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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时间是永远不会失约的恋人,周一下午如约而至。秋雨在周一的早晨就停了,太阳很给力的张着笑脸出来把地面晒得暖烘烘的,貌似就算穿着夏天的衣服也一点问题都没有。季洛洛第一次在学校有重大活动的时候,很安然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她回到寝室里。等学校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果断换上了火红的小礼服。梳理好头发,画上了淡淡的妆,季洛洛对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满意,打开门正要下楼的时候,她看到了戚沐风。戚沐风穿着白色的燕尾服,领带是忧郁的深红色,跟季洛洛的小礼服颜色完全一样。季洛洛的眼睛一亮,眉毛弯弯,嘴角上翘,朝他伸出了手。戚沐风接过去,低下头,在她的手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季洛洛的心颤抖起来,天哪,原来王子真的存在于世上!就是他!当戚沐风冲她和煦地微笑的时候,季洛洛恨不得搂住他再也不要松开!抱住他,就是抱住了很多人追求一世的完美啊!“下楼吧,我的公主。”戚沐风笑着说。“出发吧,我的王子。”季洛洛也笑着回应。他们两人默契的动作,同样微笑着的完美的脸,还有相同的王者气势,让周围路过的同学都禁不住回头张望。“看,你成为焦点了。”季洛洛打趣戚沐风。“有你在身边,我必然会是最出色的人。”季洛洛又羞红了脸。白皙的脖子映衬着火红的礼服,还有天边嫣红的晚霞,都让她美丽无边。“沐风,是不是只有我这样完美的人,才配得上完美的你呢?”她抬起眼,带着强烈的自信问他。“洛洛,是不是只有我这样完美的人,才配得上完美的你呢?”他把她的话原样奉还,季洛洛伸手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膊,只是隔着燕尾服,他的温暖却传递不到她的手中。可是季洛洛却丝毫不在意,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她真的抓住她的完美男友了!十多年来的期盼在这一刻变成了真实,那原本以为遥不可及的幸福从天上的星星变成了枫叶上的点点露水,只要一伸手,就能将晶莹剔透的水珠引入心间。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妙的呢?戚沐风的心也被爱意塞得满满的,整个晚会上,无论是太阳落山之前,还是黑夜降临之后,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野玫瑰花一般的女子,不曾离开。他与她同站在唱诗班前,手捧着蜡烛,作为正副学生会长接受大家的祝福。他与她手拉着手,在第一首舞曲开始的时候相拥着走向人群的中央。他给她拿了一杯晶莹剔透的香槟,她喂他一颗鲜艳欲滴的紫葡萄。整个夜晚,他们两人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

千草和千叶的学生们叹息着,却幸福地微笑着。好像数日前的冲突不在存在隔阂,分离已久的两片大地终于长出了亭亭如盖的橄榄树。韩千柔跟余希阳一起站在一棵枫树的阴影之下,他们手中的香槟在一圈又一圈地晃动着。晶莹剔透的液体被枫树上的霓虹灯染成彩色,竟折射出彩虹一般的七彩光芒。可与光芒相对应,他们的脸色却都十分难看。“她连我送的礼物,都不愿意戴在身上了。”余希阳失魂落魄地说。“她那是避嫌。”韩千柔苦涩地解释说:“她的小礼服,是戚沐风送的。莫非你愿意让你送的胸针,戴在那礼服上?”“我无所谓的。”余希阳一口将香槟倒进嘴里,让冰凉的感觉蔓进身体,眼睛里染上了点点星光,他说:“只要她觉得好,那便是好。只要她开心,我就开心。只要她能在阳光下幸福地微笑,我就算在黑夜里哭,也不会让她看到。”“真傻。”韩千柔叹息着,也将香槟一口全倒进了嘴里。香槟只有很低很低的酒精度数,喝起来甜甜的,喝下去之后,心却是酸酸的。人群之中高潮迭起,同学们快乐地相互交谈着,了解着。直到月影西沉,秋风顿起。戚沐风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季洛洛的背上,帮她遮挡住一阵一阵凉的风。季洛洛笑靥如花地依偎在她的身侧,那笑容竟是余希阳十多年来也未曾见过的。晚会已经接近了尾声,突然现场灯光全暗,只有枫树上的荧荧光亮将人照出了绰绰的影子。有女生们轻声尖叫,但更多的同学都是在窃窃私语,应该有人会宣布什么大事了。

