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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谚]猫咪外出,老鼠跳梁(1)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看来没有白白浪费一整晚的时间。”

曾佑浅安心地舒了一口气,看着他重重的黑眼圈,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从今天开始,你就把钱袋一直带在身上吧。我看只要有钱袋在,你的身体都会很稳定,反而呆在黑亚瑟身边才会有变身的危险。嘉予,不如你从黑家搬出来吧!”曾佑浅热心地建议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偷偷望了面无表情的黑亚瑟一眼,犹豫地咬紧下嘴唇:“我考虑一下好吗?毕竟,爷爷的身体还不是很好……”

“嘉予……”曾佑浅不敢太过催促我,“你要尽快做决定啊,任何时候,我都欢迎你来我家!”

在曾佑浅失落的目送下,我和黑亚瑟搭乘着同一辆轿车回到黑家。

回黑家的路上,黑亚瑟累得靠在车后座椅上睡着了。

气氛静谧而凝重,没有一句多余的交谈。看样子他真的很累。我很想听听他对佑浅的建议有什么看法,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只是拼命地僵直着身体,害怕任何一个小转弯,会让身体不小心碰到黑亚瑟,而吵醒他。虽然我非常不想离开黑家,不想让黑亚瑟离开我的视线,可是……说不定,同意曾佑浅的建议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一回到黑家,我立刻奔去爷爷的房间看他。黑家爷爷一看到我就眉开眼笑:“还是孙媳妇儿孝顺……亚瑟那个小子,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嘉予啊,快点给爷爷生个曾孙子玩玩吧!”

早就习惯了黑家爷爷古怪的脾气和口没遮拦的说话方式,爷爷和其他亲戚不同,总是希望把我和黑亚瑟撮合成一对儿。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又黯淡了一点,我试探性地问:“爷爷,以我的身世背景要做黑家的媳妇儿,是不大可能的……”

“谁说的啊?小嘉予长的这么可爱,要不是亚瑟是我最心爱的孙子,我肯定不会把你让给他的!咳咳咳,嘉予啊,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哦。”爷爷安慰地拍拍我的手。

我感动极了,可是一想到黑亚瑟大多数时间对我冰冷的态度,和他一心想要振兴家族事业的决心,又忍不住说:“谢谢爷爷这么说,我想,我还是离开黑家一段时间吧……”

“孙媳妇,这怎么能行呢?咳咳咳咳!”爷爷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我吓得连忙站起来帮他拍背,忽然黑亚瑟推开房门快步走进来,冲到爷爷身边。

他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他听到我和爷爷的对话了吗?我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

“亚瑟啊,你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没用了,孙媳妇说要走啊,你同意吗?”爷爷的咳嗽终于止住了,仿佛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本性,刁难地问道。

“我无所谓。”

“你!……”爷爷对黑亚瑟淡淡的回应气结。

黑亚瑟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有种非常受伤的感觉。

“不可以走,孙媳妇儿啊,你放心一走了之吗?等爷爷的病情稳定了再说,好吗?再住一个月!”爷爷瞪了黑亚瑟一眼,温言软语的继续劝慰我。

“……”

“一个月太久了?那就两个星期吧。”

“……”

“孙媳妇儿……一个星期也不行吗?”爷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嗯,好,一个星期,等到爷爷康复了我再走。”说着,我抬头看了看黑亚瑟的背影,后者则完全没有反应地背对着我。

天色像流沙般,从明亮的白天变成寒冷的黑夜。从爷爷房间出来的亚瑟直接进了书房,一直埋头处理那些堆积的文件。吃完晚餐后,他一直吃力地敲打自己的身体,像是因为坐了太久,而变得全身僵硬。

有几次,看到他疲惫的样子,我好想冲上去,帮他捶捶肩膀,但每一次,我都忍耐了下来。因为每一次试图接进,就会让心脏出现异常激烈地跳动。虽然钱袋一直小心地放在身上,但是,我还是会害怕再次变成猫形给黑亚瑟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我想起刚刚在爷爷房间里的一段对话——

