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在你希望它慢慢流淌的时候,它总会走的很快,当然,在你希望它快些过完的时候,它也会顺从你的意思,在你焦急的时候离开。
等到天动觉得眼睛微微有些酸涩的时候,再回过神,发现天色居然已经大亮了。这一个认知让他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居然在古井旁坐了一夜。
赶紧站起身,天动动了动身子,悄悄走到了房间门口,打算轻声开门进去。就在手刚刚搭上门栓上时,天动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声。
“天公子,你这么早就醒啦,我还正想去找你们呢!”七喜圆嘟嘟的小脸蛋出现在了天动的视野中,天动尴尬地笑了笑,依言放下手,只当自己是从房间里出来。
“七喜,你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啊?”
七喜抓住天动的手,急火火地就往前面跑,“主子他回来了,急着找你们呢!”
两人快步到了前厅,果然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温无修,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有些冒出来,不过精神还不错,见到天动爽快一笑,“天兄弟,真对不住,我有些事情拖住了,现在才回来。”
说着没事没事,天动的目光却落到了一旁的一个白衣少年身上,这少年身材瘦小,还戴着个大斗笠,一层面纱挡住了面孔。疑问地看着温无修,天动试探地问道,“温捕头,这位是?”
温无修笑笑,没有回答,反倒是这白衣少年动了动手,抓住头上的斗笠,一把拉下来,“天公子,好久不见。”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天动当场目瞪口呆,“你是,言庄主?!”
这面前的白衣人,不就是那言横玉吗,只是换上了一身男子的打扮,差点让天动没有一眼认出来。
“言庄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言横玉耸了耸肩,“这些事情,还是让无修和你们解释吧。七喜,带我去房中歇息,一夜没睡实在是乏了。”
等到言横玉和七喜离开后,温无修也不再卖关子,将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前后经过,全都一一道来,“我那日离开庄子后,就去了横玉山庄里,不过这次正巧撞到了秦夫人,她便派人将我拦在门外,一直不肯让我进门。我没有办法,只能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每日早晨去横玉山庄投帖,希望横玉能够发现。这样猫爪老鼠,一直到了昨天,秦夫人因为乡下的地产出了问题,前去处理,这才让我有了机会进去。”
天动还是不明白,“那言庄主怎么会过来呢,这样做没有关系吗?”
温无修也显得很无奈,“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我昨夜和横玉说,让她允许你们重新入府,可是她说秦夫人之前明确说过,你们,包括我,不得再踏入山庄一步。这也更加证实了我的疑心,是不是因为你们破解了庄子中的煞气,才让她这样态度坚决的。”
“后来横玉拗不过,还是答应给你们几天的时间,不过不是你们进庄子,而是她到我这里来。”温无修叹了口气,上前拍拍天动的肩膀,“如果想要返魂草,还需要你们自己加把劲儿,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天动点了点头,“多谢温捕头奔波了这么久,我们萍水相逢,已经是够打扰你的了。”
“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言语间,温无修显得有些局促,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天动试探地问,“温捕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温无修皱了皱眉,“天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次去,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说完,温无修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长生牌位,上面写着言横玉祖父的名字,言浪。
“有一日,我夜里无事,便在横玉山庄的屋顶上闲坐。”温无修有些尴尬,天动也不想去探究,到底是闲坐,还是为了一睹佳人,只是听着他继续说,“我见到山庄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进入了横玉的房间里,仔细凑过去一看,发现是秦夫人。”
“在里面大约待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夫人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瓶,回到了自己房中。我心里有些疑惑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以为是她给横玉下的药,所以就运功跟了过去。秦夫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扭开了房间后的密室,在里面带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出来的时候,手里的小瓷瓶已经不见了。”
天动猜测地问,“那后来,你是不是趁机去了密室中?”