在人群的中央,灯光暗下的瞬间,戚沐风突然拥抱住了季洛洛。他的呼吸在她的肩窝,他的身上和外套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拱卫着季洛洛。不过季洛洛却有些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洛洛,我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戚沐风喃喃地恳求道。“啊?”季洛洛傻了,拿着香槟的手僵在半空,乒乓一声轻响,那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地上,他说什么?钢琴轻快的乐点响起,啊,那是贝多芬的C大调子双人钢琴鸣奏曲!是贝多芬为了跟一个女子合奏而作的曲子!他是在向她倾述吗?说,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能站在他的身边,说,只有她是独一无二的!一束灯光亮起,将他和她笼罩起来。他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拉着她的手单膝跪地,将一束玫瑰花捧到了她的面前。“季洛洛同学,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手上的温度令她感动。“说愿意!”“答应他呀!”周围的同学们开始起哄,季洛洛面红耳赤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先接过花束,单手抱在胸前,眼睛湿润着看着眼前完美而浪漫的他。啊,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回答他呢?说“我愿意”,这是结婚的台词啊。说“我愿意做你女朋友”又太过冗长了。季洛洛的神绪飘飞,竟然想到了幸好他给她准备了小礼服,要不然突然让她成为众人的焦点,她一定会感到非常窘迫。想着想着,她甚至想到了如果她回答“我愿意”,那戚沐风会不会站起来给她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呢?而那吻一定不会给人绝望的感觉,那必然是暖暖的,柔柔的……“不行!”一个尖叫声乍然响起,季洛洛身子一僵,钢琴声因为这个声音而出现了短暂的停顿。顿时灯光大作,海蓝提着裙子冲到季洛洛和戚沐风的面前,用嫉恨的眼神看着季洛洛手中的花束。“他是我的!”海蓝不由分说伸手去抢。季洛洛神色凛然,身子一侧避过了海蓝的手,正好戚沐风也站起身来,顺势向前一步挡在了海蓝的面前。“不要闹了。”戚沐风冷声抓住了海蓝伸出来的手。他的手应该非常用力,海蓝的白皙的手臂上泛起了五个青色的指印。“沐风!我守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跟她!她!”海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似乎只要他在多说一句话,她就能当场痛哭出声。

“我们走吧,让她冷静一会。”虽然季洛洛不喜欢海蓝,但是看着一个女生在她面前哭,她毕竟还是心软了,扯了扯戚沐风的衣服想叫他走。“就是你这个狐狸精!你明明有了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勾引我的沐风!”海蓝大声喊着,引起了众人纷纷的议论。砰,一声巨响,旁边一张桌子翻倒在地,桌子上的杯盘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我不是季洛洛的男朋友。”余希阳收回刚刚推到桌子的手,铁青着脸走向人群。韩千柔着急地提着裙子跟了上去,轻轻扯了扯余希阳的手。“我的女朋友是她。”余希阳看了韩千柔一眼,对上了她担忧的眼神。于是眼睛一闭,扯着韩千柔大声说。周围的人一片惊呼,而季洛洛的脸色却从绯红变成了惨白,“原来是这样。”她轻轻地自言自语。“沐风,我追随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丢下我!”海蓝嚎啕大哭着跌坐在地上,脸上美丽的妆容早已糊成一片。“海蓝。”季洛洛轻轻叫了一声,海蓝不理她,而季洛洛却自顾自地说,“你也不用闹了。既然你追随了沐风这么多年,却依然不是他的女朋友,意思就是说,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他已经表示得很明白了,为什么你还要自欺欺人呢?”这话像是说给海蓝听的,但她的眼神却飘向了余希阳,就这么一眼,她几乎以为那话是说给自己的,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你是狐狸精!”海蓝不管不顾地继续尖叫。“走吧。”季洛洛被海蓝败了兴致,不想在戚沐风面前坏了自己完美的形象,于是手一甩,径直朝寝室楼走去。“洛洛等等我。”戚沐风看着满地的狼藉,坚挺的眉毛拧成一团。他向几个同学递了眼色,便头也不回地追着季洛洛而去。想看热闹的同学一哄而散,各自三三两两地散开,有很多人已经向寝室楼走去。季洛洛被戚沐风送到楼下,在女生寝室人多的时候他也不方便上楼,于是叮嘱了季洛洛早点休息就离开了。季洛洛转身向自己的寝室走,单独一个人却突然觉得有点冷。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余希阳刚刚说的话,她说韩千柔是他的女朋友?他可从来没对她说过,更没有一点预兆!她在一开始想倒追戚沐风的时候,就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余希阳了。而他跟韩千柔在一起,却一点也没向她透露!更过分的是,他若是之前就与韩千柔相互有了做男女朋友的意向,他凭什么吻她?他拿她当成什么样的人了?难道她看起来很轻浮吗?话又说回头来了,他一点消息也不透露,难道把她当成女特务一样害怕她破坏他们的感情吗?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就连亲生兄妹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他们还曾经手勾着手发誓,他长大后要娶她做新娘!