“亚瑟,黑家的生意最近怎么样?嘉妤啊,你可要多帮帮亚瑟哦。他脾气不好,你有什么事都要迁就他一下……”

“嗯,爷爷你放心养好身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亚瑟的。”我握紧爷爷的手回答。

“下个星期就是董事大会举行的日子,我之前曾保证过会在那天的时候,让黑家经营的百货店的销售额翻一翻的。现在……哎,自己躺在病床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我会代替你做到的。”黑亚瑟坚定地回答让爷爷重新露出释然的神情。

保证也许对爷爷来说,是种安心的变相方式。但是我知道这是一个多么艰巨的任务,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透过亚瑟房门缝看到他正在给百货公司各部门通话,核对报表和数字。

“25号?不行,交货时间无论如何都不能更改。”

“这样的预算存在严重问题,材料的费用太高。如果选用另外一种材料,光是成本就可以省去14.5万……”

……

哇,这家伙非人类的本质又显露出来了,他核对数字完全用心算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拼命工作的样子,不敢打扰。一整个晚上都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偷偷跑去门缝看他休息了没有,或者有没有什么需要。可是黑亚瑟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还知道他看完了5年份各地的销售报表和市场调查表。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等在一边什么也不做。黑亚瑟一直都在为了帮助驱逐我身体里的猫神而努力,我也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我,左嘉妤,是玻璃鞋女孩,所以绝对不会轻易气馁,不会轻易放弃!

第二天的清晨,我早早地起床,站在阳台上用自信满满地笑容迎接初升的阳光。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去完成,趁黑亚瑟还没下楼,我大口大口地吃完早餐,就冲出了黑家。然后拒绝了司机的接送,自己搭着公车,来到黑家经营的丽晶大百货。

这是一间位于市中心繁华路段的百货大楼,占地面积很大,但是放眼望去,附近的街道一共还有两间类似的百货大楼在经营,都挂满了横幅和宣传版,甚至在最显目的地方安装了液晶大屏幕的滚动广告,竞争非常激烈。

我找到了黑家百货公司的部门经理,央求他同意我在这里工作——最近,丽晶百货新设置了为招徕顾客发放传单的扮演卡通人偶的职位。

当我第一眼看到站在百货大楼门前、发传单的“黄色鸭子”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机会啊!看来老天终于站在我这一边了。

“不行不行,我们现在不缺人,也没有招聘计划!”经理像赶苍蝇似的对我挥着手,恍惚之间,让我想起游乐场吵我鱿鱼的“四眼经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样。

“拜托你啦,你就让我在这里干吧……求求你啦……我不要钱!不要工钱,免费的,这总可以了吧?”

我央求了半天,紧紧跟着经理后面,都被不耐烦地拒绝了以后,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叮!经理的小绿豆眼果然一亮,他摩挲着下巴研究地看着我。

“不要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自己在这里选一套玩偶服吧。然后把这些传单发出去。”主管推开一间挂满游行玩偶服的储备室,递给我一叠厚厚的宣传单。在经过我再三保证,愿意不拿任何薪水,做任何粗重的活儿后,经理终于同意了我的请求。

我表示感谢地回应着,走进储备室。储备室有五排移动挂衣架,上面分别挂着不同国家的卡通人物玩偶衣。我围绕着走,直到走到最角落里的时候,我发现了它——一件还很新的加菲猫玩偶衣,就是它!

当我穿好衣服,套上那个大脑袋的时候,视线立刻受到了阻碍。不过,因为是冬天的原故,穿如此厚实的玩偶衣没有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走出储备室时,我变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加菲猫。不知是不是体内的招财猫感应到我的变化,穿着与当初掉进黑家猫神庙时同样笨重的猫玩偶衣,今天却异常轻松地迈动着脚步,好像这身装扮就是件轻薄贴身的衣服。

两步并一步地小跑到百货店大堂里,我环视周围一圈,开业的百货商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而我今天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帮忙招揽更多的客人。

猫神灵魂啊,如果你感应到我的努力,就请帮帮我……

我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然后捏紧超大的猫拳头,向大门口走去。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丽晶大百货!丽晶大百货的全体员工将为您竭诚服务!现有各种商品打折促销活动,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啊!”

