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转过身,原来是头黑猪。不过这也提醒了我,这里还是别呆太久了,早点回去。胡艳也很默契的说道:“我们早点回去吧!”
“嗯。”我点头到,然后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再穿过一片田地,就到了我们村。村头有个抽水亭子,因为能遮风挡雨,所以被一个叫花子占了,住在里面。那叫花子比我大几岁,可以说我是跟他一起大的,他没有姓名,只有一个跟狗一样的外号——来福。来福是我们村里的人,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家里人都死光了,地也被他叔叔给占了,他是吃百家饭大的,每天到饭点的时候就拿个破碗到处转悠,家里有剩菜剩饭的,就会给他倒点。
当然,来福也不是一直白吃白喝。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都会去帮忙烧柴火,那样能吃到些肉,还有农忙的时候,田地多的人家也会找来福帮忙,事后给他几个小钱花。
来福没事的时候都会呆在臭水亭里,我和胡艳还没到抽抽水亭子,来福就跳了下来,哈哈大笑道:“大力,带老婆回来了啊?”
胡艳僵住了,但是脸却没红,也是,她现在不是人,脸怎么会红呢。我尴尬无比,笑道:“来福,你别乱讲,这是我同学。”
“今天同学,明天就是老婆呗!”来福笑嘻嘻的盯着胡艳,好像从来没看过女孩子一样。
我不愿再理来福,就拉着胡艳,轻声道:“别理他。”
可是来福却不依不饶,伸手挡在了我们前面,“怎么?带老婆回来了,都不发烟啊?不发烟别想走!”
我估计他是烟瘾犯了,摸了摸口袋,没有烟,“身上没烟!要不我过去买?”
“行!”来福欣然答应,在前面跑着先进村了,村头就有家小店,他跑到那小店门口后远远的看着我们,拼命的招着手。
胡艳摇头道:“他好无聊啊!”
“哎,可怜人!小时候他还经常带着我一起去摸鱼呢!”我说到,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光景,那时候的来福挺聪明的,也不感觉到自卑,到后来慢慢长大了,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他叔叔对他也是动不动拳打脚踢,来福也被他打傻了,最后干脆被赶了出去,吃百家饭。
“我先过去应付他!”我说着小跑过去,跑近一点后小店里有几个人出来看我们,只听见来福大声囔囔道:“大力带老婆来了!那小子,可真厉害,还在读书呢,就带了老婆回来!现在的学生也真乱……”
我脸红的不行,店老板也跟着起哄,我掏出五块钱,赶紧买了包烟,也不拆开,直接塞到来福手中,但是叮嘱道:“你不能再说了!你再说的话,我就一根都不给你!”
来福怔了一会,点头道:“行!大家兄弟一场,我就替你保守秘密!”然后把烟抢了过去。
我舒了口气,只要他不到处说就行了,否则全村人都当真了。店里那几个大人,只会笑笑,不会把这事当真,到处去扯嘴皮子。
胡艳已经过来了,在我们离开小店一段路后,来福突然叫着我,跑了过来。
“我去,不会又来厄我吧!”我心里叫苦到,我可没多少零花钱啊!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啊,来福!”我转过身,无力问到。来福一脸神秘,拉着我靠到墙边,低声道:“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可能跟你有关!”
“什么事啊?”我不耐烦问到,他还能有什么正经事呢?
“你来之前,有个外村的人,在我们这里下了车,他跟我说,待会村里有一对男女回来,就告诉他!他给我买一条烟抽!”来福瞪大眼睛说到。
我脑子懵了一下,随后也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估计是那赛阎罗,他只要问下司机我原来是要在哪下车的,就也在我们村下车了。但是却不知道我是哪家的,所以就找了来福,来福这种人相当于我们村的保安,什么事都逃不了他的眼睛,所以打听线索,找他最合适不过了。找别的大人的话,可能还会引起别人的提防心。
“那你怎么办?”我冷冷问到。
来福咧了下嘴,“本来我是想看看是谁的,告诉他能得一包烟。现在我估计他要找的人就是你跟弟妹了!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嘛,我当然不会为了条烟出卖你的!不过我不说,不代表他不会去找别人问,所以你在家里这几天,最好别出来!”
来福说起这番话来,跟个正常人无异。我有些小感动了,本来我一回来他就讹我,我挺烦的,但是现在看来,在他心里,我是好朋友。
“没事,谢谢你了!”我拍着来福的肩膀说到,“对了,他让你怎么告诉他?”
