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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易天

“不容易啊,到了今天,我挖了整整四年的玄石矿,终于达成三百枚下品玄石的量”。

“你才挖了四年,我今年都第五年了,还差三块下品玄石,才能完成南冥武府记名弟子考核的定额”。

“嘿嘿,那你得抓紧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满最低要求五年之期的考核了,这黑背山玄石矿十万矿工,可只取一万人参与考核”。

“啊~,你们完成那么快!我们第三百七十号矿洞,得有一多半还差几十块呢,完了,要是到时凑不够玄石,这五年,可是白干了”。

一处连绵群山的醒目角落,那里竟密密麻麻的凿有数千大小不一的矿洞,时至傍晚,络绎不绝的各洞出矿人群中,人声鼎沸。浑身沾满一层灰的出矿大军,不少人交头接耳,有人想起南冥武府的记名弟子考核,不由得引起四周议论纷纷。

听着周围兴奋激动声有之,哀切抱怨声夹杂,更多垂头丧气出矿的人群中,一浑身衣服灰不溜秋的瘦弱少年,半眯着眼睛,遥望了下天际快要落下的夕阳余晖,不由得嘴角微翘。

“四年了,我一定能进入南冥武府!”

少年个子不高,极平凡的一张脸上有不少矿灰,于万千出矿少年中极不显眼,他用仅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呢喃一句。又习惯性般,很隐晦的往一处露天山石上抱团一起,鹤立鸡群般霸气侧漏,衣服囧别众人干净的七八,四处张望的少年那里,瞥了一眼。

这一瞥,只有眼角余光的快速眨动,连头都不曾转一下,周围也无一人注意到他。似乎感觉到那伙少年中有人往这边瞟来,他眼角一勾,便仿佛千百次训练过般,敲无声息的钻进更多的出矿人群,须臾间又没了踪迹。

“哎!亮哥,刚我好像看到易天那混小子了,怎么一眨眼又不见了!”

那巨石上七八少年中,一皮肤略微黝黑,体型强壮的少年眼尖,刚刚扭头险险的朝这边瞄了一眼,待瞅到一有些熟悉的身影,再待思量细看时,那人却又突兀混入人群不见,不由出声。

“在哪呢,哪呢?易天这乡巴佬,滑不溜秋的,都被他耍了两年多了,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

边上的其他痞里痞气的几个少年,顿时闻声都转过身来朝这片矿洞口查看,凡被他们锐利目光扫过的人群无不骇然,好像想起什么可怕的遭遇似的,不由得纷纷避过头去,低下视线。有胆小的,还忍不禁的脖子一缩,感觉冷风往衣襟里灌,走路的腿都抖起来,吓得拔罐似的哆嗦往前挪。

可这时哪还能找到刚刚那瘦弱少年的身影,几人中为首的那被称为‘亮哥’的高个蓝衣少年,阴沉的冷哼一声,让跟班们记下这片三百六十号到三百九十号矿洞,冷笑一声,便带头扬长而去。

“哼,这些罗城的恶煞,真他娘的杂碎,两年前的烂人勾当,倒现在都吃不得亏!”

“嘘!丁处一,那些家伙还没走远,你丫小声点,别连累我们其他人受池鱼之灾,你够胆怎么刚刚不声张正义”。

“嘿,张三平你个怂货,人家好歹还能出出声,哪像你,被欺负了四五年,半个屁也不敢放一个...”。

这片矿洞口,一阵寂静后,顿时又嘈杂嚷嚷开来,可是他们都清楚,要是少了他们的闷声遮掩,那易天又如何能轻易躲得两年多。这几年黑背山的挖矿生涯,不声不响的他们竟受了不少潜移默化的改变...。

及至夜幕越发的拉黑,一片灯火驳杂的棚户区中,一不显眼的灰色小木屋里。那先前消失的廋弱少年,此刻正端坐在张高低不平,模样实在不敢恭维的坑洼木桌前,眼中兴奋的光芒,都随着桌上残灯照耀的小堆玄石晶光,闪烁抖动。

他叫易天,今年十六岁,是石龙国定州南部下辖的一个叫阳城的偏远小城人,家道贫寒,只有十品武脉,便是传说中的废脉。在这片漫无边际,叫做天荒大陆的地方,天地间充满玄气,人人生而具有武脉,百万人中,倒有九成是十品废脉,因此九品,八品武脉也大有人在。

并不是说十品武脉便不能勾动玄气入体,凝筑武丸,踏入武道一途。而是天生受武脉天赋的影响,根骨僵硬,经脉毕塞,寻常九品武脉的人一天修炼凝聚的玄气量,十品废脉的得不眠不休十天,才能与之相当。

同一时间内,质和量都跟不上,所以第一步打通督脉一关,便极为耗时,其中的刮骨疼痛更是百人中只有一二人才堪忍受。身怀九品武脉的只要稍微出色点,用心修炼,两年内便可踏入武者一层,身有五百斤巨力。而十品废脉者,便有大毅力,往往最快也得七八年才能迈入武者境。

