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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英烈光照千秋(2)

然而雷声远了,电闪稀了,盼来的是野马式飞机一在马王滩上空盘旋几圈,机头一栽,就向地上打起机枪来。埋伏在敦山和真武洞脑畔山土的部队,用步枪和机关枪射击。飞机向马王滩漩水窝扔了一颗炸弹,拉起机头飞走了。那炸弹居然没爆。

暴雨没盼到,盼来一场弹雨,只是没伤着人,皆大欢喜。部队立刻派懂技术的工兵去漩水窝排弹,一直忙到夜幕降临。上灯时分,估计飞机不会再来轰炸扫射,才正式开会。

主席台上挂着灯笼,挂着标语和锦旗。台前陈列着慰劳品,主席台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是战利品,有山炮,追击炮、高射机枪,捷克式机枪,马克沁机枪、司登式冲锋伦。

当王震宣布开会,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副司令王维舟致完开幕词后,周恩来走到主席台前。

他说:“乡亲们,同志们,自从延安放弃后,我们中共中央,我们的毛主席,一直留在陕北与边区军民在共同战斗。”

会场上立刻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狂热的欢呼。

会场下,一位老汉说:“对嘛,咱早猜想毛主席还在陕北。白军刚占延安那阵子,毛主席就在一张地图上,给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三个地方划了三个圈圈。这可是咱村里的人亲眼看见的。只是那阵子咱想不到毛主席的用意,后来一打仗,这才晓得,毛主席在哪里划圈圈,胡儿子就要在哪里倒霉。真是神!”

“可不是!”另一位老汉接着说,“人们都说,蒋介石、胡宗南在西安开会,咱毛主席、彭老总立在陕北的山屹嗒上就能看见,也能听见他们说话。日子长了,敌人也知道了,他们不开会也不说话,有什么打算就写在纸上,可咱毛主席、彭老总一算就又知道他龟儿子的心思啦。”

说这话的,在当时的陕北民间,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很普遍。现在听起来也许你认为这是迷信,但老百姓却固执地认为这是真实的存在。

自然,毛泽东、彭德怀是既看不到敌人开会,又听不见他们说话的,但毛泽东、彭德怀却是洞察人、研究人的专家。对志大才疏、遇事不得要领却又总是自以为是、武断骄狂的胡宗南,毛泽东、彭德怀更是看得入木三分,所以总能料事如神,让胡宗南一次次地听从调动,损兵折将。

真武洞的祝捷会影响很大。这里距延安只有45公里。在距敌如此之近的地方召开如此规模的庆祝会,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显示。

彭德怀望着主席台下这些来自黄土地的农民,朝坐在身旁的习仲勋悄声说:他们是最现实的,他们清楚地知道,土地是根本,要生存,而且要活得像个样子,就需要土地。谁给解决土地呢?只有共产党。共产党就是以此号召穷苦农民走上革命道路的。所以,他们把自己的生死荣辱与共产党紧紧联在一起,而毛泽东则是具体的共产党,有他就有一切,就有土地,就能生存,就能生存得更好……

听着彭德怀的叙述,习仲勋在频频点头。

“毛主席还在陕北”,这消息是震天动地的,是振奋人心的。撤离延安后,一直传说共产党不在陕北了,毛主席扔下养育过他的陕北人民过了黄河。这么说,这都不是真的。那么,只要共产党的中央、毛主席还在陕北,这就是主心骨,就是靠山,就是对蒋介石的沉重打击。

所有参加祝捷大会的老百姓一直久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经过六天六夜的延安保卫战和三战三捷,我们取得了辉煌,胜利,我代表中共中央庆祝你们,代表中国人民感谢你们!”周恩来继续讲道……

又是一阵激越的掌声。

会议一直开到后半夜。虽然夜深了,可是几万军民仍然沉浸在欢乐亢奋的气氛之中。

祝捷大会后,周恩来一行回到王家湾。正好遇上毛泽东、任弼时几个人在院里的小棚子下乘凉,周恩来兴致勃勃地介绍了真武洞大会的盛况,大家都很高兴。毛泽东兴奋地说:“蟠龙大捷,不但拔了胡宗南的据点,还给他开了个几万人的群众大会,看胡宗南怎么向他的委员长交待!”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谈笑间,陆定一打开了他的干电池收音机。陕北新华广播电台此时正好在播送蟠龙大捷,真武洞祝捷大会的消息和评论。女播音员感情洋溢,讲到蒋介石背信弃义、发动内战时严词痛斥,慷慨激昂,讲到真武洞万民欢腾,庆祝胜利的时候,又是那样热情奔放,令人鼓舞。

毛泽东显然被播音员充满情感的播音感染了,兴奋地站起来踱了几步,靠在门口仔细地听,神情是那样专注、认真。陆定一见状把音量又放大了一些,播音员激越的声音,立即响遍了整个院子。广播结束后,毛泽东十分赞赏地说:“这个女同志好厉害!骂起敌人来真是义正辞严,讲到我们的胜利也很能鼓舞人心,真是爱憎分明。这样的播音员要多培养几个!”

正谈着,房东薛老汉光着膀子笑嘻嘻地走过来,毛泽东招呼他坐下,老汉从来没见过收音机,非常惊奇,左看右看,看了半晌,奇怪地问:“这是啥东西?里头有人?”

警卫人员们哄笑起来。

毛泽东说;“你们不要笑。谁要知道其中的原理,给老人家讲一讲嘛!”

