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独孤祁连连叹了两声“好”,目光凉薄,扫过两人的面容,见两人的神色坚定,此刻已经月上中天,朝中还有事务,他花了两个月赶过来,在这儿布下杀手,亲自领回自己唯一的儿子。若不是十五年前的诅咒,如今,他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命运多舛,过去的过去,此刻也没有时间让他细想。暮流歌铁了心的不会回去,他怕是就算手刃了暮流歌,这逆子也依旧不会和他回去。只是,他无法去伤害暮流歌,他爱的是这整个江山。人的生命有限,他需要一个纯正的独孤族人来继承这一切的心血。如此想着,对于暮流歌越发的愤怒失望,冷哼一声,收下了所有的耐心,朗声说道:“尘儿,你不要这江山了?你若是今日不跟朕回去,朕,定然废了你的一切权力地位,毁掉你一切的爱惜的东西!”
“儿臣随父皇的意见,若这一切,父皇喜爱,就拿走吧,我只要阿悔。”暮流歌依旧执拗的答道。
独孤祁微微眯眸,手指顺过拇指上的扳指,瞧着那儿映出的月色,眼底带着笃定的笑意,微微扬声撂了一句:“尘儿,你的野心不会放下王位,父皇就静静等着,你回来君临天下的那一日。尘儿,父皇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你,尘儿,你要明白,朕这儿,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只是这般说着,眼底却没有一分父亲的慈爱,或许,这冰冷带着几分威胁的话语,只是最好的解释。
“如此,那父皇所谓的父爱,儿臣真的承受不起。”暮流歌苦涩说着,眼前的男人却早已闪身离开,这话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听见,若是听见了,怕是又要动气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在说话,清泠的月光撒在二人身上,仿佛为两人披上了一层雪纱。静谧,和谐,是今晚的情景。
大漠的气候古怪,一会儿,空中竟然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如同柳絮般的飞雪,十月飞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下着,用洁白的身子遮住了一切的污秽,当真是遮住了,怕不是,只不过是表面的干净。
这个世界,最肮脏的是人心。
雪坠在发上,两鬓泛白,也许这就是几十年后,两人老去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是否还保持着这样的心意,怕是真的难以确定。
风很重,雪找不回轨道,胡乱的飘着,带着一阵一阵寒意,似乎要将两人吞没。
些许时刻,暮流歌定眼瞧着东阳悔,飘忽的心绪似乎找到了宿主,微微愣神,瞧见东阳悔微微发颤的身子,是自己忽略了,竟让她在如此天寒地冻的情况下站着。心疼的将人圈在怀里,柔声说着:“冻着你了,是我忽略了,你怎的如此傻,也随我一同愣在雪下。大漠天气古怪,若是染了伤寒,难受的便是你。走吧,回去吧。也不知那旅社老板如何了,若是被杀害了,我们最好今日就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东阳悔抬头瞧着他,他的眼神还是如此温柔,如同层层花瓣之中隐藏的那一抹柔软的花蕊,带着点点动人的魅力,扣人心弦,漾人心田。自己的心,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沦陷,“流歌,我不想成为祸国妖女,该属于你的还是要用心去争取,独孤帝国的江山终归是你的,若是舍不下,还是努力去争取。”
“好。”暮流歌只应下了这句话,太多太多的情绪都隐匿在一个字后。他不知道,当他在面临这一份责任时,得到的,是沾满血液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