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了一粒黑子,桃夭问他道,“怎么了,从进门开始就见你有些不对劲儿了。”
天动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看他确实不太想明说,桃夭也不放在心上,瞧准了一个位置,嘿嘿一笑,桃夭朝田七扮了个鬼脸,“喏,叫吃!”
见到桃夭连成了一条,田七呀地拍了拍小手,连忙摇头,“不对的,不对的,我刚刚下错地方了,我要收回去!”
啧啧了两声,桃夭故意语调上扬地说,“呦,是谁说自己是大丈夫的,落棋不悔的道理,咱们田七大丈夫还不懂吗?”
虽然是这么说着,桃夭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棋子,由着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扣走了自己的棋子。讨好地笑着,田七那叫一个撒娇,“那不是和猫猫在一起吗,我是小人,猫猫是大人,不会和我计较的。”
被他逗得一乐,桃夭也不恼,继续同他下起来。
一局棋还没有下完,外面就有人来敲门,天动便上前去查看。关上门回来,就见到天动手上多了一盆盆栽,正是刚刚那盆千里醉。
放下了棋子,桃夭让田七自己先玩一会儿,接过了天动手里的花盆。走到窗边,桃夭放到了上面的一个木架上,转了转方向,让花朵的一面对着外面。
天动疑问地问,“桃姑娘,你对这些奇花异草也有了解吗,一眼就能看出它不对来,真是厉害!”
拍拍手上的泥土,桃夭莞尔一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啊,我不过是知道一些皮毛,哪里比得上言横玉这么了解?我就是随口一说,依她那个性子,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微微一笑,天动点点头,赞同桃夭的说法,“这确实是,往往是别人说了些什么,自己就会不自觉相信了。那姑娘有什么打算吗,三日后,我们还是要交差的啊。”
桃夭无辜地耸了耸肩,“反正不都是花吗,让它吸收点日月精华总是没错的,到时候再找些陈年佳酿,保证就没问题了。”
瞟了眼田七,见他弯腰撅着屁|股,认真得不得了,桃夭还以为他在研究怎么落子,凑近一看,顿时眼角一抽。这熊孩子,拿人家的棋子在这里拼猫狗,简直是焚琴煮鹤啊!
拎起田七的衣领,桃夭没好气地说,“走,跟我洗澡去,再拼下去,你这狗都要变成猪了!”
第二日醒来,桃夭瞧了瞧身边的田七,见他睡得直打小呼噜,不禁一笑。轻手轻脚地起床,衣服刚刚穿好,床上的田七揉了揉眼睛,也悠悠转醒了。坐在床上,田七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在那里发呆。桃夭拿着温热的手帕,为他擦了擦脸,这才让他恢复了点劲头。
双手一伸,田七搂住了桃夭的脖子,软糯糯地喊了一句,“猫猫。”
抱起撒娇的小家伙,桃夭温柔地嗯了一声,轻声和他说着话,不让他继续睡下去。走到了前厅里,天动破天荒地没有等在这里,桃夭新奇,难得这小和尚偷懒一会儿,比他们还晚起一次。
坐到了桌子上,田七捂着嘴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两只大眼睛里雾蒙蒙的。桃夭喊来了外面的侍女,让她先送两杯温水来,顺便将早饭也送来。
捧着杯子,田七大口大口地咕咚着,最后干脆一仰头,直接干了。学着人家大侠的样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田七傻兮兮地一乐,“猫猫,我帅不帅?”
桃夭擦了擦嘴角的湿润,眉眼含笑,“帅,可帅了!”
剥好了个白嫩嫩的鸡蛋,桃夭送到田七嘴边,眼神却不住往天动住的偏房中瞟。这奇了怪了,即使是赖床,小和尚也不会这么晚还不起啊,不会昨晚生病了,现在起不来吧?
看出桃夭的担心,田七懂事地说,“猫猫,我去大刺猬房中看一看,喊这个大懒虫起床!”
“我可不懒,懒的是田七才对吧?”听到天动的声音,二人一齐往门口望去,桃夭问,“你大清早地就去了庄子里吗?”
坐到桌前,天动点了点头,“嗯,我有点新发现。我们先吃饭,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匆匆吃完饭,天动带着桃夭和田七出了房门,站在走廊上对他们说,“我现在带你们去言庄主的房间,你们注意看,这一路上都大有诡异。”
言横玉住在后面的阁楼上,与他们距离不远不近,中间也有不少景物和回廊。出了他们客房的小院,桃夭眼前一闪,不自觉眯起了眼睛,田七也一下捂住眼睛,说着好刺眼。
定睛一看,原来是门前建着一个鲤鱼潭,里面有好几条锦鲤在游动着,因为阳光的折射,使得光照射到房子面前。昨日来时,天色阴沉还没有发现,今日出了太阳,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天动叹了口气,“我昨日来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昨晚终于想明白。这横玉山庄里的风水布局里充满了凶相,而且每一处的布置都非常不对劲,对户主轻则有血光之灾,重则家破人亡。”
指了指门口的鲤鱼潭,再指了指房间,天动解释道,“这个潭水和房间,其实就形成了反光煞。反光煞与阳光有关,因为阳光照到水面被折射,照射到住宅内,会令住在屋中的人变得恍恍惚惚,精神散乱。”
桃夭啊了一声,“不是吧,我们才来这里多长时间啊,不会有人要来害我们吧?”
