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引蛇出洞,倒是奏效。
第四日,暗袭浪悄悄带着乔凝瑀入宫见乔恒天。
到朝晖峰大殿外,见守卫森严,凝儿的背脊有些发凉。如此严密的守卫,是否说明了什么?
“走吧。”暗袭浪轻声对出神的凝儿说。
两人一同提步上台阶。
每上一阶,凝儿的心就更乱一分,双拳紧握,原本红润的脸蛋也苍白了。
走到殿门外时,心跳得就快从胸中蹦出。
也不知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不见舒不了心,见了又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她本该有很多问题要问的,此刻却是一个都想不起来。
从小,凝儿跟乔恒天相处的时间就很少,更别谈这几十年的分别,“父王”只是停留在记忆中的一个称呼。对她来说,乔恒天更多的是血狼的大英雄,好国君。
但他未尽心替母后报仇,又任她流落在外,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何能原谅?
暗袭浪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心里也在打鼓,不知她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做好准备了吗?”他冷冷的问,凛冽的声音到让她冷静下来。
凝儿轻合上眼,浓密的睫羽微卷,半仰着头深吸了几口气,定定神,推门迈步而入。
殿中的侍女都被打发了出去,静谧地有些诡异。
慢慢地走到床榻前十尺处,她的双腿似灌了铅一般,再迈不开步子。
她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因床幔的遮挡,只隐隐约约地看得出个人形。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却被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是喜是悲,是爱是恨。
殿中除了乔恒天,还有他们两人。
周围的空气冷到了冰点,谁也不敢打破这种近乎诡异的宁静。
僵持许久,凝儿不请安,只是低着头背脊僵硬地站着。
床榻之上的乔恒天也不言语。
暗袭浪见她如此,心微一紧,便独自走到床前,挑起帘子,往里探头看了看,又将帘子放下。
回到她面前,手握着她的肩说:“父王已然睡去,下次再来吧?”
暗袭浪心中隐隐觉得有异,却不说出。
昨日乔恒天的精神还有所好转,今日怎么又昏睡了?
许久,凝儿才缓过神来,木讷地点点头,一步一步机械地走出殿外。
站在殿外,深深地呼吸,面向太阳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和煦的微风,凝儿的心才正常地跳动着。
她只觉得,今日没与乔恒天说话真是件幸运的事,没见着他的样子真是件幸运的事。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把乔恒天当做一位许久没见的故人,叙叙旧,说说话,亲眼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告诉他这几十年她的生活。
却发现,当她见到他的时候,之前所想皆成了幻想,眼前的人更像是个陌生的病重君王,跟她毫无干系。
或者说,有关系,却不是亲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不受她控制一般,张不开双唇,迈不开脚步。
看来,她根本没有做好面对乔恒天的准备。
真是有些懦弱呢!她心中自嘲着。
“走吧。”暗袭浪心中也暗暗地忧虑着,望向远方的眼神都带着寒冰。
两人走后不久,一袭黑袍出现在殿中。
“陛下!”黑袍半跪于床榻边,轻声请安。
床上原本昏睡着的人缓缓坐起,“事情办妥了?”
“是!晋王余党已全清。”黑袍如是道。
“很好,她必须顺利继承王位。”乔恒天的身影朦朦胧胧,半似鬼魅半是人。
“是!”
“下去吧!”
瞬间,黑袍自殿中秘门消失。
床帘之中,乔恒天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戮的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