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一家人正在一起吃早饭，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喝粥的李灵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小灵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声抱歉后连忙跑到外边去了。不过屋里人仍然能隐约听见她还在干呕的声音。
“妈，小灵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她的神色好像就不大好，她中的蛇毒不是解了吗？怎么还会这样？”张信知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不解的看着母亲问。
“咳，信知……”张建国轻咳一下，拉长了声音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食不言寝不语嘛！反正小灵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一会儿吃完饭我再说！”看着面色冷峻的父亲，张信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嗨，这件事早晚也得说的，早说不如晚说。”杨桂玲放下碗筷，对张信知轻笑着说：“小灵之所以会干呕，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看着母亲笑眯眯的样子，张信知觉得浑身发毛：“因为我什么？我又没招惹她……”但话说只说了一半，他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妈，你该不会是想说……”
“你猜到了？嗯，就是这个意思！”杨桂玲依旧是那副笑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呃！”张信知被馒头噎到了。“小霜，快，水……”他含糊不清连说带比划让韩霜给他拿水。
“哼！叫你不听姑父的，吃饭时说话，吃苦头了吧！喏，给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韩霜还是紧忙把一瓢凉水递给了他。
“咕噜咕噜”，随着凉水入胃，张信知被噎住的喉咙终于再次通顺：“妈，你不是想说小灵的干呕是她的孕期反应吧？”张信知瞪大了眼睛，虽然他至今还是处男一个，但凭着上学期间看的那么多该看不该看小说电影，所以对女人的生理问题张信知还是知道一些的。
“嗯！”杨桂玲眯眼笑道：“呵呵，我就要当奶奶了！”
“我也要当姑姑嘞！”韩霜在一旁也跟着起哄。张信知和张建国父子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爸，你不是真的想要让小灵生下这个孩子吧！”吃过早饭，张建国出门去往村委会。张信知也紧忙解决掉手上的馒头，追出门去。
张建国回头看了看儿子，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当然不是……”
“不是？那为什么听到要小灵生下这个孩子，你反应这么激烈？”张建国皱着眉头：“难道你嫌弃她？嫌弃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张信知急忙摇头否认，接着话锋一转：“爸，我问问你，小灵是否想要这个孩子？你有没有争取过她的意见？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哦？你什么意思？”
“小灵今年才十七岁，她的未来你想过没有？一辈子做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她也只是个孩子，你想让她这么小就做一个孩子的妈妈？”说到这，张信知顿了一顿，轻声叹了口气：“唉，如果不是发生这么多的事，她现在应该还在上学……”
张建国的眉头依然紧皱：“你继续说！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看父亲似乎松了口，张信知信心倍增：“我要带着她一起上大学！”
听儿子这么说，素来冷静淡定的张建国顿时变得惊讶异常：“你说什么？你要带着小灵上大学？”
“是的！我要带着她上大学！”张信知语气肯定的说：“等到九月份，学校开学后，我就带着小灵一起去江城。到那儿后先让她打零工，加上我平时课外打工赚钱，一年之后我们俩就能攒足学费。然后我想办法让她来我们学校开设的夜大念书！这样的话，小灵将来能有个好前程！你也算对得起玉欣阿姨了！”为了使父亲同意他的意见，张信知居然把苏玉欣给搬了出来。无耻，确实无耻……
听到苏玉欣的名字，张建国身子猛的一颤，他轻声叹了口气：“也许，你是对的！好吧，我答应你。如果小灵也同意你的想法，那我们明天就上县里打掉这个孩子，让她跟你一起去江城！”听父亲这样说，张信知如释重负，大喜过望：还好，还好。只要小灵不生下这个孩子，那一切都还好说。
“呼！”张信知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不过还没等他把那口长气吐完，突然间想到的另一件事却又让他心跳加快：“爸，我妈那边咱们怎么跟她解释？她一直以来都认为小灵怀的是她的孙子，她一定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
