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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谚]猫有九条命(1)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A cat has nine lives.

“走吧!”黑亚瑟看似挺贴心地扶住我的胳膊,实际上正暗暗用力钳着我。

我在他的挟持下,走出会客厅,踏着红色的高级绒地毯,走过一条长得好像没有止境的走廊。墙面上依次悬挂着夸张的牛头、马面、狮口、狐尾,简直像是在逛标本野生动物园。

黑亚瑟冷冰冰地斜眼看着我,“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好了,言出必行,是我左嘉妤的座右铭。倒是你,这么离谱的故事张嘴就来,害我为你捏一把冷汗哦!”我面带“微笑”地回敬他。

从一楼的会客厅出来,再绕过室内大厅里的人工喷泉,我们终于走上了欧式皇宫般的超宽旋转楼梯。

刚步入二楼走廊,迎面飘来一阵古怪的气味。

“那是什么?”我赶紧捂住鼻子和嘴巴,眯起眼睛望向二楼走廊,紧接着下一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简直是不可思议!

二楼的走廊昏暗得令人窒息。朝南的落地大窗被无数张废弃的报纸和黑色的强力胶带粘贴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无法进入。更神奇的是,靠墙的摆设不是动物标本,而全部换成了石头人像。

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只不过是迈上楼梯,转过走廊而已。为什么一楼是天堂,二楼竟是地狱?!

“这就是你的房间,走吧。”黑亚瑟仅仅让我跟客房打了个照面,就命令似的推着我走。

“啊?去哪里啊?”我不解地追问他,拜托,我累得快要死掉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啊?

“去一个让你变得像点猫女的地方!”说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硬扯着我往前走。

我连走带跑地跟着他下楼、过玄关、穿过修剪整齐的花园,然后钻过仿佛是凡间通向地狱的下水道。从下水道另一个出口攀爬出去,来到一间破旧的房子里。

“到了……”

“什么?”我莫名其妙地探过头望去,“这些是什么?!”

破旧房子里唯一的家具是一个超大的铁笼子,十几只毛色各异、哀声嘶叫的小猫们正试图从笼子的缝隙中挤出身子。

“来人,按照我刚才说过的做。”黑亚瑟不给任何解释,转头吩咐女佣,随即走了出去。

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个佣人,七手八脚地扯去我身上破烂的卡通服装,并用古老的大木桶为我洗净身体。而一直处于被动的我,身体僵硬的就像机器人似的,只好任凭几双手在我的皮肤上搓来搓去,直到我再次被裹上厚厚的几层衣绸,被用力地推到镜子前,我才傻呼呼地清醒过来。

“这是谁?”对着镜中截然不同的自己,我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外穿无袖大翻领黑色绒衣,下穿五分红色短棉裤,白色高筒雪地靴子。天哪,咖啡色的直发服帖地贴着胸口,在镜前转个小圈,顺直的头发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猫侍女小姐,您真的好美哦。”女佣由衷地赞叹道。

“别开心过头了。”黑亚瑟不知何时出现在镜中凝望着我,让我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紧张的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只见黑亚瑟慢慢走向我,他身上特有的气味再次朝我袭来,他……他想怎么样?

没想到,他竟然抓住我的双肩,轻轻一用力——就把毫无防备的我一把推进了笼子,铁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合上。

“喂喂?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拼了命地敲击铁笼子,试图推开笼门,“快放我出去啦!”

“你需要跟猫培养感情,否则怎么配得上猫神侍女的身份。”黑亚瑟毫不理会我的哀求,伸手一挥,一个捧着照相机的摄影师走进来对着我就是一连串的快门声。

“我不要……”我对黑亚瑟的野蛮行为怒目相向。

“小姐,请你笑一笑好吗?你跟猫咪亲密的照片是要挂在老爷房间里的。”摄影师看到我一副哭笑不得的窘相,试图调节我的情绪。

怎么可能笑得出来?!我哭丧着脸对着镜头。

“那……你先抱起一只小猫,抚摸它,感受它,,然后再试着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好吗?”摄影师毫不气馁地继续建议。

“抱它们?”

