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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预言想趁老魔王没注意时躲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老魔王瓮声瓮气地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到这里来,难道不怕死吗?”预言惊慌失措地说:“我……我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出生时头上长了三根长发……”还没等说完,老魔王普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惊疑地问:“你说你头上长着三根长发,这是真的吗?”说时,神情异常兴奋。

预言不知道老魔王话里的意思,只好实话实说。老魔王听后,快步跨到预言面前,一把摘掉他的帽子,只见三根黑粗油亮的长发立于头顶。老魔王一把抱住预言,大声喊道:“我终于找到你啦!”说着,泪如雨下,哭个不停。预言被老魔王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糊里糊涂,不知所措。因为害怕不小心惹怒了魔王,所以只好让老魔王抱着自己痛哭流泪。

等他哭够了,预言才迷惑地问:“你找我干什么?”老魔王把预言拉到椅子旁边的一张床上坐下,然后激动地说:“因为在你的身上,依附着我儿子的灵魂。所以,你就是我的儿子啊!”预言非常吃惊,睁大眼睛问道:“我……我是你的儿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魔王用手抚摸着预言的三根长发,柔声说:“当年,因为我的儿子做错了一件事,按照我们魔王的规定,必须处死。为了保住他的灵魂,我就带着他去投胎。在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我在山上看到了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妇人,她正在田间休息,于是我就把我儿子的灵魂投到了她的孩子身上。为了将来能找到我的孩子,我就在他身上作了标记。”

老魔王接着说;“我从自己头上拔了三根金发,把它变成黑发长在你的头上,保佑你平平安安……”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些年来,我日思夜想,希望能早一天找到你。可是,那个妇人说因为怕误了你的前程,好些年前就把你卖给了一个富翁。从此,我就断了你的音讯。没想到,今天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父子终于终于团聚了。”

预言一边听着魔王的讲述,一边流泪思考。他把这些年来所遇到的奇怪的事情全想了一遍,怪不得自己几次大难不死,原来是这三根长发在保佑自己。魔王见预言光流泪不出声,便问:“孩子,你今天到这地狱里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有什么事就赶快说吧,因为一会儿我那凶残的孙子哈咧魔王要来,他见到陌生人,就会将他杀死的。”

预言一听,忙止住泪水,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简单明了地说给老魔王听。最后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要拔哈咧魔王的三根金发,去救我的妻子。并且我还有三个问题想问他,可是没想到他那么可怕凶残。”老魔王说:“你想拔哈咧魔王头上的金发,而且还要三根,那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啊!不过,我倒想试着帮帮你,也许我们会成功的。”

于是,预言就把在路上碰见的三个人的问题一一地说给老魔王。老魔王听后,把预言变成一只蚂蚁,让他钻到自己的耳朵里,并说:“你千万不要动,如果你发出一点点的响声,哈咧魔王也会听见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都完了。至于你那三个问题,你只要仔细听魔王说的每句话,就会找到答案的。”老魔王刚交待好这些事情,哈咧魔王就大摇大摆地来了。

他一进门,就在大厅里闻来闻去地找了一圈。然后冲着坐在床上的老魔王喊道:“喂!今天这里怎么有一股人的气味,你是不是吃独食了。”老魔王说:“我刚刚打扫完这里的房子,哪有什么人的气味?你的鼻子总是能闻出人的气味,那是因为你好几天都没有吃到人肉,心里发慌而已。那边桌子上有饭菜,快去吃你的晚饭吧,不要这样无理取闹。”

哈咧魔王出去了一整天,一口饭都没吃,肚子很饿。看见桌上的丰盛晚餐,便径直奔了过去。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他照例把头躺在老魔王的膝盖上,让他给自己按摩头部和捉虱子。没多久,他就呼呼地睡着了。老魔王听到哈咧魔王打起了鼾声,便慢慢用手捏住他的一根金发,使劲拔了下来。只听哈咧魔王“啊”的一声,随后吼道:“你在做什么?干吗拔我的金发?”