“这个……”张建国沉吟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办法总会有的！”听父亲的这句说了等于没说的话，张信知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暂时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不然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
“信知，你跟我去一趟后山，我要对她说一下这件事！”不用说的太直白，张信知清楚父亲指的后山是哪里。他轻轻点了点头，父子二人朝着后山方向走去。
这时，躲在角落里的小灵和韩霜走了出来。韩霜那双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而在她身旁的李灵却早已经是泪眼婆娑了。
“小灵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张建国父子离开后，韩霜迫不及待的向李灵问道。
“额……小霜，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现在还小，等以后我再告诉你。”面对韩霜的追问，李灵闪烁其辞，含糊的回答说。
“可是……”韩霜越听越不明白。
“小灵，快点回来！伯母给你做了小米粥跟荷包蛋，快回来吃！”没等韩霜接着问下去，就听杨桂玲在不远处大声喊着。
“哦！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李灵答应着，同时伸手拉住了韩霜：“小霜，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好，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韩霜拍了拍胸口，面色决绝，一副丈夫模样。
“那好，你千万记住！今天我们在这听到看到的是咱们俩之间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别人说，特别是不能让你姑妈知道！记住了吗？”
“但是……”韩霜的语气中带着犹豫。
“但是什么？你保守不住这个秘密吗？答应别人的话不能反悔，你姑父没告诉过你？”
“好！既然答应你，我就一定做到！”从小就在张建国严厉教育下的韩霜，跟张信知一样，对义气二字特别敏感。
“嗯，那我们赶快回家去吧！不然一会儿你姑妈该着急了！”各怀心事的李灵跟韩霜手拉手回了家。
“姑妈，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韩霜好奇的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一大碗小米粥卧荷包蛋，向杨桂玲问道。
“这个是小米粥卧荷包蛋，对我们女人这可是有大补的东西！”
“那我先尝尝！”韩霜拿起了碗边的筷子向碗里伸去。
“哎呀！”韩霜突然痛叫了一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她的手背上传来--杨桂玲拿着另一副筷子重重的在她手背打了一下。
“姑妈，你干嘛？说打就打我，我又没犯什么错啊！”韩霜撅着嘴，一脸的委屈。
“没听见我说吗？这可是给女人吃的东西！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还不到该吃这个的时候！”回过头来，刚才还凶巴巴训斥韩霜一番的杨桂玲对李灵却是温柔的很：“来，小灵，快趁热吃了它！”
“哦……”李灵不明所以的答应着。
“妈！”正在这时，张信知出现在了堂屋门口。还没进屋，他就大声喊道。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看着由于快速奔跑使得胸口剧烈起伏的儿子，杨桂玲不解的问。
“这个，有件事我想对你说一下，那个……”一向爽快大方的张信知突然间变得扭捏起来。
“别这个那个了，有什么事儿？快说吧！是不是你又在外边惹祸了……”此言一出，杨桂玲就觉着自己说错话了，她看了看站在桌子旁边面色苍白的李灵，尴尬的笑了笑。
而张信知此刻却是无奈的低着头：老妈，怎么在你眼中儿子我就是一个惹祸精吗？这样想着，张信知一时也不再言语。
“还是我替他说吧！”看大家都在站那里保持沉默，顿时觉得很无趣的韩霜在一旁高声喊道：“哥哥他现在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想要小灵姐把胎儿堕掉！”
听到韩霜这么说，张信知惊讶的下巴差点儿没掉地上！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我和老爸刚才的谈话，小霜她都听见了？糟糕，大事不妙！想到这，张信知连忙跑上前去，捂住了韩霜的嘴巴。听的一脸惊讶的杨桂玲不解的看了看张信知兄妹二人，冷冷的对儿子说道：“信知，你在干什么？放开小霜！让她说下去！”
看着母亲那凌厉的眼神，张信知不情愿的松开了捂住韩霜嘴巴的手，只是暗里对她做了一个“恐吓”的表情。而韩霜一时也懵了：哎呀，不是答应过小灵姐不把这件事告诉姑妈了吗？！唉，怎么一时就图的一时痛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可话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继续说了！她吞吞吐吐道：“刚才在外面我和小灵姐听见哥哥说为了小灵姐的将来，想暂时先不要这个孩子……”韩霜虽然单纯，但还是很聪明的！她把“李灵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不是张信知”这件事给剪掉了。因为她知道，如果要是它也抖出来后果会有多严重。
