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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谚]杀猫何必用奶油(1)

(不要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回黑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大好,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轻哼起歌来。幸福的眼角时不时飘向坐在身边阖目假寐的黑亚瑟,然后忍不住傻傻的偷笑。

“不许再看我。”黑亚瑟似乎永远都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够对我的举动一清二楚。

“看漂亮的人或者事,这是人的天性啊!你总不能让我违背天性吧?”我嬉皮笑脸地反驳,当初有些害怕他的感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许发出声音。”黑亚瑟依然闭着眼睛,又发出一声简洁的命令。

“为什么?唱歌也不行吗?太不人道了,我有唱歌的自由,嘴巴长在我的脸上!”

我不满地撅起嘴,对这个无理的要求表示抗议,要一声不响的坐在车里几个钟头?还不如杀了我比较省事!

“会做噩梦。”黑亚瑟微微转了个身,将脖颈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尽管不服气,我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声音,好让他能够休息。

我安静地盯着黑亚瑟俊美的侧脸,睡着的他少了几分高傲和冰冷,反而增添了几分温柔和天真的孩子气。如果他对待我的态度也能变得像现在这样,温柔一点该多好啊……不知不觉,我看的入迷,竟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咳,小姐,到家了。”直到司机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我才恍然清醒过来。

“啊……到了?……耶,万岁!终于到家啦!”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连声高呼万岁。

被欢呼声惊醒的黑亚瑟,甩来一个凌厉到“可以与火箭炮威力相媲美”的杀人眼神,我吐了吐舌头,立刻噤声。

我们刚下车,就看到黑家爷爷拄着拐杖,率领着一大排女仆和佣人站在大门口迎接我们的归来。

“啊,爷爷,这么冷干嘛出来呀?在房子里面等我们就好啦!”我连忙迎上去搀扶住黑家爷爷,惹得老头子笑容满面。

“嘉妤啊,你可真是个好女孩啊……”黑家爷爷颤巍巍地地拍了拍我的手,“咳咳,除了胸部小一点之外,真的再也挑不出别的毛病了!”狂汗!黑线瞬间爬满我的额头,黑家爷爷的雷人功力果然有增无减。

“亚瑟啊……合作案谈的还顺利吗?”爷爷看着黑亚瑟问道。

“很顺利。三天后会在家里和曾佑浅谈细节问题。”黑亚瑟言简意赅的将合作案的结果汇报给爷爷,声音中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和信心。

“是吗?那就好,你就趁这三天做些市场调查。而嘉妤嘛,就趁着这机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今后黑家的大小事都要靠你了……最重要的是,要传宗接代哦。”爷爷一脸期待的说道。我涨红了脸,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黑亚瑟。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为了打发掉无聊的时间,我自由地穿梭出入于黑家每一个房间和角落,顺便偷听到了很多佣人们私下里的八卦闲谈,也因此了解到了不少黑家的私密家史。

原来,黑家豪宅的一楼和二楼之所以会有如此天差地别,都是源自一年前的某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恰巧的是,那天也是黑家家族会议举行的日子。那一年,因为天灾和敌对家族的人为因素,导致黑家家族企业资金被冻结,股票也投资失败,大型合作项目又受骗被搁置……像预谋似的,一切厄运都汇集在同一时刻爆发。

也因为如此,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资金流动的黑家,只好将不招待外宾的二楼作为抵债的牺牲品。二楼走廊上摆设的名画古董和房间内高档的装饰品,被一件件的拍卖。虽然,现在黑家的状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是黑家爷爷却不同意将二楼恢复原状,而是将这幅残破的画面定格,作为一种“警示”的象征,保存了下来。

“商场如战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掉以轻心,否则满盘皆输。亚瑟,不要忘记眼前狼籍惨淡的景象,因为它随时有可能成为你明天的下场。”

黑家爷爷对站在他身后的黑亚瑟低沉的说道,爷孙俩站在走廊里,久久地静默。

在与几个比较健谈的佣人聊天时,我也一点点的了解了黑家家人的情况。

黑亚瑟是黑家独孙,父母在黑亚瑟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此后一直都是黑家爷爷在独立支撑着家族事业,没有任何一个得力忠心的帮手。之前家族会议到场的亲戚们一直在虎视耽耽地盯着黑家的一切,包括黑亚瑟未来可能得到的所有。

所以,在黑家爷爷的安排下,将一直在国外读书的黑亚瑟召回家,让他边读书边学习经营,积累商业实战经验,帮助年迈力衰的黑家爷爷重振家族事业的雄风。自从父母逝世后,黑亚瑟就与爷爷相依为命,看到年迈的爷爷为了家族事业如此操劳,黑亚瑟在内心强烈地渴望自己能变得更强,能够重振黒氏企业,完成爷爷的心愿。也因此造就了他雷厉风行、严厉强势的行事作风。

我来到黑亚瑟的房间,这里跟我住的房间一样,采用了简洁大气的家居设计,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