喵——

这时,一只灰色的小猫,小声地朝我叫了两声后,端坐在我的脚边。

我害怕地转过头,怔怔地望向那只小灰猫。自从经历了猫神庙的“人肉风火轮”,我就对猫咪就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喵——

它用前爪抹了抹脸,竟然主动亲近我,不断用身子磨擦着我的脚。突然间,我对小灰猫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蹲着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它顺滑的毛,猫咪顺势跳进了我的怀里。

“我不怕它们哎!呵呵,太不可思议了。”我乐呵呵地笑着,摄影师趁机对准我按动闪烁的镁光灯。

“啊——不要,不要抓头发。痛痛——”我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小猫就不听话地跳到我的肩膀上,抓着我的头发玩,痛得我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连猫都嫌弃你是笨蛋。”黑亚瑟强忍住笑意,讥讽我的狼狈。

“你以为猫咪都和你一样,是自大狂吗?”我一边躲避着猫咪对头发的无限执着,一边回敬他。

“是吗,加菲猫不是除了吃就会睡吗,很适合你。”

我刚要反唇相讥,忽然感觉身后有种怪异的知觉。怎么回事情?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裤子里了?不安充斥着全身的每个细胞,我避开黑亚瑟的双眼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妈呀——我好想大叫一声!连忙用另一只手紧张地捂住嘴巴,脸部的温度在瞬间降到零下。

太诡异了!我竟然、竟然在自己的屁股上方摸到了一团类似尾巴的东西!怎么会这样?

不!不可以这样下去!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怎么了?”黑亚瑟看我脸色发青,一边打开笼门,吩咐摄影师回去。

“嗯?没、没什么……”我紧张地一边敷衍黑亚瑟,一边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生怕引起他的怀疑而发现尾巴的秘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吃力地扭转身子,发现自己的屁股上竟然长着一条短短的七彩猫尾巴?!

怎么会这样?我的大脑瞬间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忽然,黑亚瑟一把将我按在墙壁上,他的双臂支在我肩膀两边的墙壁上,那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纯黑色眼瞳怀疑地俯视着我。

“你在身后藏了什么秘密?”

这家伙的智商果然不是盖的,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异常。我紧张得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不行,必须快点闪人!我敏捷的往下一蹲,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我有事,先回房间!晚餐时再见!”我一边落荒而逃,一边大喊,根本忘记了自己已经把整个背影完全露出来给黑亚瑟看到。

“……莫名其妙。”

我一路狂奔回二楼房间,直接冲向浴室,脱下衣服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奇怪,屁股后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

七彩短毛猫尾巴呢?我呆呆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一定是最近被黑亚瑟那个恶男折磨的太厉害以至于神智恍惚。

我释然的打开花洒,拉上色彩明亮的浴帘,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本打算将这件事情完全抛诸脑后,再去享受一顿丰盛的晚宴。

“咦,我的内衣裤呢?”我从浴帘后面伸出一只手摸索了半天,“奇怪了,刚刚是挂在这里的啊?”

无奈之下,我半裹着白色的大浴巾,在浴室里团团转着四处翻找。

啊!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害我找的好辛苦哦!

我惊喜的发现内衣裤露出一角在半掩的浴室门后面,连忙扑了过去。等等!我的夸张动作猛地停滞在途中——为、为什么?它们是挂在一根手指上?而这根手指仿佛在嘲弄我似的,挑着我的内衣裤转了几个圈。而这根手指的主人,正是——黑亚瑟!此时的他正戏谑地靠在浴室门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我。

啊——我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我紧紧抓着胸前的浴巾,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他淡淡的答道。

“勾引你?难道我疯了吗?!”我怒视着他,恨不得一拳将他打死。

“这里是我的房间。”黑亚瑟的嘴角翘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仿佛揭开了最后一张底牌似的等着看我的好戏。

我立即被噎住,一滴硕大的冷汗流了下来,左嘉妤,你还能再白痴一点吗?为什么连房间都会跑错?!