老魔王不慌不忙地打着哈欠说:“对不起!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所以一不小心拉了你的头发,你不会责怪我吧!”哈咧魔王问:“你做什么奇怪的梦了?说来听听。”老魔王说:“我梦见一棵大树下有口井,这口井里以前涌出来的都是香美甘甜的葡萄酒,可是现在却成了一口枯井。有人想把我推下去,看看到底那是为什么。情急之下,我就抓了你的头发。”

哈咧魔王笑了笑说:“这群家伙可真是一群笨蛋!那是因为井里有一块大石头,下面住着一只癞蛤蟆。只要有人挪开石头,杀了那只癞蛤蟆,葡萄酒就会重新涌出来的。你快给我按摩吧,我想休息了。”说完,又合上眼睛。老魔王继续给他捉虱子,按摩。一会儿,哈咧魔王又打起了响亮的鼾声。这时,老魔王像上次一样又使劲拔下了一根金发。

这次哈咧魔王非常生气地吼道:“嘿!你这是干什么,拔得我好疼啊!”老魔王赶紧揉着眼睛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做噩梦的时候,不小心拉了你的金发。”哈咧魔王怒问道:“你又做什么噩梦了?说来听听!”老魔王说:“我梦见在一个果园里,有一棵曾经结过金苹果的果树,现在却枯死了。有人把我绑在树上,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哈咧魔王说:“那是因为有一只大老鼠在咬树根,把它除掉后苹果树就能结金苹果了。这次你为什么要揪我的金发呢?”老魔王说:“因为我在树上挣扎着想要跑掉,可是怎么也挣不开绳子,后来看到一把金刀,便伸手去拿,想割断绳套,没想到那竟是你的金发。”哈咧魔王说:“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发火的。”

老魔王连忙点头说:“不会有下次了,你快睡吧!”预言听了,着急地悄声说道:“还有一根没拔,这该怎么办?”老魔王说:“可他已经很生气了,如果我再拔,他会揍我的。不过……”预言说:“不过什么?”老魔王说:“不过为了你,我再试试吧!”预言在耳朵里亲了老魔王一口,感激地说:“你千万要小心,我永远爱你,我的好父亲。”

就这一句话,感动得老魔王差点把眼泪滴在了哈咧魔王脸上。他想:“无论多危险,我也要帮儿子拿到这最后一根金发。”于是,当哈咧魔王再次鼾声如雷的时候,老魔王咬紧牙关,又拔下一根金发。哈咧魔王“呼”的一下,从他怀中咆哮着站了起来,伸出大手就打了老魔王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下打得太重了,差点儿把耳朵里的预言给抖了出来。

老魔王虽然挨了打,却还得连连说好话,请求哈咧魔王饶过他。哈咧魔王问他为什么又拔他的金发,老魔王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唉,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该死的噩梦,我无法阻止它!”哈咧魔王看到老魔王泪流满面,脸色苍白,便好奇地问:“你又做什么梦了?”老魔王声泪俱下:“我梦见我那可怜的儿子啦!它每天受尽了人间的痛苦,我真为他担心!”

哈咧魔王本来特别生气,想好好揍他一顿,可当看到他失声痛哭的样子时,便心软地说:“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都梦见他什么了?”老魔王见哈咧魔王的脸上由阴转睛,便可怜巴巴地话:“我……我梦见……我梦见我那长着三根长发的儿子在一条船上,他每天必须摇着小船来来往往地送人过河,而自己却得不到自由。他问我这是为什么?还有……”

没等老魔王说完,哈咧魔王就大声地说:“你儿子真是个大傻瓜!他只要把划船的双桨随便给一个乘客,那这个人就可以代替他划船了。这样,他不就自由了吗?”老魔王点了点头,继续说:“他还问我怎样才能恢复魔身?”哈咧魔王说:“这很简单,把三根长发拔下来,分别扔在一口流着葡萄酒的井里,埋在结着金苹果的树下,再把一根丢到一条河里就可以了。”

老魔王没想到哈咧魔王会这么厉害,竟然知道这么多事。他立刻擦掉眼泪,用手轻抚着哈咧魔王的手说:“你现在可以安心地睡了,我绝对不会再拔你的金发。为了以防万一,我到凳子上去睡。”说完,老魔王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想着过不了几天,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儿子,兴奋得竟难以入睡。这时预言还老老实实地呆在耳朵里,吓得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哈咧魔王走了。老魔王把预言从耳朵里取出来变回原形,把三根金发交到他手里,并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用它来保护你的妻子。至于你想要的那三个答案,你也应该都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你现在就动身回家吧!”预言接过三根金发,连声道谢,然后与老魔王含泪挥手告别,向妻子所在的国家走去。

一路上,预言欢歌笑语,脚步轻快,不久便来到了河边。他先按照哈咧魔王的说法,拔下自己的一根长发,把它丢在河里。这时,那个船夫摇着船来到岸边。还没等船夫开口,预言就说:“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但你必须先把我送到对岸。”船夫激动地说:“是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帮我获得自由吗?太好了……”说完,载着预言直奔对岸。

