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麦红默默地注视着屏幕上苏慕云的照片，也许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她都要接触这个女人，对此，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彭处，那我去准备了。”
“好，到莆阳之后，莆阳国安刘局长会给你支持，如果遇到具体问题国安不好出面，你可以找莆阳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雷放，他现在是大队长，可以为我们解决一些问题。”
“雷放？就是上次帮助过我们的那位公安局同志？”
“这个人其实算不上外人，刚加入警队的时候，我曾想留他在安全厅工作，当时因为某种技能没通过最后考核，我推荐他去公安局做刑警，为这事我一直还挺遗憾。不过我们一直有联系，这几年他成长很快，在去年追查某国间谍案时，涉及跨国走私和武器贩运，雷放动用了他的线人大力协助过我们，让我们那次工作顺利完成。这个同志很可靠，人又热心，必要的时候，可以找他。”
“那太好了，彭处，公安局永远是我们的坚强后盾啊！”
“咦，怎么把我的话背的那么牢？”
“做您的部下，不记着领导的口头语怎么行啊！”
“看来我是不合格的特工领导，有口头语、说话有规律特征，不能做一线密工，这也是我给你们考核时常说的话，人老喽！”彭处长摸了下这几天生长很快的胡子茬，有些惭愧地说。
林麦红却悄悄笑了，“处长，我希望您以后就不讲话，只跟我们打手语！”
“你这个鬼丫头！”彭处长第一次爽朗地抿嘴笑了。
就在林麦红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转身问了彭处长一个问题。“彭处，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梓笑是靖海音乐学院舞蹈系的学生，苏慕云是靖海宁华的研究生，她们应该有接触的吧，您刚才说她与苏慕云是亲属，等梓笑伤好之后，让她去接近苏慕云，不是更容易吗？”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如果不是林麦红执意要问，彭处长是不想说出来的。
“注意纪律！”
“知道了！”林麦红偷偷做了个鬼脸，就要出去。
“你回来一下。”彭处意外地说了一句。
“头儿，我知道这件事敏感，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谜底，也好将来监视苏慕云的时候，能做出一些基本判断。”
“小林，其实我不告诉你这层关系，是担心干扰你的情绪。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就知道威灵部是个什么人了。梓笑有个双胞胎姐姐叫梓夜，两人从小分离，彼此却没有接触过。梓夜和苏慕云是一个学校的，相识一年后，梓夜就认识了威灵部，两个人谈起恋爱。毕业前夕，梓夜发现了威灵部的间谍行为，就采取很天真的规劝手段，希望他悬崖勒马，却不幸被这个恶魔杀死。后来，我们正式将威灵部纳入间谍嫌疑人，才有了这次梓笑和威灵部的新爱情故事。”
“为什么两个姐妹要和同一个禽兽谈恋爱呢？”林麦红果然情绪受到影响，很郁闷地问。
“暂时算绝密，不过你会悟出来的！”
彭处长故意留个猜想空白，林麦红眼睛里流露出同情的光，许多事是不能用寻常眼光衡量的，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坚定地对彭处长点点头。彭处长接着说：“梓笑和威灵部接触，起初不是我们制定的计划，是威灵部主动找到梓笑，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了解梓夜生前对威灵部情况掌握程度的深浅，他担心国安已经锁定他！”
“我明白您的意思，以后我会更加谨慎！”
“好，随时保持联系。”
林麦红带着两位部下赶赴莆阳市，在当地国安的配合下，他们顺利进入了北方大学后勤处担任临时工，林麦红化名范巧芝，担任女生宿舍楼管理员，管辖范围包括苏慕云为班主任的女生寝室。
侦查员对苏慕云进行了侧面调查，得出的综合评估结论与以前档案记载没有出入。苏慕云工作非常尽职，为人也低调，除了每日上班，就是回公寓，业余活动基本是上网和看书，接触的外人比较固定。随着时间推移，林麦红逐渐发现苏慕云与副校长瞿正声有些私人来往，经过调查发现，瞿正声原来是宁华科技大学教授，曾经是苏慕云的导师。
事故过去一个星期之后，安全厅为对外保密，将梓笑转移到北京一家著名医院。梓笑的伤好得很快，一个月之后，在医生悉心治疗下康复。出院那天，彭处长带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去医院探望。当两人走进特护病房的时候，都不禁为眼前恢复健康的梓笑吸引住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女孩芙蓉般的脸上，美丽清澈的大眼睛还是那么活泼有神，整个人看起来瘦弱很多，却更显得轻盈而妩媚。经历了这场生与死的洗礼，姑娘的身心固然受到打击，但是却变得更加坚强。见彭处长他们前来，梓笑赶紧从床上下来，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安全厅领导。
“彭处长，您来了！”
“嗯，很不错，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彭处长感到由衷的欣慰。