川流不息的步行街道上,我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的大声吆喝,把周围的路人吓了一大跳,倒退一步,啼笑皆非地看着元气满满的我。

“吓死我了……好大声哦,还以为她用了喇叭呢!”

“好有精神的加菲猫!”

我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依然故我,一边发放传单一边大声吆喝。

“喂,你干嘛那么卖力啊?”

休息时间,跟我搭档一起派发传单的“黄色鸭子”不解地问道。

“鸭子”与我年纪相仿,也很早就出来打工,靠自己的力量生活。是个一看上去就非常坚毅、精明、干脆利索的女孩子。

我们摘掉了又厚又沉的头套,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拼命往喉咙里灌水。

“啊?怎么了?”我擦了擦嘴,迷惑地看着她。

“拜托,老板又不是你老爸,会多给你钱吗?”

“不会……因为我根本就没要薪水。”

“不要钱?!你脑子是不是进水啦?”说着,她激愤地用食指连戳了几下我的脑门,“你说,你是不是被骗了?我去替你讨回公道!社会上坏人实在是有够多,连这么笨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喜欢的人。”我无辜地捂着额头,委屈的解释道。

“花痴。”她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双臂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屑和同情,惋惜地摇摇头。

“……”

“如果他喜欢你的话,是不会让你做这么辛苦的事情;如果他不喜欢你,就算你做了这些事情也没用啊!”

“鸭子”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只知道,唯有这么做才能让自己舒服点。”我幽幽叹了一口气,“鸭子”看着我陷入沉默的样子,没有再说话。

休息时间结束了,我重新回到步行街道上卖力的招揽顾客。

“先生,先生!我们百货有最新的打折信息哦,请一定要光临!”

“不要不要,赶时间!”

“小姐,我们百货公司的物品物美价廉,新潮的不得了,有时间一定要来哦!”

“走开!烦死了!”

“请您一定要——来——哦——”

“这位先生,一看您就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我们百货就是为了您量身打造的!”

“……我出来打酱油的。”

“先光顾一下再去打酱油吧!酱油天天有,这么好的百货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

我喊了一个上午,到了午休时候,只感到口干舌燥,喉咙里像着火了一样疼,大脑却在拼命地运转着。

不行,只凭借我和“鸭子”的力量还不足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幅度地提升销售额,我必须要寻求“亲友团”的帮助!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搜索电话簿上的名单。

“喂,晶晶啊,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啊?”

“哇,鬼啊——”

“鬼?在哪里?……我是嘉予啦!”

“嘉予?没事干嘛装鬼声吓我啊?讨厌!”

“鬼……我是嗓子哑了好不好。亲爱的好姐妹,世界上最最漂亮的晶晶姐姐,我有事情求你……”

……

“鸭子”无奈地斜睨着我,看着我哑着嗓子对电话软磨硬泡,手舞足蹈。直到我放下电话才鄙视地问道:“为了一个男人,现在连自己的姐妹都要拖下水?”

“不要这么说嘛……对了,我看光用传单的方法还不足以达到目的,不如我们……”

我凑近“鸭子”的耳边一阵窸窣耳语,只见“鸭子”世故老成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她坚决地用手臂在胸前摆了一个交叉的X形,眼睛里射出杀人射线:“不可能!想也不要想!下辈子也不可能!”

按下PLAY键子,从一台古董磁带录音机里传出青春活泼的少女歌曲。在轻快的旋律中,只见一群卡通人偶,扭动着笨拙的毛茸茸的身体,一字排开在百货商场前大跳霹雳舞。

首当其冲的,是一只土黄色的加菲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卖力跳舞,还在不停招呼着在它身后那群极不情愿的、有气无力的卡通人偶打起精神来。

“哇……有卡通表演耶!妈妈,我要去看!”