天动摇摇头,“不太可能,这已经建了好多年了,不可能是因为我们来了再出现的。走,我再带你们去前面看!”
窝在桃夭怀里,田七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哪里知道什么煞不煞的东西,不过见到桃夭和天动脸色严肃,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就乖乖地窝在那里不说话。察觉到他的变化,桃夭拍了拍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小家伙。
走到了一条笔直的青石小路上,两边的竹林已经微微有些泛黄,青黄相接,倒是相印成趣。桃夭四下张望了一下,指了指竹林,“天动,这里不是会竹林不对劲儿吧?”
天动摇摇头。
“那是这围墙?”
笑了笑,天动还是摇头。
“别猜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天动脚尖点了点地上,“这煞星,就在咱们脚底下。”
“一般人家建房子,不常常是要将这种小道建的弯弯曲曲吗,除了一部分是为了应和周围的景色,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将它建成笔直的样子。所谓“一条直路一条枪”,在住宅的大门正对有一条直长的的路或走廊,无疑就是将枪口对准了主人的心口,这对居住在这里的人的健康有极大影响,对于一些长期慢性顽疾,尤其是疼痛性和出血的病症更是明显,容易引发反复发作,同时容易引起扭伤、刀伤之类的损伤。”
田七哇了一声,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这个人太坏了!”
桃夭问道,“那你有办法解除吗?”
天动点点头,“有是有,但是我必须要去和言庄主说一声,否则就是改了一处,也改不了其他地方。”
看着天动走在前面的身影,田七贼兮兮地凑在桃夭耳边,说,“猫猫,你觉不觉得大刺猬好厉害?”
刮了刮他的小鼻头,桃夭了然一笑,“大刺猬一直都很厉害啊,你不知道吗?”
田七人小鬼大地嘿嘿两声,“猫猫,你是不是喜欢大刺猬啊?”
桃夭直接给他一个没什么力道的烧栗,“鬼灵精!”
三人走到了阁楼下,说明是来找言横玉的,侍女将他们带到了一楼下的大厅里,自己则是上楼请言横玉去。
稍等了片刻,楼梯上传来了动静,两个婢女扶着言横玉走下来。今日言横玉的脸色明显比昨日差得多,脸色几乎白到了透明,看上去孱弱得不得了。
坐在椅子上,言横玉先是咳了咳,嗓子都有些哑音,天动离得近,见到她的帕子上留下了一点猩红,心下了然。
想了想,天动开口问道,“言庄主,恕我冒昧,敢问这几年来,庄主是不是常常有咯血的症状,而且心悸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言横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眼角一动,“是,只不过这症状偶有发生,并不太严重。”
“恐怕不止吧,”天动戳穿了她的话,“言庄主应当是找大夫看过,但是都没有得出病因,而且发病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我说得对吗?”
天动的话说完,迟迟没有得到回音。虽然言横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桃夭却见到那两个贴身婢女脸色一白,看来是说中了。
“言庄主,我知道我们不过是来做客的,不该多管闲事,不过这事情既然被我们碰上了,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桃夭装腔作势地说了一通,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天动,“他就是道陵子前辈的嫡出弟子,自小学习八卦风水,可以帮助庄主解一解燃眉之急。”
言横玉思索了半天,终于还是愿意听上一听,“还请,小师傅指点迷津。”
听着天动说完,言横玉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你是说,有人在庄子里种煞?”
“是的,而且这煞气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现在已经在影响庄子的气运了,加上言庄主又是一庄的主人,首当其冲是受害的。恕我直言,如果这煞气再放任几年,庄主你的身子恐怕就会被掏空了,庄里的其他人也会重病缠身!”
手指紧紧握着椅把,言横玉尽力平定自己的心绪,说,“天公子,请助我一力。”
作为新上任的风水大师,天动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威信力,身上既不带罗盘,也不带铜钱占卜的,只是在身后跟着个小豆丁田七,号称家养小童子,腰间还挂着个小钱袋,里面都是天动准备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其实是田七故意磨着天动,非要跟着出风头就是了。
走到一处,瞧上两眼,天动基本上就心里有底了,自信地说。
“两楼间缝隙狭小,针锋相对,此乃天斩煞,化煞龟壳一只,两串银元锦囊。”
田七哦了一声,立马开始往自己的百宝袋里掏来掏去。
“反光煞,窗户上都贴上画纸,再留遗传白玉六帝铜钱放在门前。”
“哇,这是谁在门口刮刀的,感觉给我下了下了!这刀煞可不得了,你们都会容易发生血光之灾,钱财大破的!田七,来一只风水龟,配上一串白玉六帝铜钱、银元锦囊!”
干了一圈,小童子终于不干了,坐在地上罢工,还是桃夭临阵上场,配合着天动走遍了横玉山庄的大大小小角落,这才将这些煞气都解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