毛泽东递给薛老汉一支烟,随后,就像聊天似地讲起收音机是怎么一回事。他从山谷的回声,讲到空气的振动,又归结到电波的各种原理……薛老汉惊叹地说:“哎呀!这小匣匣学问大哩。今天我算开了眼,长了见识。”

老汉的话使大伙忍俊不禁。毛泽东也给逗乐了,说,“你以后捡了这个东西,可别砸了烧火哟!”

“不烧了,不烧了!望着还要听毛主席讲话呢!”薛老汉说到这里,神秘地凑到毛泽东耳边,小声地说:“你知道吗?毛主席还在咱陕北哩,胡匪军呆不长了!”

毛泽东颇有意味地和周恩来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都微笑不语。在场的人想笑却都没有笑出声来。

人民:英勇不屈的战斗

在祝捷的时候,人们是不会忘记游击队,民兵,不会忘记边区的老百姓的。因为,他们也在战斗,并且在配合正规军转战陕北中,建立了光辉的业绩。

在西北野战兵团一打榆林之前。田启元在石湾遇上了彭德怀,他请求说:“彭副总司令让我们北上打榆林吧!”

彭德怀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想问题,脱口说:“可以。”可觉得说得不对,又问,“你们敌后还有游击队吗?”

田启元说:“有一个班。”

“那情报怎么办?”

田启元是精明人,听出他的意思,就说:“司令员让我回就回。”因为那时,正规部队的许多情报要靠游击队去获得。

彭德怀说:“你们赶紧去高桥和石湾一带摸情况。”

田启元带着他的游击队回到安塞。

在解放军撤出延安后,田启元带领游击队在延安周围活动,在配合解放军打击国民党军的同时,获取了敌人大量情报。

5月初,苏高贵等九个队员,护送在陇东战役中不幸负伤的三五九旅旅长郭鹏,他们巧妙地穿过整编十九师控制的延(安)甘(泉)公路,把人交给南泥湾垦区游击队后,走了40里无人区、40里雷区,摸过七八座碉堡,才来到秋沿山公路上。

察看公路的印迹,发现国民党军刚从这里经过,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在这里打一次伏击。公路东边的山崖上,有一座碉堡,这是国民党军修建的,只是里面是空的,他们便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果然来了十几头驮骡,骡背上骑着士兵,带着武器,这是到乡下搜抢粮草的。这些家伙所到之处抓鸡拉牛,搜粮抢草,拆烧门窗,奸污妇女,枪杀老人,游击队员们对他们恨之入骨。

他们想打,可枪声一响,骡子驮着人跑,落几只口袋,这有什么意思?决定不打。

由于几天路上奔波疲劳,他们在碉堡里睡着了。待一阵汽车轰鸣,他们惊醒过来,伸头一看,车从崖下过去好几辆,打是来不及了。

“三年等到闰腊月”,再等!等到下午3点左右,突然又从前面的甘泉方向响起汽车声,由远而近。他们激动不已,急忙从碉堡里钻出来,荫蔽到崖畔的梢林中,等候战机。

这是国民党军的运输队,都是清一色“大道奇”,车上装的全是物资。

车一辆接一辆地驶来,经过苏家河爬上陡坡,慢慢就到了秋沿山,翻过一道崾岘,滑下北坡,进入他们埋伏的地段。

车队过于庞大,几个人是难于对付的,再说枪也不太行。

犹豫之时,只见车队后尾三辆车拉开了距离,他们心中暗喜,决定打这三辆。等它们放慢速度爬坡时,九个人同时掷出一排手榴弹,三辆车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戛然停止,车上的人跳下来找地方隐蔽。

跑在前边的车队听到后面的爆裂声,如惊弓之鸟,加大油门向延安飞驶,可是这三辆车却像三具僵尸,躺在公路上动弹不得。

苏高贵率队员们冲上去,发现车上尽是面粉,粮包和线毯之类的物品。

这是一伙地道的庄稼汉,竟然用几支烂枪,几颗手榴弹,在这里创造了奇迹。

那些手无寸铁、清白本分的陕北老汉,在强敌面前,也表现出英勇无畏。

国民党军在王理河抓了30多名群众,拿出纸笔,威胁说:“你们谁是共产党,站出来!”

结果,群众全站了出来。

“你们都是共产党?”

群众应道:“都是。”

“你们这里共产党这么多?”

“共产党少,怎么打反动派!”

国民党军心生一计:“谁是领导,站出来!”

10来个群众站了出来。

“你们胡闹,怎么都是领导?”

一个群众说:“我们共产党跟你们不同,我们是自己领导自己。”

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人,竟然把国民党军的无线电台埋藏到猪窝里;竟然认出满口白牙、两手白嫩的讨饭人断定是国民党军密探……

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三次战役,政府动员运送军火、粮秣和伤病员的牲口,就达14600多头,一头牲口由一人牵赶,动用人力就达14600余人,抬担架的51000多人还不在其内。

从放弃延安到收复延安的13个月零3天中,仅仅随军参战勤务,战地临时勤务的人数,就达420余万人次,陕北160万人次,一人承担了三个人的勤务。

小小的吴堡县只有3万人,可他们每年要交2200多石公粮、几十万斤草料,1947年7月,一次出担架100副、500人,一次征集一个营的新兵。

这么一个小县,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中,就做出了重大牺牲,光烈士就有2000余人。

陕北人民是永远不能忘怀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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