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扭过我的下巴,在我目瞪口呆之时收紧了力道,强迫我抬起头看着他。阎王漆黑如深潭的眼睛暗光闪烁:“你会不敢?你的眼里,何曾有过本王?”
被他一双冷眼盯着,我冻的僵硬的脑子半响才反应过来。遭了遭了,这些话似曾相识。再一想,我的确曾在梦魇面前说过这些偏激的话,比如我的眼中的阎王只有上任阎王诸如此类否定面前这位的话,但那也不能代表我的眼里没有他吧,毕竟他可是管着我的俸禄的冥府头头。
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可信,想当初我和那梦魇说这些的时候,她可是拍着波涛汹涌的胸脯打着包票说不会泄露半个字。果然,她没有泄露半个字,她是把所有话都抖了出去。
难怪新阎王一直对我百般挑剔,原来竟是这见色忘义的梦魇抖出的篓子。我恨的牙痒。阎王放开我的下巴,像是讥讽似得看着我:“若是你想证明你配的上鬼差的职位,那这次犯下的错,你自己解决吧。我给了那女子四个月的寿命,这四个月里,你就留在人间好好看着她。这四个月就当你离职,俸禄全部充公。”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应允那喝下孟婆汤的女子违背常理返回人世,更不知道既然已送那女子还阳,干嘛又要我去看着她。可想到上届阎王对我的视如己出的关怀,四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什么。我咬咬牙,忍痛割爱道:“马耳遵命。”
三天后,我耳边别着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拿着卖身契和一把扫帚出现在了定南将军府上。那男子收好我的卖身契后,容颜有些许憔悴,却还是对我明朗一笑:“马耳姑娘,我的名字是明尚远。”
他看了看我耳边别着的曼珠沙华,转眼明了,璀璨星眸微微一笑:“自此,你便是我的贴身丫鬟,地位等同与我本人,可以自由出入将军府,可以号令将军府的任何一个仆从。”
我扛着扫帚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我对他的名字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能号令全府,不做什么丫鬟洗衣扫地的粗活,但还是不错。若是能在监视那女子的同时,还在将军府的金钱支援下自由自在的在人间游玩一阵,虽然亏了四个月的俸禄,但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做为一个名震天下的将军,不仅亲自来签下一个丫鬟的卖身契,还表现的如此恭敬。周围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仆从全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的看看我,又看看他。有人低声嘀咕道:“将军不会是伤情伤坏了脑子?”
为了在人世间行走方便,我特地使了障眼法把耳朵藏起来。看不见不代表没有,这些小声的嘀咕怎么能躲过我的千里追风耳。
打发了一群仆从。绕行了几条湖心走廊,明尚远独自将我带到一处清净而幽深的庭院,花池里荷叶下迟开的粉红芙蕖在入秋的微风中飘摇,煞是好看。脚底小径铺着细碎石子,两旁都是满地躺着的金菊。见惯了冥界铺天盖地灼灼其华的曼珠沙华,这般小家碧玉别有风情的宅邸,倒是格外耐看。
他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屋子,一阵寒气四溢扑面而来。我探头一看,整个屋子里样样陈设犹如女子闺阁,妆台上甚至放着一个女子未绣完的图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床边垂着的白色帷幔下,有遮不住的寒气一阵一阵往外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