“好厚的海绵。”他……他竟然拿着我的胸罩?!

我一把将内衣抢了过来,否则不晓得他会不会将内衣拆开来,仔细研究纺织物的成分是什么,可怕的非人类!

“如果不用海绵增,增加厚度,就不会被录用当派发宣传单的导购小姐!”我面红耳赤的争辩道。

“既然你一心要嫁有钱人,为什么又要这么辛苦的赚钱?要结识有钱人的话,就应该去高尔夫球场、跑马场和飞机头等舱,又或者死死缠住曾佑浅,反正那个傻小子喜欢你。如果你只是打工赚钱,一辈子也实现不了这个计划。”

黑亚瑟饶有兴趣地环抱双臂,斜睨着我调侃道,一副“力气用错地方了吧,笨蛋”的表情。

“计划?对不起,你搞错了,嫁给有钱人不是我的计划,而是我的梦想。”我看也没看他一眼,兀自拾捡着散落在浴室里的衣服,心想:又来了,这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和姿态,听了就让人不爽。

“你的梦想未免太庸俗了。”他仿佛是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

什么?这句话就像定身咒一样,让我呆在原地足足愣了五秒钟。哼,好吧,今天就让我给你这个天之骄子上一堂生动的人生课程吧!我转过身坦然地直视着黑亚瑟的眼睛,心里百味陈杂,我不能允许自己信奉多年的人生信仰就这样被一两句简单的话诋毁。

“像你这种少爷,怎么可能明白什么是梦想,什么是爱情?不管是什么东西,从你一出生就应有尽有吧?我的梦想确实听起来很虚幻飘渺,甚至是微不足道:跟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谈一场超级宇宙无敌爆炸式热烈的恋爱,这可不是盲目的随便找个有钱人就能实现的。可是,在等待这个梦想实现以前,我绝不会坐在房子里面发白日梦,而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去养活自己,以及帮助福利院的小萝卜头们实现他们的圣诞愿望。不管再累、再辛苦,我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对爱情的梦想!虽然我没有公主的美丽与尊贵,也没有那双可以将王子牵引到她身边的水晶鞋。但是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玻璃鞋,尽管这是一双脆弱、不堪重负的鞋子,可是我却会用整个生命来呵护和保护它!而你,恐怕永远都不知道‘目标’的含义是什么吧?!”

黑亚瑟静静地凝望着我,浓黑的剑眉微微挑起,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疑惑地双手再次护胸,。

“不必害羞,你那种身材根本没有让人冲动的欲望,除了那个只对动物感兴趣的曾佑浅。”

黑亚瑟小声地对着我的耳边说道,将愣愣直视前方的我独自丢在房间里,转身离去。原本是一句企图打消我的非分之想、令我自卑到无地自容的话语,可是……为什么听了以后,我的心脏却会莫名的悸动不已?

晚餐时间,黑家为“猫神侍女”——我准备了一长桌的丰富海鲜宴。再次站在奢华的一楼餐厅里,我的眼睛终于习惯了眼前的这一幕:穿着昂贵正装的黑亚瑟和他的亲戚们,以及这间豪华无比的宅院。

在佣人的指示下,我依照爷爷的要求,面对着爷爷坐在长桌的另一端。而黑亚瑟则坐在距离我足足有七八米的长桌侧位上,也就是爷爷的“左护法宝座”。

“上桌后,举止优雅点,别跟个猿人似的狼吞虎咽!警告你,敢胆给我惹麻烦,后果自负!你要好好配合我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爷爷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善后的工作我会解决。还有,如果你将这件事情告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把你重新运回神庙当真正的猫神侍女一辈子!”

黑亚瑟的警告,在我兴奋地险些忘记自己的身份而贪食眼前之物的时候,像高压电般穿过我的大脑,瞬间杀死我无数的脑细胞。正准备用刀叉全力对付盘中大龙虾的冲动随之而止。

优雅一点,绝对不能像难民那样狼吞虎咽!