虽然小时候的童言童语不可做信,但是他也不能这样偷偷摸摸的,让她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吧?她会祝福他们的!季洛洛越想心里就越不好受,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说不定他知道韩千柔对戚沐风隐隐约约有些好感,所以故意撮合她与戚沐风在一起,好趁机拉近与韩千柔的关系!“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清楚!”季洛洛用力握紧了拳头,掉转过身子匆忙地向下跑。可刚跑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我要问他什么?问他与韩千柔是不是男女朋友?问他为什么有了女朋友还要吻她?——不行,我不是他女朋友没这个立场,我老惦记着那个吻又更加令人尴尬。”季洛洛心里打了个顿,她纠结着,心里有着强烈的冲动去找余希阳,可是没有借口啊……她用力捶了几下墙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我去告诉他,韩千柔不会喜欢他的,她喜欢的是戚沐风那样完美的男生!”“是的……我们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失恋呢!”季洛洛喃喃地自言自语。可是理智是理智,她的心泛起酸酸的泡泡,脑子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她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不去找余希阳问个清楚,确定他真的喜欢韩千柔,也确定韩千柔真的喜欢他,不然,她作为他的“青梅竹马”是绝对不能安心!是的,她完全是为了他!才不是不想看到他谈恋爱呢……就是这样!想到这里,季洛洛拖着脚迅速地朝寝室楼外奔去。外面的操场上夜风凄凉,枫树哗啦啦地发出冰冷的呜咽声。韩千柔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余希阳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韩千柔的身上,对她怀着歉意说:“对不起。”“没事。”韩千柔低着头,语气低沉沉的。“你喜欢的也是戚沐风吗?”余希阳肯定地问。“嗯。不过现在不喜欢了。因为他喜欢的是我的好朋友洛洛。”韩千柔轻轻地回答。“呵呵,那我送你回去吧。”余希阳说。淡淡的路灯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长到极限处,便于夜晚的黑暗融为一体。不过令余希阳意外的是,才刚到寝室楼下,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火红的玫瑰色,衬托着她白皙的皮肤,她大张着手带着有点心虚的表情站在路中间,他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她都会朝那个方向靠去,让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她的气息。“余希阳,你和千柔真得在交往吗?”“你有资格来问我吗?戚沐风的女朋友大人。”余希阳挑起眉毛,黑曜石般的眼睛流露出妖异的紫光。“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千柔是我的好朋友!”季洛洛被顶了一句,却更加大声地回答。“就算她是你的好朋友,也不用什么事情都向你交代吧?”余希阳挑起眉毛,心中的自尊和傲气被她的问话一点点剥落,连带着心也支离破碎。“韩千柔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你知不知道?千柔亲口和我说过,她喜欢的是戚沐风。像你那么平凡,她根本不会对你在意的!”“洛洛,你再说什么啊!”韩千柔的神情中带着一丝震惊,她难以相信地望着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洛洛,你住嘴!”“你不相信是不是?”

季洛洛也不知怎么的,心里闷闷的,就这样口不择言地脱口而出道,“千柔其实是三心二意,完全不适合做你的女朋友!你和她在一起,早晚都会失恋的!”“你怎么能那么说我……”韩千柔的声音立即带上了哭腔,就这一句话,她的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你!”季洛洛有些后悔那些脱口而出的话,但骄傲让她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她的嘴唇微微一动,接着还是紧紧地抿住了唇,毫不避让地望着他们两个。四周安静地有些可怕,耳边只刷刷的风声在涌动。许久,余希阳落寞地低下头,“洛洛,好自为之。”转身离去。冷风阵起,季洛洛重重地打了个寒战,她孤单地一个人站在那里,心寥落,眼发酸,可眼泪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流下来。什么啊……她只是想提醒他,千柔不适合他而已,并不是真得想破坏他们的关系。

她只是,只是……她只是不想看到他因为失恋而难过。余希阳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不理她呢?难道他有了女朋友之后,心里究竟就没有她……一个青梅竹马的位置了?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也没有人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只剩凄冷的秋风依旧,让她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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