“信知，小霜说的都是真的？”杨桂玲咬牙切齿，眼睛里冒着“凶光”。
“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眼看着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密谋”已经变成了人所共知的事，张信知一咬牙一跺脚索性承认了。
“你……”杨桂玲怒气冲冲指着已经“招供”了的儿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过来好半天，她才再次冷冷的说道：“小灵，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摆出一副“我今天就是豁出去了，随便你！”模样的儿子，杨桂玲再次转移了目标。
李灵低着头，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什么也不说。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真是作孽啊！”杨桂玲不管不顾的坐在了地上，大哭起来。
“桂玲！你在干什么？快给我站起来，在孩子面前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丢人吗？”就在这时，张建国回到了家里。听见妻子哭闹，他立刻大声叱喝道。
“信知他们要做掉小灵肚子里的孩子，你管不管？你管不管？”见丈夫回来，杨桂玲就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对着张建国哭叫着。
“这件事情我知道，也同意这样做……”张建国回应说，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似的。
“什么？你知道？而且还同意？张家三代单传，现在小灵肚子里怀的是信知的骨肉，那可是我们的亲孙子啊！”
“我认为他们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张建国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啊？！”杨桂玲呆呆的看着丈夫，她太惊讶了！张信知是张家独子，李灵怀的很可能就是给他家延续香火的孙子！丈夫居然同意这么做？！
“不用那样看着我！桂玲，做人不能总想着自己！你有没有替小灵想过？她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孩子，你现在就让她给你生孙子？我问问你，她的未来你想过没有？”张建国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想让小灵先打掉这个孩子，让她跟着信知一起去江城市，先在那里打工，将来有机会再让她上大学！”
这段话不仅把杨桂玲听傻了，就连张信知也被弄的目瞪口呆：老爸你这不是剽窃我的话吗？学的也太快了点吧！而且说起来还脸不红气不喘，平时看不出来，原来老爸还是撒谎界的个中高手！不过他仔细再一想：也对，这话如果是从我口中说出妈妈一定不会听，但从老爸嘴里说出来那效果就大大的不一样了。想到这，张信知不由得在心里向父亲竖了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可是……”
“别可是了！这样吧，这件事我们举手表决！”看来张建国当的这个村长还真有些民主精神：“来，赞成张信知意见的举左手，不赞成的举右手！”
“唰”，杨桂玲和韩霜举起了左手，韩霜可不管别的，她只知道如果赞成的话，自己就可以当姑姑了。可以有一个可爱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任她“蹂躏”、玩耍。
另一边，张建国父子举起了右手。李灵则低着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任何举动。于是，这场举手表决就成了二对二的尴尬局面。这个结果让张信知很不满意！对；；，他想大概是因为大家所论的是她的事，当事人不好表达意见！而对小表妹韩霜嘛！嘿嘿，张信知走到韩霜身前，对她眯起双眼。
“哥，你，你要干什么？这，这是民主投票……”韩霜怯怯的说。
“没什么！”张信知“狞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按下了韩霜举起的左手，一脸凶相：“小孩子靠边站，什么民主？！你还没到法定投票年龄呢，这里没你的事！”
“你……”韩霜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张信知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一看低头不语的李灵。韩霜一下子明白了--哦，一切都是为了小灵姐！想到这，韩霜不再言语，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投票结果：两人赞成、一人反对、一人弃权、一人未到公民法定投票年龄。所以，本次会议最终通过张信知的提议--暂时先不要这个孩子！”
看着得意洋洋高喊投票结果的儿子，杨桂玲火冒三丈，眼神里甚至还有一丝--“杀意”。完了，这下子我可要倒霉了，老妈晚上不会专门给我做一盘朝天椒炒巴豆吃吧？！这样想着，张信知鼻尖在冒冷汗，从心底往外发寒。
“等一下……”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灵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