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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到家,宋子明正在厨房忙活,看到晓梅回来,从厨房迎出来,说:“老婆,回来了,累了吧?”

晓梅疲惫的笑笑,把包挂在壁橱里,就向卧室走去,宋子明在身后喊:“你洗把脸再去躺,饭一会就好。”

晓梅把自己重重地抛在床上,席梦思床垫颤了一颤,她感觉身心俱疲,一天了,她如悬浮在空中,但现在,她终于落到地上,是踏实的感觉。宋子明端了一杯水进来,嗔怪地说:“你看你,累成这样,不会让他们干去,你呀,天生操心的命,有福不会享。”

晓梅爬起来,接过水一饮而尽。宋子明是最了解她的,就像这杯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宋子明是一个会计师,做人和做帐一样严谨,由于他所在的企业不太景气,大半时间闲在家里,正好可以照顾家和孩子。他的同事都出去做兼职会计,他不,说:把老婆孩子照顾好,我就是攒钱了。

晓梅忙事业,整天不着家,这个家,也多亏了他,看着宋子明走出卧室宽厚的背影,晓梅暗暗叹气。对于这个老公,她是无可挑剔的,他细心、体贴、豁达,但她在心底的最深处,有一把小尺子,就是总拿他和叶一凡相比,比来比去,是莫名的遗憾,他们俩根本不是一种风格,这种遗憾,在于晓梅的内心里像一粒沙子,硌得她无比不适。

于晓梅躺在床上,往事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当年和叶一凡分手后,她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巨大的落寞和失去的痛苦,一度想到了死,她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可以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什么东西渴望是一回事,拥有又是另一回事,你得不到只是一时的落寞,但一旦得到了又失去,那就是硬伤了。她可以接受叶一凡的落魄,哪怕他没了事业,哪怕少了一条胳膊,缺了一条腿,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迎上去,用心给他疗伤。可是这只是于晓梅的一厢情愿,他好好的,会娶一个有背景的女子,会开始他的美好生活和前程,那么她的死就毫无意义了,要活下来,就免不了心灵的折磨。

爱和恨,永远是一对孪生姐妹,同样让人欲罢不能。于晓梅在心里发誓:活就活出个人样来,总有一天她要让叶一凡看到她的成功,让他像错过一支升值价值最强的绩优股一样后悔莫及。

她干过很多工作,营业员、业务员、促销员,由于文化水平不高,给不了她太高的起点,她总是从最低做起,可终因为看不到希望而放弃,她有着很高的梦想,在别人看来是痴人说梦,但她要去突破。经过了很多的尝试后,她终于领悟到,对于一个打工妹,要想在一个城市站稳脚跟,靠打工是不可能的,谁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只有靠自己。

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自己创业。九十年代后期,人们渐渐开始注重婚礼的氛围和质量,开始流行司仪、摄像,而政府部门对公车私用开始控制,这就促生了一个新的行业——婚庆礼仪行业。

晓梅瞅准了这个行业,特地到一个婚庆公司打工,凭着她的认真负责的态度和能吃苦的本性,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和重用,一年的时间,学会了所有的流程。她从一间小小的门头做起,吃了很多的苦,但为了心中不屈的信念,她咬牙坚持了下来,终于做到今天在婚庆行业举足轻重的地位。

今天见到叶一凡,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讶和负疚,对她来说,这是很受用的。但再见到他,她心里太乱了,他对她,仍然有着强大的杀伤力,她几乎落荒而逃。

晓梅正想着,宋子明的声音从餐厅传来:“饭好了,快洗手来吃饭。”

中午饭没吃,晓梅现在才感觉饿了,肚子咕咕直叫,洗过手坐在餐桌前,两菜一汤,很开胃的搭配,还有红枣莲子粥,自从她生孩子过后,医生说她有点贫血,宋子明就天天煲红枣莲子粥,从不懈怠,已经坚持了三年,这不能不让晓梅从心里感动。

晓梅其实是一直坚持单身的,只是经不住母亲的反复催促,而且忙了一天回到家,锅冰灶冷,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女人事业做的再好,也还是需要一桩婚姻的温润,否则,不是脾气古怪的老处女就是被人怀疑成变态。和宋子明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没有太多的浪漫,只是感觉这个男人很踏实,对她也体贴,就走进了婚姻。

几年婚姻下来,于晓梅才慢慢体会出宋子明像白开水一样,无味,但不可缺少,他话不多,也没有宏图大志,就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所以把自己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于晓梅,他像对一个孩子一样宠着她,给她很多自由,让她放心去打拼事业,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有时面对宋子明,于晓梅是很愧疚的,这个踏实的男人,给了她踏实温暖的生活,她根本不该在心里想着别人,但那个烙印,总在心底,午夜梦回的时候泛起酸楚,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吃过饭,晓梅在厨房洗碗,在传统思想的影响下,晓梅一直觉得女人持家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世事弄人,不同的际遇,让她和宋子明的角色对换了过来,很是别扭,所以有时间她还是坚持做家务。

宋子明轻轻走进来,从背后抱住她的腰,她知道他的意思,孩子去了奶奶家,难得的二人世界。于晓梅对亲热的事从来不主动,她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但她老是找不到感觉,她是个外表柔弱内心狂热的人,她渴望狂风暴雨般的吻和畅快淋漓的**,而宋子明永远当她是易碎的细瓷娃娃,动作永远是小心翼翼的,还要不断地问:这样好吗?那样好吗?直到于晓梅索然寡味,兴趣全无,但又不得不作幸福状,毕竟这桩婚姻是她最好的选择,还会有人像宋子明这样在乎她吗?

宋子明抱得越来越紧,晓梅望向窗外,夜色已经降临,像一张大网从天上落下来,遮住了太阳的光辉,该是万家灯火的时间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晓梅在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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