我不断地对自己施加催眠术,以致于,半小时后,当最可口的海鲜大餐被黑亚瑟那群亲戚消灭殆尽之时,我还傻呼呼地伪装着优雅,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嘉妤啊……”爷爷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长长地呼唤我。

“啊?嗯?嗯。”我可怜巴巴地盯着最后一块大肥肉,被一个把椅子坐的都快摇摇欲坠的胖亲戚放进嘴里,我的心疼得像被荆棘扎到似的。

“咳咳!”这时,黑亚瑟为了让我集中精神应对爷爷,他大声地干咳了两声,威胁地瞪着我。

“爷爷有事吗?”我挤出笑容,回应道。

“嘉妤啊,你竟然是招财猫侍女,而且黑亚瑟又将你带到黑家,想必你已经做好了为黑家做出‘贡献’的准备了吧?哦嗬嗬嗬!”

“做贡献?”我不解地望了望黑亚瑟,他示意我不管爷爷要求什么都要点头答应,“嗯嗯。我已经做好全盘的计划了。身为猫神侍女的我,有责任在猫神像被毁以后,承担帮助黑氏家业的责任。”

有黑亚瑟当后盾,我开始大言不惭地保证起来。

“嗯嗯,那就好。刚才大家商量了一下,为了让黑家财团的其他股东能相信黑家未来的前景是乐观的。我们决定让你陪同黑亚瑟一起去谈明年最主要的合作案。”

“合作案?”受教育才勉强到高中水平的我,立刻被这专业名词吓呆了,“没——问题……只要爷爷开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呵呵……”好尴尬的笑容啊,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的回答会有说服力。

“嘉妤啊,爷爷就喜欢你这种乖巧的女孩子,真是让我想起了爷爷的初恋……来,快让爷爷抱抱!”黑家爷爷对着我伸出双臂,我只想一头撞晕在餐桌上。

“爷爷,合作案的事情,你放心好了。股东们决定和哪家公司合作?”黑亚瑟见怪不怪的挡住爷爷的召唤双臂,顺势将话题岔开。

“哦。这事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和曾家合作!”

“曾佑浅?”黑亚瑟面无表情的继续切着盘子里面的食物,只听“咔嚓”一声,盘中的牛排一下子被一切为二,吓得坐在他身边的亲戚一直往旁边挪动,力图离他越远越好。

“黑亚瑟……你不愿意吗?咳咳,爷爷时日不多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黑家企业重振那一天的到来啊……咳咳!”爷爷话刚说了一半,就眼泪汪汪地剧烈干咳起来,在接过佣人递上的手帕后他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我,布满褶皱的眼睛色色地含着笑意望了过来。,“嘉妤啊,你能满足一下老人的心愿吗?……来让爷爷抱抱……”

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色爷爷,居然还会装可怜逼迫黑亚瑟同意自己的条件,简直就是个诡计多端的老顽童嘛!跟黑家爷爷比起来,似乎黑亚瑟才是个真正成熟稳重的男人。

“爷爷,你别激动……”在我的记忆中,“爷爷”这个称呼从未出现过,“爷爷,你不用担心。黑亚瑟,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嘱托完成合作案的。我会尽全力协助他的。您只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一餐饭下来,我也从中听明白了一些,大致是亲戚们想要放弃家族经营而各拆股份,但爷爷坚持黑氏企业一定要继续运营下去。所以才将在外国念书的黑亚瑟叫回家中,并让他去寻找招财猫神像,想以此来压制大家。另一方面,也想有所寄托,凭借传说中招财猫的招财能力,帮助黑家。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黑亚瑟对曾佑浅像有什么芥蒂似的,但是那一刻,我突然因为他为爷爷所做的努力和忍让而有些感动。也许,他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起码黑家爷爷和黑氏产业是他最大的责任和奋斗目标。

晚餐在大家满意地告别下结束,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却依旧只能忍耐着坚持送走餐桌上最后一个亲戚。

我刚想站起身直奔厨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黑亚瑟颀长的身影就跟了上来,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强行拽进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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