一张大大的床,设计简约的家具和桌椅上整齐地堆放着管理学方面的书籍。在这个偌大的房间里,似乎凡是可以摆放东西的地方都推满了文件和书籍。

佣人每天都会在同一时刻进来整理,将他换下的衣服拿去洗。当我拿起黑亚瑟穿过的衬衣时,竟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房间内的洗手间很干净,想起第一次在黑家时跑错了房间,被黑亚瑟捉弄的情形,我自嘲地笑了起来。洗嗽台上整齐地摆放着漱口杯和牙膏、牙刷,还有……一块白色的毛巾,毛巾的右下角上绣着一个“亚”字。

就在我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那个“亚”字时,心脏又一次出现了两个频率。

是猫神的心跳吗?它对黑亚瑟似乎产生了独特的感觉。面对洗手间里那块大大的玻璃,我紧紧地按住了胸口。

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块款式古典的手表,表身有多处激烈的擦痕和刮花,表面还是破裂的。

咦?为什么他会将这么残破的手表留在身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过去拿起旧表仔细端详,连有人进入了房间都没察觉到。

“放下它。”黑亚瑟出现在我身后,冷冷地说道。我吓了一跳,刚转过头去就对上了他不耐烦的眼神。

“这是谁的表?为什么这么旧了还要留着它?”我没有理会黑亚瑟的冰冷态度,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已经基本上习惯了他常年紧绷的脸。

“……”黑亚瑟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双臂冷冷地盯住我,一边的眉毛渐渐挑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好吧好吧,我放下就是了。”

凭借我对他的了解,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不听话照办,一定会死的很惨。于是,我乖乖地放下旧表,窘迫地向房门走去。当与黑亚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用一个厚厚的信封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是什么?”我低头看看那个牛皮纸信封,纳闷的问道。

“给你的。”黑亚瑟见我没有接,就把信封放到离我最近的桌子上,然后自顾自地去床上的一堆书里翻找着什么。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信封,啊,难道是……不会是……也许真的是……送我的礼物?!

嘻嘻嘻嘻,这家伙,装的那么一本正经,没想到还会来这套?我在心里面乐翻了天。

“哎哟,都那么熟了,还送什么礼物嘛!真是的……我又没钱可以回礼给你……”我一边美滋滋的絮叨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抓起信封拆开,哗啦一声,信封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我的身体却一下子僵住了——

信封里赫然露出一叠厚厚的大额钞票!

“这……这是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

“你的任务完成了,这是约定的报酬。”黑亚瑟依旧忙碌地在书海里翻找,毫无感情地说道。

“任务?你以为我帮助你的原因,仅仅是为了得到这些钱?”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心脏一阵痉挛,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入,仿佛可以看到血液贲张的惨状。

“你应得的。”

“然后呢,给了这些钱就想打发我离开了,是吗?”

由于愤怒,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黑亚瑟却充耳不闻,他背对着我,手上的动作没有一分钟的停顿,甚至还有点加快了速度。

“好,我绝对不会赖在这里不走的。但是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之所以会帮助你,绝对不是为了得到报酬这么简单!也许,初衷确实是这样。但是,后来……”

我一时情绪过于激动,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出我对黑亚瑟的感觉。而就在这个时候,黑亚瑟打断了我。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黑亚瑟的话是冰冷的终极审判,让我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没错,虽然黑家爷爷一直想要撮合我和黑亚瑟,可是在黒氏家族的亲戚们和其他人眼里,黑亚瑟和财阀千金联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也许,在黑亚瑟自己的心里,也是这么清醒的认为。

玻璃鞋女孩和财阀公子?门不当户不对!

我死死咬住嘴唇,羞愤难当地夺门而逃。狼狈地逃回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走,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是黑家的。

我自嘲地笑笑,在没有任何人得知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黑家豪宅。

我回到了自己的“狗窝”,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好像之前发生的种种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黑亚瑟,曾佑浅,猫神庙,猫变,双重心跳……我用手捂着胸口,此刻却丝毫感受不到那股异样的震动,这让我更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神经质。唯有久久萦绕不去的心痛,似乎在证明着什么。

呼——我仰面躺倒在床上,仔细盘算起来。无论如何,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最重要的是,肚子会饿,钱包会干瘪,所以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加油!玻璃鞋女孩!!”我举起双臂,在空气中用力挥了挥。

第二天,我去央求以前兼职过的小吃店老板娘,终于又得到了一份新工作,重新开始上班。

每天早上,我都精神饱满的去小吃店上班,一整天的忙碌让我无暇再去回忆过去。没错,我要努力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努力忘记关于黑亚瑟的一切。因为我是玻璃鞋女孩,所以无论经历多少挫折和困难,也不会一味地沉溺于悲伤和幻想中,我只会脚踏实地的走下去,爱情的梦想也会在别处得到实现。

“喂,小妹啊,你在那边自言自语什么啊,快点给3号桌上菜啦!”

老板娘洪亮的大嗓门像一只大手,猛的将我拉回现实,小吃店里喧嚣、嘈杂的背景渐渐清晰:这是一间很小的路边小吃店,形形色色的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就餐,大部分以民工大叔为主。

“哎!来啦来啦!3号桌蒸饺三笼,排骨云吞面2份!您的点餐齐啦!”