“妈妈,妈妈,我要去那家百货商店!”

卡通人偶“别开生面”的表演,吸引了很多围观的群众,尤其是小朋友们更加感到新鲜和兴奋。

“怎么样,我说这个办法一定有用吧?”跳舞换位置的时候,我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鸭子”说道。

“左嘉予……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虽然被头套遮盖住,我仍然可以想象到世故的“鸭子”脸上布满黑线和青筋暴突的样子。我偷偷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去刺激她已经濒临爆发的神经。

“咦?跳舞表演?呵呵,第一次在这家百货店里看到哎。好可爱哦。”其他年轻的围观者嬉笑着议论纷纷。

“是哦。以前站在门口发宣传单的,不就是一只笨头鸭吗?今天多了好多新动物哦!”其中一个女生在看到我伸手递出的宣传单,立刻笑咪咪地接过单子。

没错,说服了打死不肯同意的“鸭子”,再加上小食店姐妹们的义务帮忙、鼎力相助,我一定可以帮到黑亚瑟!我暗暗给自己打气。

“猫猫,有你在大门口站着,一定能生意兴隆的,呵呵。”

女生的话让我更有动力了。我欢喜地举起左手,模仿招财猫的姿态向她们摆摆手。她们疯狂地大叫了起来。

晚上回到黑家,我照例在踏上二楼走廊的时候脱下鞋子,弓着腰、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房间的时候——

“最近都这么晚。”黑亚瑟的声音毫无防备的在我背后响起,吓得我拎在手中的鞋子砰地一声落地。

“哎?”我迟缓地转过头,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如果是去约会,也未免玩的太尽兴了吧。”黑亚瑟挑了挑眉毛,看着我一脸疲惫的倦容,像老猫在审问一只小白鼠。

“没有啊,我那个……”我一时之间有些慌乱,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这实在是我意料之外的状况啊,我怎么知道一进门就被他堵住……真是倒霉透了!

等等,为什么黑亚瑟会……

“你在等我?”我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似的,惊喜地问。

“不是,我还在看文件。”

呜……果然是我想多了。我尴尬地看着黑亚瑟转身走回他的房间,回想起经理白天对我说的话。

“你这只笨猫还挺有本事的,真是我们的招财猫,最近商场里客流量猛增啊!哎,哎,不给你薪水还这么卖力,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啊。”经理满脸喜色,搓着手对我说。

“真的吗?太好了!没关系,我是心甘情愿的。”我高兴地连连拍手,不敢看“鸭子”丢过来的大白眼。

“你一定会实现爷爷的心愿,你是最棒的。”

我微笑地看着黑亚瑟紧闭的房门,对着房间里的他轻轻地说道。

今天,我仍旧向往常一样,激情卖力的招揽着顾客,俨然成为丽晶百货商场一道闪亮的风景线了。

“嗨,猫猫,请你祝福我向女朋友求婚成功好不好?”一对路过的情侣,男孩突然很认真地拉住我的手臂,请求我,“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讨厌啦,你干嘛在这种时候说这些嘛!”女孩有些害羞地要拉男孩走。

恋爱?求婚?这可是所有女孩子都期待的事情啊……我一定要让这对情侣的愿意达成。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是逛完隔壁百货的主妇也围拢来。

“祝福你们。”我甜甜地说着,我熟稔地将一张宣传单在空气中虚晃几下,然后盖在另一只手上对男孩说:“如果你有足够的诚意,就对着这张纸吹一口气。”

“好!”男孩信心满满地对着宣传单用力吹了口气,就在薄薄的宣传单被吹掀起的一瞬间,我反手一抓,一朵鲜红的玫瑰花赫然出现在手里。

“送给你们。祝福你们!”我摆摆猫脑袋,双手递上那支红玫瑰。

那对情侣惊讶地接过玫瑰,欢喜地拥抱在一起,然后开心地感谢我的祝福,并决定要在黑家百货里的珠宝店买结婚用的项链戒指和所有新居的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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