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奇花,灼灼其华。
雾气绕绕,绿竹幽幽。
一湾清流,从荷池曲径中潺潺流动。
再看岸上,蓼花苇叶,绿柳葱郁,在风中摇落,似要入水嬉戏。
放眼望去。雪墙环湖,院中亭台楼阁,山石点缀,整个院子颇有些仙境风度——虽少了些花团锦簇的雍容华贵,却添了几许绿柳翠竹的剔透伶俐,灵动如光。
这听雪别院的格局是花了些许心思的,透着江南的秀美婉转,却又多了些北方园林的大气磅礴。真是一处仙境般的地方。
屋内,香炉溢出幽幽的檀香,雅致的桌椅床榻,一对上好的釉瓷花瓶依次摆放,瓶中各自插上了一枝红艳的香梅。
“公子,这贡月钱庄盈利一百万两。”
“公子,玉安成衣坊盈利五十万两。”
“公子,同福客栈盈利三十四万两。”
“公子,金陵首饰铺盈利三十万两。”
……
许久之后,那榻上之人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把账簿放下吧。”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一旁的弄墨见状,忙倒了一杯刚冲泡好的君山银针递给他,闻到茶香,他这时才幽幽睁开双目,熠熠的光辉一闪而过,随后归于平静。
英俊眉眼,温润笑容,一袭白衣胜雪,谦谦君子风,韵韵竹叶骨。
他轻抿一口茶,笑问道:“汤色橙黄明净,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岩韵明显。实为茶之珍品。弄墨,这可是武夷山大红袍?”
“是的。”弄墨垂下头恭敬答道,平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她不懂品茶,也不懂公子为何喜爱品茶?
说话间,一只白鸽从窗外飞了进来,左脚上绑着个竹漆小筒,小筒里装着书信。
弄墨将书信取下来递给公子,手轻轻的托着书信,她盯着自家的公子,望着公子那俊美至极的脸,弄墨在心内暗暗叹了口气,公子长得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也难怪赵姑娘会春心萌动。就连自己,这个时常陪伴公子左右的人也都会时常望着公子的脸发呆,何况他人?
“什么?”少年看完书信,瞳孔微缩,声音出其得不镇定,仔细盯着书信,似乎有些意外,手上的动作也有些迟缓,一纸书信缓缓飘在地上,信上醒目写着八个蝇头小揩:消息败露,公子速归。
弄墨的身影连带着晃动一下,不禁望向书信,恍然大悟。
“弄墨,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若有人来此听雪别院寻我,就让他月之后再来。”少年侧脸望向弄墨,正色道。
“是,公子。”弄墨颔首答道。
“弄墨另外,给我换套女装,此次出行,兹事体大,不能太张扬了。”少年露出女子的笑容道。
“是,公子…小…姐。”弄墨改口道。“请小姐里面更衣。”
从换衣间出来的白衣女子,那样美丽端方,如玫瑰花瓣一样娇嫩美好的面庞,叫人一看忘记了移布。她仙姿蹁跹,衣带飘飞,面上带着淡淡微笑,轻轻叫了弄墨一声——“弄墨,我换好了,我即刻就离开这里。”
换装之后,她却是极其素净的装扮。
一袭白衣,水袖盈盈,黑发结成长辫,柔顺垂于一侧,脸上未施任何粉黛,风眸奕奕,朱唇点点,竟也是冰肌玉骨,风华自成。
想来弄墨之前见过那个谦谦君子风的六如公子竟转瞬不见。
这样极致的对比,便如那最温润的春风,与那最纯净的初雪。都说玉安金陵城人杰地灵,热闹非凡。
尤其是玉安的天香楼。
隔帘望去,她双手扶过栏杆,探身凝望着什么。
街上人潮汹涌,那身影便不见了,——单薄的水青色衣衫,斜斜挽起的秀发,是她么?!六如心中突突一跳,眸色一紧。
她正想得出神,不防有人身后凑了过来。
凑过来的男子一袭华贵的锦缎,风度翩翩,却是个纨绔,浑身的酒味,走路摇摇晃晃,此刻正意图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
她反手便捏紧他的手,他痛叫了一声,委委屈屈的看住她。
他揉着快要折断的手,姑娘怎能如此粗鲁,小生不过跟姑娘开个玩笑罢了。
她淡漠道,哦,公子怎么如此柔弱,姑娘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媚眼里藏了笑,一改方才的醉态,“玉安金陵城藏龙卧虎,姑娘面生得很,身边没有一个丫鬟,是哪家的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她转了转眼珠,唇角上扬,勾了一道笑。就是没有说话。
那男子见到这个女子竟当众一再的给他难堪,心中的征服欲更加膨胀,于是着急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有些头疼这位突然出现的醉酒的男子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突然问了一个十分突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