“他说他晚上会再回来!”来福看着我,又看看胡艳,然后把声音压的更低了,附在我耳边,说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人了?弟妹是不是从他家跑出来的?”
这小子,又犯病了,电视剧看多了。不过我也懒得跟他解释,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索性顺着他的话说道:“对,千万不能让他找到我们,不然你弟妹就要被他抓走了!”
来福轻轻的锤了我肩膀一拳,“放心!我在村头帮你把风,要是那人再来的话,我就去告诉你!”
我怕来福那样做的话,反而会被塞阎罗跟踪,于是赶紧说道:“别别别!你只要不跟他说,就行了!”
来福想了一会,点头道:“那行!我现在回去看着!”他说着转过了身,手握着拳头愤愤道:“一个外地人,还想来害我兄弟,我才不汉奸呢!”
他措词虽然不准确,但是也说的豪气冲天,我对他的印象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我带着胡艳回到家里,爷爷坐在院子里发呆,我大声叫道:“爷爷!”
爷爷勾下头,看见我后嘴巴笑的大开,赶紧迎过来,“回来了!”然后看见我旁边的胡艳,嘿嘿笑着看着我。我给他解释一下同学到这里来玩,爷爷哦哦点着头,依旧那样笑着。他心中肯定把胡艳当孙媳妇呢,一辈子在田地里转的老人,观念不像城里人,他始终觉得,我这个年纪,在他那个年代,早该结婚了!
“来来来!进屋坐!”爷爷对胡艳客气到,然后扯着嗓子对屋里大声喊道:“老太婆!力力回来了!”
屋里没什么反应,爷爷急匆匆的往屋里赶,同时抱怨道:“这老太婆,耳朵都聋的不像样了!”
“没事,爷爷,不用太客气!”胡艳紧跟在爷爷后面说到,进屋后她把伞收掉,靠在门边。我也跟了进去,奶奶坐在客厅里折菜,爷爷边叫边拍她肩膀,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我蹲到她面前,奶奶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奶奶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站起来,说道:“饿了吧,我去给你下面吃!”
爷爷又拉着奶奶,指了一下胡艳,奶奶这下笑的更欢了,“带老婆回来了?这闺女真漂亮!”
我手拍住额头,太尴尬了。不过胡艳经过来福刚才那么一闹,不再那么腼腆,微笑着叫奶奶。
奶奶走到胡艳面前,又擦了擦手,握住了胡艳的手,重复道:“这闺女,真漂亮啊!”然后又惊讶道:“哎,闺女手怎么这么凉啊?”
我接话道:“奶奶,我好饿啊!”
“好好好!你们坐会,我现在就去给你们下碗面!”奶奶急匆匆的往厨房走,进去一会后又探出身子,对爷爷大声吩咐道:“赶紧去老领头家看看还有没有肉卖?”
爷爷也恍然大悟的哦哦着出了门。老领头是我们村的屠夫,住在村尾,离我家有点路。
我坐下了,对胡艳道:“你也坐吧!”胡艳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去帮奶奶帮吧!”然后进了厨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愁绪油然而生,如果她是正常人,这该多幸福。厨房里传来奶奶的客气声,看的出来,爷爷奶奶都很喜欢胡艳,特别是奶奶,一看就是那种打心眼里喜欢的。而爷爷,可能还要侧向孙媳妇的那种喜欢。
面做好了,每碗面上放了两个荷包蛋,我夹了一点吃,可是胡艳却一动不动,为难的看着我。我反应过来,她现在吃不了这些。而奶奶却坐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见胡艳不动筷子,催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吃啊?是咸了还是淡了?要不我再下下锅?”
“没没没!奶奶,我歇一下,走路有点累了!”胡艳解释到,奶奶看了看我,站起来,“可能是我坐在这里,闺女不习惯,没事,我去洗菜!”
奶奶走后,胡艳赶紧把她碗里的面拔到我碗里,这顿面吃的我肚子都撑大了。奶奶洗好了菜,开始抱怨爷爷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也感觉有点奇怪,按说老领头家离着有点路,但是毕竟是一个村子里,来去最多也就五六分钟路。
“奶奶,我去看看!”我对奶奶说到,怕爷爷走路太急摔着了。
我大步出了院子,胡艳并没有跟过来,她被奶奶缠住了,拉家常。
我小跑着到了老领头家,老领头看见我后,说道:“来找你爷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