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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事,合词祈哀于袁令,黄始得释,而马、袁遂成深仇。又逾年丁巳大计,则襄阳郑太宰为政,亦识周中石,袁因得以蜚语中之,马亦自用他事开罪于吏垣,遂外贬去。今年已未,袁亦用外察劾降矣。一山之废兴不足论,二官之贞贪不必问,即二吴侬之是非,亦不暇辨,独宦游此地者别无他隙,因出人争构起见,两败俱伤,冠进贤者尚爱比辈如嗜痂然,何耶?马仲良一去,任凿石者弥山互谷,琢伐之声,昼夜不绝,今山腹已枵,千载名胜,夷为坡陀,再一二十年,吴中无灵岩矣。

○风俗

【六月六日】六月六日本非令节,但内府皇史宬晒暴列圣实录,列圣御制文集诸大函,则每岁故事也。至于时俗,妇女多于是日沐发,谓沐之则不皋不垢。至于猫犬之属亦俾浴于河,京师象只皆用其日洗于郭外之水滨,一年惟此一度,因相交感,牝仰牡俯,一切如人,嬲于波良中,毕事精液浮出,腥秽因之涨腻,居人他处远汲,必旬日而始澄澈。又憎人见之,遇者必触死乃已。间有点者预升茂树浓阴之中,俯首密窥,始得其情状如此。又象性最警,入朝迟误,则以上命赐杖,必伏而受箠如数,起又谢恩。象平日所受禄秩,俱视武弁有等差,遇有罪贬降,即退立所贬之位,不复敢居故班。排列定序,出入缀行,较人无少异,真物中之至灵者。穆宗初登极,天下恩贡陛见,朝仪久不讲,诸士子欲瞻天表,必越次入大僚之位,上玉色不怡,朝退欲行谴责,赖华亭公婉解之而止。时谓明经威仪,曾群象之不若。象初至京,传闻先于射所演习,故谓之演象所。

而锦衣卫自有驯象所,专管象奴及象只。特命锦衣指挥一员提

督之,凡大朝会役象甚多,及驾辇驮宝皆用之,若常朝则止用六只耳。遇有疾病不能入朝,则倩下班暂代,象奴牵之彼房,传语求替,则次早方出。又能以鼻作觱栗铜鼓诸声,入观者持钱畀象奴,如教献技,又必斜睨奴受钱满数,而后昂鼻俯首,鸣鸣出声,其在象房间亦狂逸,至于撤屋倒树,人畜遇之俱糜烂。当其将病,耳中先有油出,名曰山性,发则预以巨缭糜禁之。亦多畏寒而死者,管象房缇帅申报兵部,上疏得旨,始命再验发光禄寺,距其毙已旬余。秽塞通衢,过者避道,且天庖何尝需此残脔。京师弥文,大抵皆然。

【傅粉】妇人傅粉固为恒事,然国色必不尔,古来惟宫掖尚之。北周天元帝禁人间傅粉,但令黄眉黑妆,已属可笑。但北朝又笑南朝诸帝为傅粉郎君,盖其时天子亦用此饰矣。予游都下见中官辈谈主上视朝,必用粉傅面及颈,以表钅监穆,意其言或不妄。至男子如佞幸藉闳之属所不论,若士人则惟汉之李固。胡粉饰面,魏何晏粉白不去手,最为妖异。近见一大僚年已耳顺,洁白始美妇人,密诇之,乃亦用李何故事也。昔齐文宣帝剃彭城王元韶须鬓,加以粉黛,目为嫔御,盖讥其雌懦耳。今剑珮丈夫以嫔御自居亦怪矣。金自章宗后,诸主亦多傅粉,为臣下所窃诮,岂宋世帝王亦有此风,而完颜染之耶?若乃陈思王粉妆作舞,骇天下之观,李天下粉墨交涂,分伶官之席,此不过狡狯戏剧耳。

【小唱】京师自宣德顾佐疏后,严禁官妓,缙绅无以为娱。

于是小唱盛行,至今日几如西晋太康矣。此辈狡猾解人意,每遇会客,酒枪十百计尽以付之,席散纳完无一遗漏,僮奴辈藉手以免诃责。然诇察时情,传布秘语,至缉事衙门,亦藉以为

