻声念了出来:“不识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顾念彬眉毛一挑,笑道:“哟,原来你还会作诗啊?没看出来呢!”
他自然是打趣她,杜小仙还以为他是当真的,赶紧就解释:“不是不是,这是苏轼的《提西林壁》一诗里的句子,我把庐山改成了桐山而已,我哪里会作什么诗呢!”
顾念彬这下倒真吃惊了,这句诗几乎人人都知道,或许也知道是苏轼所作,但能把诗名说出来的倒不多,连他都不记得,难为杜小仙却记得这般清楚,便说:“你记性倒好,还记得诗名。”
杜小仙笑着说:“我念的书本来就不多,所以才记得这样牢。”
一提到念书的事,顾念彬倒想起来,杜小仙不能回学校了。他相信有这两三天的功夫,邵柏青应该把网络上的东西都处理好了,但毕竟知道的人不少,就算他再怎么为杜小仙平反,也难堵众人悠悠之口。他不能再让杜小仙受到一丁点伤害了,所以那个学不上也罢。
想了想,他说:“仙儿,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回去后我送你去学画画,你专心把画学好,学校就不要去了。”
杜小仙向来是顾念彬说什么她听什么,便点头:“我听你的。”
见小姑娘这么乖巧,顾念彬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一抬头指着车窗快叫道:“快看!”
上山是盘山路,每一个拐弯便可以看到山下大片的田地,这个时节田里都是枯黄一片,远远望去,一大片四方格子,阡陌纵横交错,远远看去倒是颇为壮观。
杜小仙轻轻啊了一声:“好多田!好漂亮!”
杜小仙看着山下,顾念彬却看着她,小姑娘眼睛发亮,或许是兴奋,又或许是被风吹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象夏日里的水蜜、桃,从桃尖慢慢润过来薄薄的一层,她的长睫微微抖动,象极了蹁跹的蝶,挨得这样近,顾念彬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腔间,仿若山间清晨的空气里和着露水的野花香。他把脸埋在小姑娘的脖子里,近乎贪婪的吸了一口气,轻盈的吻便落了下来。
杜小仙正扭头看窗外,只觉得痒,便咯咯的笑,扭着身子和顾念彬嬉闹着,在盘山路上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