而且,终其一生,受根骨天赋的影响,十品武脉的人基本都会受困于武者境,不能突破武者九层步入武徒境,寿元亦不得增加,只寻常百十年而已。可一入武徒,寿元便能翻番,所以天荒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入流武派都只招收九品武脉以上的弟子,一城一郡中,寻常活了二三百年的官宦显贵,也大有人在。

在这武道昌盛,以武为尊的世上,十品废脉的修武者,武道前途可谓一片黯淡。易天六岁时测脉,便发现只是十品废脉,面对全家人的失望,小城中其他同龄的小伙伴们开始刻苦训练时,他却整整颓废了三年。直到九岁时,有次百无聊赖中听到一云游到阳城的野说书人,说及这天地间有极珍贵稀少的天材地宝,可以让寻常十品废脉的人筏筋洗髓,武脉提至九品,他的眼睛才又亮了起来。

那段日子,易天不厌其烦的赖在说书人那,听他唾沫横飞的说了好几十段书,他的眼睛也越发的亮。

因为,那说书人,几乎很肯定的言道,能供废脉者筏筋洗髓的天地奇珍,南冥武府便有。

南冥武府,位于石龙国云州的上谷郡,背靠横亘数万里的大燕山,是石龙国武道强门“一宗八府”九大武派之一,传承已有三千余年。

作为石龙国数以万计的不入品武道势力中,少数九个中的下品武派,南冥武府拥有众多武学传承,更有传说中的武宗强者坐镇。武宗强者啊,在易天的印象中,阳城最厉害的林老城主,能徒手开山断河,有万斤巨力,活了快五百岁,也堪堪刚达到武师境。

而武宗,那可是能飞天遁地,吐火施雨的神通强者,自然而然的,南冥武府便成了众多有志习武少年心中的几大圣地之一。但相应的,南冥武府招收弟子的门槛也相当的高,十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四年前,刚经过三年不舍昼夜的痛苦熬筋磨骨,苦凝玄气,堪堪打通督脉一关的易天,便告别阳城的父母亲人,艰苦跋涉三四千里,历时近半年,才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黑背山玄石矿。

天荒大陆,充满玄气,凡人多用金银,偶有玄币流通,而习武者必须引玄气入体,才能勾动武脉,进阶修炼。所以那比蕴含少量玄气的玄币,更加存粹百倍玄气的玄石,可谓是武者境以上必须的硬通货。

石龙国“一宗八府”中,南冥武府这近千年来,一直是属于垫底的位置,相对于其他八大势力,门派势力和修炼资源都大大不如,黑背山玄石矿,便是其仅有的七大下品玄石矿之一。

本来三千多年前南冥武府创立之初,外府弟子的武脉要求便是最低八品,内府弟子更是要七品武脉才能进入,传说中的精英弟子更要武脉六品。可是这千年来,随着门派势力减弱,更多的绝佳武脉天才被其他八大势力吸引网罗,南冥武府的招收弟子的要求也一降再降。

现在八品武脉的只要足够突出,便可一入门,直接进入内府,而外府也被绝大多数的九品武脉者充斥,少数十品废脉的达官显贵子弟,只要捐献不菲的下品玄石,也可进入外府厮混几年。

而对于其他对南冥武府心生向往的数以百亿计的十品武脉少年,外府显然要求再低,也不会招收的,于是便又多出来囧别于其他八大势力,‘记名弟子’这一头衔的群体。可十二岁前打通督脉一关这要求,便能卡住绝大多数,但剩下的这小部分也有数百万的庞大规模。

于是为了节省门派开支,获得大量资源提供给外府内府弟子,南冥武府划定,五年内去其下辖的七大玄石矿,开采三百下品玄石的记名弟子入门考核资格便应运而生,这可是每年百万多的免费劳力。

可别小看这玄石矿的开采,这可是项极其劳累枯燥,还看眼力运气的苦活,那玄石矿中岩层百倍硬于寻常山脉,杂质斑驳,好些人忙活数个月,凿开数人高的玄石矿,不一定从中找到十几块下品玄石。曾有人辛勤月余,别说玄石了,便是凑合铸造玄币的边角料,都不曾找到几块。要知道得一千拇指大的方孔圆形玄币,才能兑换一块脚趾盖那般大小的下品玄石。

还有不到半个月,便是今年南冥武府的记名弟子考核的时间了,易天今年是进入黑背山玄石矿的第四个年头。到了今天,他终于上交完那三百下品玄石的任务,整整提前一年完成目标,桌上还有七八块下品玄石剩余。

“这些天我就用这些玄石修炼,估计能赶在考核开始前凝筑武丸,迈入武者境了”。

易天嘴角微动,瞅了瞅桌角放着的,代表获取参与考核资格的黑记第九千八百六十六号青木牌牌,已经洗干净的极平凡脸庞上,目光透亮深邃,隐隐间有着精芒闪烁,尽显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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