耳目,则起于近年,人始畏恶之,其艳而慧者,类为要津所据,断袖分桃之际,赍以酒赀仕牒?即充功曹,加纳候选,突而弁佤,旋拜丞薄而辞所欢矣。以予目睹,已不下数十辈。甲辰、乙巳间,小唱吴秀者最负名,首揆沈四明胄君名泰鸿者,以重赂纳之邸第,嬖爱专房,非亲狎不得接席。时,同邑陈中允最称入幕,后为御史宋焘所劾,云与八十金赎身之吴秀,倾跌于火树银花之下,仕绅笑之,大抵此辈俱浙之宁波人,与沈陈二公投契更宜。近日,又有临清、汴城以至真定、保定儿童,无聊赖亦承乏充歌儿,然必伪称浙人。一日,遇一北童,问汝生何方,应声曰,浙之慈溪。又问汝为慈溪府慈溪州乎,又对曰慈溪州。再问汝部渡钱塘江乎,曰必经之途。又问用何物以过来。则曰骑头口过来。盖习闻侪辈浙东语,而未曾亲到,遂堕一时笑海。

【男色之靡】宇内男色有出于不得已者数家。按院之身辞闺阁,阇黎之律禁奸通,塾师之客羁馆舍,皆系托物比兴,见景生情,理势所不免。又罪囚久系狴犴,稍给朝夕者,必求一人作偶,亦有同类为之讲好,送入临房,与偕卧起。其有他淫者,致相殴讦告,提牢官亦有分剖曲直。尝见西署郎吏谈之甚详,但不知外方狱中亦有此风否?又西北戍卒,贫无夜合之资,每于队伍中自相配合。其老而无匹者,往往以两足凹代之,孤苦无聊,计队出此。正与佛经中所云“五处行淫者”相符,虽可笑亦可悯矣。至于习尚成俗,如京中小唱、闽中契弟之外,则得志士人致娈童为厮役,锺情年少狎丽竖若友昆,盛于江南而渐染于中原。至今金陵坊曲有时名者,竞以此道博游婿爱宠,女伴中相夸相谑以为佳事,独北妓尚有不深嗜者。佛经中名男色为旃罗含。

【火把节】今中以六月念八日为火把节。是日,人家缚茭芦高七八尺,置门外烧之,至夜火光烛天。又用牲肉细缕如脍,和以盐醢生食之。问其原,则是日为洪武间遣待制王忠文(祎)

说元梁王纳款不从,为其所醢,以此立节。亦晋人禁寒食、楚人投角黍之意也。但考忠文被害为十二月廿四日,何以改为六月?即介推亦以五月五日亡,似当与屈正平同日受唁,今移之清明。乃知古今传讹不少矣。

钱尔载按:“袁懋功《滇记》云:南诏皮逻虽灭五诏,得其土地,而遗裔尚存。乃于国中设一楼极其华丽,楼上陈设锦绣,户牖板楯,悉用松明。(松木心有脂者,易发而难息。)

每宴宦下,翕楼饮酒尽欢。至是年六月(《滇记》作仲夏)二十五日,值祭先之期,令人招五诏助奠,至期祭毕毕宴,延众登楼欢饮。须臾,皮逻阁佯醉下楼,击鼓发火焚楼,各诏酋领尽死,国人始悟用松明之意。今滇中于是夕衢巷皆举火,名曰星回节。”(俗言火把节,野史作火节。又《南诏通记》:汉时有酋长曼阿奴为汉将郭世忠所杀,其妻阿南,汉将欲妻之,赠以衣饰。阿南恐逼己,给之曰:能从我三事则可。一作幕次祭故夫;二焚故夫时衣,易新君衣;三令国人遍知礼嫁。明日如其言聚国人,张松幕置火其下,阿南袖刀出,今火炽盛,乃焚夫衣,告曰:妾忍以身事仇?引刀自斫,身扑火中。国人哀之,以是日然炬聚会以吊节妇,亦名星回节,盖腊月二十四日也。)

《滇记》二十三卷,为云南巡抚袁香河(懋功)所著,时康熙六年丁未,至三十年甲戌,云贵总督丁广宁泰岩(思孔)

于六月二十八日入省城,余在其幕中,是夕无所闻,后见人言诸武侯抵滇已昏暮,百姓喜,因执火把迎之,因沿以为节。惜未记询其何日也。与沈、袁所记又不同。附此以备考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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