温无修点点头,“是,我耐不住好奇,去密室中看了看,却只看见这种样子的长生牌,而且里面有很多个,全是言家祖孙三代的名字,横玉的也在上面。可是我就不懂,为什么立这种长生牌还要偷偷摸摸的,而且更不合理的是,居然会用鲜血来养牌位。”
“什么?”天动也是一惊。
“是真的,我在牌位旁看见了那个小瓷瓶,里面虽然是空空如也,但是依稀还留着血腥味。而且我进去的时候,横玉的牌位上,鲜血还没有干。”
温无修显然是非常担心,焦急地看着天动,“实不相瞒,我听横玉说,天兄弟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得比较多,而且我相信你的为人,所以这件事情,我第一个便来问你了。”
接过了袖珍的长生牌位,天动屈起一只手指,在上面敲了敲,附耳过去听了听声音。想想,还凑到了牌位前,果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是已经浸淫过了很多年的那种,带着浓浓的腐朽味道。
一个猜想在天动脑中隐隐成形,不过他还不能够下定论,于是举起了灵位,瞧了瞧下面的实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上下找了好几圈,天动终于在一个细小的角落里找了什么,“有了!”
温无修连忙问,“天兄弟,你发现什么了?”
天动神情严肃,“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位,这是要人命的东西!”
“这是流传于侉铱族的一个巫蛊术,这个族现在已经灭族,相传就是因为这个蛊术所害。”天动说,“这个族里曾经出过一个天才巫师,他的巫术非常厉害,但为人却阴险毒辣,心术不正,常常会使用巫术去谋害族里的族人。于是,族长就和族里的长老们决定,要将这个巫师烧死。”
“可惜,巫师在大火中侥幸逃脱,逃到了其他地方隐姓埋名。不过他始终记恨着这件事,于是在数十年后,伪装成一个外族的人,潜入了侉铱族中,用尽了毕生功力,研制出了这个巫术。只要写下那个人的名字,用极阴极寒的水曲木制作牌位,并且取得对方的鲜血,灌养牌位,到了牌位被彻底浸满后,这个人就会气运结束,立刻死亡。据说整个族里的老老少少都死在了这个牌位下,而这个巫术反噬性非常厉害,那个巫师也因此而折寿而亡,整个部族没有留下一条血脉。”
听天动说完,温无修已然是脸色煞白,“天兄弟,你确定这真的是那巫术吗?”
天动举起了牌位,指了指下面的一个小孔,“温捕头,你瞧这里,这个小孔就是用来往里面灌入鲜血的,而且这牌位比其他的牌位要轻得多,确实是水曲木所做。”
不敢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温无修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之前是怀疑过秦夫人,最多不过是用贪图钱财去揣度她,没想到她居然恨言家恨到了这个地步,连祖孙三代都写了上去。再想想,那些牌位除了言横玉的还没有完成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因为鲜血的浸泡而变成了黑红色。究竟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会恨到这个地步。
强撑着苦笑了下,温无修收回了那个小牌位,说,“天兄弟,这事你知我知便可,后面的事情,我少不得还要来麻烦你。不过我们不急于一时,改日有了线索,我再来找你。”
天动了然,看温无修这么长时间来也疲乏得很,便不再多说,让他先去房中休息。
言横玉来到温无修的宅子里,很快打破了长久以来的生活模式,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田七和七喜两个人变成了言横玉的跟屁虫,成天在后面唧唧咕咕,说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具体情况如下:“哇哇哇,小丸子,你看白花姐姐,居然知道把菜里辣椒给挑掉诶!”
“呀呀呀,小田七,言小姐跨过了门前的水坑诶,我今天早上还不小心踩到了呢!”
言横玉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人自以为声音说的很小,可是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啻于在耳边嚷嚷了啊。有时候想想,听着他们说话还要忍着不反应出来,真的是比听风捕雨还要难上两分。
扔了个从厨房里顺来的青果,桃夭啊呜啊呜地吃着,漫不经心地问,“言庄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还魂草给我们啊?”
言横玉不紧不慢地吹了口热茶,“不急。我瞧这几日天气不错,我也好久没有在秋天里出来逛过了,不如我们明日去游湖吧?”
桃夭继续扔,“好啊,只要言庄主出银子,我们没有意见。对了,言庄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还魂草给我们?”
言横玉动作一停,“现在没有这打算。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七喜去准备游船。”
桃夭嚼着嚼着,眼睛微微眯起,这颗有些酸哝,“言庄主要是有银子,准备上好的画舫也是可以的。对了,言庄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还魂草给我们?”
如果言横玉现在还有眼珠子的话,她真的很想狠狠翻一个白眼。
她怎么知道会什么时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