“谢谢处长和哥哥姐姐们，还有，多亏了那位大哥在车轮下救了我，不然我现在……”
梓笑的眼睛湿润了，她感激那位救命的大哥，却还不曾见到。
“梓笑，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配合我们工作，我们到现在还无法掌握威灵部间谍活动诸多线索。如果真要感谢的话，你就感谢小何同志吧！”
“小何？”
梓笑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年轻男子，这个面目和善却有几分精明的小伙子只是笑，他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个子在一米七六左右，不算英俊，却很有男子汉的气质。
她伸出手来，微笑着与小伙子握手，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瞧向彭处长，希望他能解释一下感谢他的理由。
彭处长笑了，用目光看着年轻人，谨慎地说道：“还是你自己介绍吧！”
这位叫小何的年轻人谦逊地一笑，将手里捧着的那束鲜花献给她，然后自我介绍道：“我们是老相识，只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河豚哥？”网络上那个无话不谈，给她无限关怀的网友大哥出现在这里，她倍感惊讶。梓笑吃惊地凝视着眼前的大哥，姣好的脸上充满感激之情。
“聪明的梓笑，一下就让你猜中了！”
小伙子这么一说，彭处长也跟着笑起来。
“怎么样，我说她能猜中你是谁吧？”
“彭处，我这次来是道歉的，如果我早一秒钟……就一秒钟，梓笑就能安然离开铁轨。”
“河豚哥，那个在货场喊我的人，就是你？”
说完这句话，梓笑的眼里充满泪花。她走近救命恩人的身旁，望着他的眼睛，随后低下头，懊悔和仇恨交织的泪滴落到脸上。
“梓笑同志，”彭处长表情严肃起来，郑重地说：“小何是国家安全部网络技术工程师，当初他与你姐姐网上相识是一次偶然，但是从严格意义来说，也是一种必然。是你姐姐在网上招贴了一段绝密密码，引起了安全部网络监听技术组兴趣，也是他为你姐姐解密了威灵部投敌卖国的密码信。后来，他特意从北京赶到靖海安全厅做技术支援，但你姐姐却不幸被害身亡，为此，他非常难过。后来，他就主动找到了你，从那时候起，你就在我们国安侦查员的严密保护之下。小何同志为跟踪威灵部，做出了很多努力，也非常关心你，你住院，他很内疚，主动向上级检讨没能预测敌人谋杀，为此，他自己禁闭了一个星期不见人。今天听说你恢复健康要出院，他非要亲自见你一面，当面表示歉意！”
“河豚哥，您是我姐姐最信赖的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需要道歉的应该是我，我太笨了，没有想到那个坏蛋竟然让我情不自禁上当，走上铁轨……”
“都过去了，梓笑同志，以后我们还会合作，直到最后抓住那个害你姐姐的人！”小何鼓励地望着梓笑说。
彭处长让梓笑坐下，然后亲自给她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她，语重心长地说：“梓笑同志，不要太自责，毕竟你曾经以恋人姿态接近威灵部，有些事你是很难察觉的。歌德有句名言，虽然不恰当，可却很中肯。他说：那些心眼不多，可却品格端正的人，倒能看穿最狡猾的骗子诡计。你在接触威灵部的几个月时间里，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情况，而根据观察结果看，这个人对你与国安的合作没有丝毫察觉。我这次来，是和你商量一件事，再听听你的意见。”
“处长，是不是有威灵部的消息了？”
“还没有，这个人进入蛰伏状态，已经受惊了。我们要引蛇出洞，所以还需要你配合。”
“彭处长，我很笨，还能做什么吗？”
“你很勇敢，而且非常聪明。这一次不是你失败，而是我们的预案不到位，我还打算让你再经受一次锻炼，以特殊手段接近威灵部！”
彭处长的话已经有所暗示，梓笑非常聪慧，立刻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您要我作为你们的人去卧底吗？”
“梓笑同志，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安全厅经过综合评价，初步决定，准备吸收你为一名见习外勤侦查员，进入国安系统成为破格录取的公务员。虽然你以前从未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是，你的智慧和果断，已经超越我们对新同志的考核标准，经过这次生命的洗礼，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侦查员。”
“真的？”梓笑瞪大眼睛，天真的面孔顿时浮现出喜悦之情。
“是真的，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外勤组的一名见习新战士，国安身份代码MSS8736107，联络代号‘画眉’！”
梓笑激动地跳起来，她幸福地擦着泪水，看着河豚哥笑眯眯地向她祝贺，梓笑蹲在床边哭泣起来。但是，她意识到现在她已经不是一名普通大学生，她是战士了，就猛然站起来，擦去泪花，给彭处长和小何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处长，我随时准备着接受组织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