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高楼平地起,百丈都城之上,无数曼妙女子身着隐隐约约的白纱,水袖飞舞间曲线曼妙玲珑。
帝辛坐在金座之上,那个侍立一旁为他斟酒的宫娥悬着一双玉石雕琢般细腻的手,清澈的佳酿飞出弯弯的弧度,直直的落进帝辛一手执着的金杯之中。
身后宫人来报,低低的跪在梁柱之下的金砖上怯弱的禀报道:“妲己娘娘要奴婢来禀报一声,说娘娘要一辆马车,回她的娘家,还要王允诺出朝歌城城门的通关文牒。”
“娘家?”帝辛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漠,“她说的倒真好,平白把孤当夫家似得。”
那清澈的酒酿在金色的杯子里转了一转,他冷冷道:“随她去吧。”
人总是不能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情,虽然心里叫嚷着不愿意,可是嘴上仍旧会嘴硬。用深富哲理的一句话来说,这种行为,就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嘴上说着随她去吧,可在梦魇命人做做面子功夫的知会一声后,帝辛还是来到了梦魇的寝宫外。
窗外皎洁月光,迷离银光披在身上犹如月白轻纱。梦魇坐在梳妆镜台前,本想拿起象牙梳。看到窗台前一幅画卷,伸出的手顿在那里,半响才缓缓打开那副画卷。
她也不知道,谁将这幅王画的白狐嬉戏图搁到了她的窗台前。黑墨的画,寥寥几笔,勾勒出那白狐灵动而活泼的模样,哪里看的出是一只心怀恨意的妖精。
身后有人走近,梦魇轻轻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去,一个宽大的黑色袖袍便将她拢在了怀中。
面前的铜镜里,帝辛的目光带着犹如深潭一样看不透的深沉。他伏在梦魇身上,将那纤细身影完完全全拥在自己怀里。滚烫的鼻息拂动梦魇白腻颈脖旁的黑发,她慢慢回过头去,眉梢眼角是琢磨不透的笑意:“王,您喝醉了?”
帝辛没有回答。眉宇间有深深浅浅的沟壑,犹如刀锋劈开的川渝。他俯下身,黑色的眼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情,惩罚性的温柔而加重力道缓慢的咬着梦魇的精致耳廓,一只常年练剑而粗糙的手向下滑了寸许,手指灵巧的绕了绕,解开了那束缚着不堪一握纤细腰肢的金丝帛带。
另一只手从一侧的领口中探进去,架轻路熟的往下滑去。梦魇猛地捉住那只手,温柔白腻的掌心抓住那只离她胸口起伏处只剩下半寸的手,从面前的铜镜里挑眉看他,神色有些不解,却依旧带着笑:“王,您喝醉了。”
帝辛凝望着铜镜里梦魇玩世不恭而慵懒的模样。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
仿佛她从来没有心。
他伏在她的肩头,滚烫的唇在她白腻的颈脖上燃起一路火焰。那只意图未遂的手反握住她冰凉而柔软的手,反而印上自己炙热的胸膛。
梦魇有些措手不及,唇角犹带笑意,可手却不由自主的想要抽回来。帝辛把她打横抱起来,自己反倒坐下去,压住她的肩头,扶着她的腰强迫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衣裳,衣衫滑落间,面前梦魇红色的衣衫已经微微敞开,露出触目惊心的白腻。梦魇有些不明就里,只是本能的紧紧抓住了帝辛的肩头,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额头抵在他额头,在欢爱的喘息里,在混乱的间隙里,迷惑而微微慌乱:“帝辛……你做什么?”
帝辛抬眼看她,用力的双手在她的腰间留下淤青,神色阴郁如摧城的阴云:“你是孤的女人,孤做什么,都由不得你。”
或许是这句话唤醒了梦魇的理智。从欢愉的快感中清醒了片刻,她咬了咬下唇,竭力抵开帝辛的胸膛,想要站起来。可是想来帝辛的力气也大,她跨坐在他腰间,在他犹如生铁般强硬的手的禁锢下,除了徒然的挣扎之外,别无其他。
帝辛望着她突然惊慌的样子,像是看一个搪瓷的面具裂开的缝隙,嘴边闪过苦笑,像是自嘲:“你当真,那样讨厌我?”
梦魇咬牙切齿,忍住嘴里溢出的娇喘,一言一字愤怒道:“对,是,我出生百来年,你便是我见过最讨厌的人类。”
说实话,这山野白狐百年也没见过几个男人,这个最字实在是夸大其词。
帝辛的眼沉寂下去,却抚上她的脖子,语调冷然而嘲讽:“你和你最讨厌的人合欢,孤真是荣幸。”
他的手渐渐在梦魇纤细的脖子上收拢,看着梦魇染上情欲却满是冷笑的眼,终究还是慢慢的放开。
窗台外月光如雾。他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俯在她上空的黑色阴影里映着如同鹰雕般明亮而犀利的眼,深沉的看着她恨意淋漓的面容。
天翻地覆的云雨里,梦魇抓着他的肩膀,双腿缠在他的腰间,在喘息间,在呻吟间,死死的咬住下唇。在一人一狐的喘息声间,似乎有细小的声音响起,转瞬即逝。
梦魇或许没听到,或许听到了。目前无从考证,可站在水面上的我拥有千里追风的马耳,即便是细微的声音,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在喘息的间隙里,在欢爱的欢愉和恨意交缠里,帝辛在她耳边,俯身撑在她上空,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不要走。
可只是片刻,便消逝不见。
水面上激烈的战事还在继续。我偷瞄了一眼冥王,发现他正在默然的看着我,吓得立马魂飞魄散,转过头竖起四根手指指着地府的阴郁天空发誓道:“冥王大人明鉴!马耳不是故意看的!”
梦魇沉沉睡去。
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
帝辛俯在她的上空,撑着手看着她,半响才安静而表情平静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可是她终究是要走。
有什么好留下的呢,梦魇留在宫里,不过就是为了让帝辛难受。若是她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抽身离去。这偌大个江山,这深宫朱墙,哪样都不是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