预言上岸后,转身对船夫说:“记住,下一次无论是谁乘船过河,你就把手中的双桨交给他,然后自己上岸,这样你就自由了。”说完,笑着向前走去。当他来到那片果园时,那个唉声叹气的年轻人要预言告诉他,为什么结金苹果的树会枯死。预言很热情地说:“那是因为有一只大老鼠正在咬它的树根,如果不赶紧杀了它,这棵树就会彻底枯死。”

当年轻人迫不及待地刨开树下的黄土时,果然有一只很大的老鼠正在啃噬树根。他拿起刀狠狠刺去,正中鼠喉,老鼠在地上挣扎几下就死掉了。这时预言拔下第二根长发,悄悄扔在树根部,被年轻人埋在了下面。刹那间,一片金光照得预言赶紧闭上了双眼。等他慢慢睁开眼睛时,只见树上结满了黄灿灿的金苹果,随着轻风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动听的响声。

年轻人为了酬谢预言,送给他两匹驮满金苹果的高头大马。预言推辞不掉,只好牵着马继续向前走去。不久,来到了那口枯井旁。他告诉那个人说:“有一只癞蛤蟆坐在井里的大石头下面。只要挪开石头杀了癞蛤蟆,那香甜的葡萄酒就会重新涌出来。”那个人听了预言的回答,马上找到几个人下到井里,挪开了石头,杀死了那只正在酣睡的癞蛤蟆。

癞蛤蟆刚刚死掉,那纯正甜美的葡萄酒就像一股泉子似的喷涌出来,浓浓的酒香弥漫了周围的所有地方。别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预言拿着最后一根黑发,站在井边发呆。他把这根头发丢到井里,就可以救活老魔王的儿子,而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这太可怕了。但如果不扔下去,老魔王一定很伤心;还有他的母亲,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就在预言胡思乱想的时候,不小心一松手,那根头发掉了下去。眨眼间,井里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冲预言而来。预言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热,在地不停地挣扎起来。这一切把其他人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嘣嘣”两声巨响,一条像火龙似的东西从预言身上腾空而起,随着那道金光飞向远方。预言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旁边的那些人从惊愕中醒过来,才跑到预言身边察看。他们惊奇地看到: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刚才的那个年轻人,他变得更英俊,身体比原来更高大了。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使这个年轻人光彩照人,精神倍增。这时预言慢慢睁开眼睛,见别人用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问:“你……你们在干什么?”说出这话,预言大惊,怎么自己的声音变了,难道……

他重又闭上眼睛,仔细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想通之后,就站起来把自己的故事告诉那些吓傻了的人们,然后向他们要来一面镜子。当看到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帅气更有精神时,心里的恐惧才慢慢消失。那些人为了感谢预言为他们做的好事,送了两匹驮着美酒的高头大马。预言牵着它们,一路奔走,只想早一点见到妻子和两位母亲,把真相告诉她们。

很快地,预言来到王宫,要见国王和公主。可是,宫里所有人都不认识他,把他赶了出去。国王见他牵着四匹宝马,而且驮着金苹果和葡萄酒,便起了贪心,将他留了下来。预言请求国王先放了公主,然后把自己去地狱拔魔王金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除了关于金苹果的来历之外。最后,拿出三根金发交给国王,人们这才相信他是公主的丈夫——预言。

公主和预言重新团聚,彼此更加恩爱,亲密无间。国王看着那黄灿灿的金苹果,垂涎欲滴。于是问预言:“你这金苹果是从哪儿弄来的?”预言看着国王那副贪得无厌的表情,撒谎道:“一直往前走,有一条小河,河中有一个划船的年轻人,你让他把你送到对岸后,你就会看见一片金苹果的园林。那时你想要多少就可以拿多少,直到你心满意足为止。”

国王兴奋地说:“好吧!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国王。你先替我管理朝政,等我取来更多的金苹果后,再给你举行国王换位仪式。”预言和公主喜出望外,点头答应。但只有国王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等他拿到金苹果,就反咬一口,把预言置于死地。但是,当国王坐上那只小船时,船夫把双桨交给了他。从此他划起了小船,失去了自由。

国王受到了惩罚,长年在河上划船送客。而预言做了这个国家的新国王,与公主快快乐乐地生活着。预言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把她的坟墓迁到王宫。后来,他又把收养了他十多年的父母接到宫中,和自己过着幸福安宁的日子。新国王勤政爱民,时刻为江山社稷着想,深得百姓拥护和爱戴。至于那三根魔王的金发,则成了这个国家的传世之宝,世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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