“小妹啊,快去把2、7、9号桌收拾了啊!”

“马上来,马上来!”

“哎,小妹是新来的啊?长得好可爱哦。”

“喂!大叔,放开我的手好吗?!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这碗热汤面会不会洒到你头上哦!”

“唉,干嘛那么小气嘛……”

“老板娘,4号桌买单!”

“小妹啊,有人点了七份套餐,你去送一趟外卖吧!”老板娘挂了电话,撕下抄写在单子上的外卖地址,招呼着我。我拿着便条、拎了一大箱餐盒就出门了。

“咦?没想到竟然是送到高档办公楼里,那些精致的OL也会吃这种路边摊一样的东西吗?”我忐忑不安的反复确认地址,终于小心翼翼地走进明晃晃的高档写字楼。

“哎呀,怎么才来啊,我们都要饿死啦!”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堵车?不是就隔了两条街吗?还要开车送哦?”

“哈哈哈……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有空出去走走,说不定会有艳遇哦,美女姐姐。”

“唉哟,嘴巴还真甜。”

我一边赔笑打哈哈一边收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在一间整面墙都是透明有机玻璃的会议室前停住了。老天保佑,虽然我左嘉妤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但是吸引我的绝对不是高档前卫的办公室设计,而是坐在会议室里的那个熟悉背影。

闪着光泽的黑发,宽阔结实、线条优美的脊背,他正倚靠在办公桌前,一只修长的手托住下颚沉思。

是黑亚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这是他的公司吗?他……在想什么?有什么事情烦恼吗?我不由得看得入神。

“哎?外卖小妹怎么还没走?”

“好像是看少爷看的呆住了,你看看她一副快要流口水的蠢样子,真是太可笑啦!”

“醒醒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在的地方,这个男人也不是你该胡思乱想的对象!”

几个女职员发现我异样的行为,走过来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她们一边嘻嘻哈哈的讥讽我,一边掏出镜子补妆。

我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想逃走却被团团围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你看着好面熟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少爷家的那个……董事长还说你是未来媳妇。”一个男职员指着我惊叫,我惊慌地看着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在黑家见过他。谁知,男职员的话刚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瞬间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又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小杨,你讲冷笑话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唉哟唉哟,我的肚子,我的眼泪……害人家眼妆都花了啦!”

四面八方的嘲笑声像刺人的小针,扎得我生疼。我垂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希望这些人能快点让我离开,而且回去一定要跟老板娘发毒誓,这里的外卖一律不送。

忽然,嘲笑声一下子消失了,仿佛有人按掉了它的开关,我正感到奇怪,一只大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一抬头,惊异地发现黑亚瑟不知何时已经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沉默地搂住我。

还不等我回过神来,黑亚瑟便从容地带我突出“重围”,将我推进会议室,全然不顾周围瞠目结舌的众人,“唰”地一声他关上了百叶窗帘,透明玻璃的会议室立刻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你……你为什么……”我眨巴眨巴眼睛,嚅嗫地问道。

“我只是用最快的方式让她们闭嘴。”黑亚瑟漠然地看了一眼脸红的我,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是吗?谢谢……”我在心里暗自懊悔,我为什么问出那么笨的问题,早就知道答案会是如此,难道你还在期待什么?

比起被外面的那些女职员的围攻,现在的气氛更让我如坐针毡。我不自在地清清喉咙,绞尽脑汁寻找话题,想要跟黑亚瑟说点什么,好打破如此尴尬的气氛。

“那个……爷爷身体还好吗?”

“嗯。”

“其实我是过来送外卖的啦,怎么知道那么巧合就是你的公司……哈哈哈,你好像很受欢迎哦,外面那些女职员啊……”我语无伦次地自说自话,黑亚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他抬起手示意我暂停,随即接起电话安排了一些工作。

“对了,你和曾家的合作案怎么样了?我后来也没有再见过……”

叮铃铃——电话再次打断了我。

“你还真忙啊!管理这么大的企业肯定很难……”

叮铃铃——

“那个……”

叮铃铃——

“……”电话简直像故意和我作对似的一个接一个打进来,我终于闭上了嘴巴,黯然地看着黑亚瑟对着电话说着一大堆专业术语,手还不停地在纸上沙沙地记录着。

“我先走了……”

我依依不舍地看着黑亚瑟的背影轻轻说道,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在关上门的一刹那,还听见他在讲电话。

在公司职员的侧目和窃窃私语声中,我默默地拎着餐盒回到了小吃店。

“小妹啊,你今天很反常哦!”老板娘指了指墙壁上已经糊了一层油腻的钟表,“送一份外卖的时间怎么比送三份外卖的时间还久?下次再这样小心不给你午饭吃哦!”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做声,拿起抹布开始收拾餐桌。

“喂喂,你没事吧?”老板娘看我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与平时元气少女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有点担心。

“好啦,说不给饭吃是吓唬你的啦!”

“老板娘……”

“干嘛这么有气无力?想吓死人哦?”

“今天我见到一个人.很想见他,但是见了以后,却觉得还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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