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验证李太医的话所言非虚,果然,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老夫人就幽幽转醒了。
早在一旁哭得老泪纵横的苏嬷嬷赶紧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常笑且带着皱纹的脸上挤出一朵花儿来:“主子您醒了!”
“啊……苏兰啊……”老夫人还有些不明白状况呢,她怎么记得自己当时觉得自己吃了茯苓饼之后,突然觉得肚子突然一痛,然后赶紧五脏六腑都被什么东西给拼命吸住了,痛得她眼前发黑,只记得吐了一口血就不省人事了。
“老夫人,您没事了,太好了,儿媳都担心死了呜呜呜……”周氏直接巧妙地挤开了燕皎然,伏在老夫人床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柔肠百转。
已经去世的云邦昊或许很吃周氏的这一套,可是这种哭得哀哀凄凄的样子在老年人面前可是讨不到好的。人嘛,年纪大了,都想过的舒舒服服和和乐乐的,你一张哭得惨兮兮的样子这不是找晦气吗?
尤其是老夫人本来就是因为吐血昏迷的,昏迷之前还以为自己这回真的要两腿一蹬去地底下见他家老头子了呢,好不容易踏进鬼门关的那只脚又收回来了,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周氏那种天生带孝的脸。
尤其还说什么“担心死”,不知道老年人就忌讳这个“死”字吗?
“哭什么哭!老婆子还没死呢!你这是给谁哭丧呢!”老夫人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出身,年轻的时候又跟丈夫混过军队,有时候说话还是挺“汉子”的。
至少周氏被她这么一吼顿时忘了嚎,脸色苍白,睫毛上沾着泪花花儿地愣在那里:“儿媳……儿媳只是太担心您了……”
“担心我就让开点儿,凑这么近你身上的味道熏得我脑仁儿疼。”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老夫人或许不信,但是放在周氏身上那是妥妥的符合。
说什么怕打扰了老夫人亲近,又说什么昨日思念夫君一时忘了时辰受了寒,怕给老夫人过上病气之类的,老夫人也懒得见对方那张寡淡的脸,干脆就任由她去了。
不过每次自己病得快要死的时候这周氏准是会出现,一开始还以为是担心她呢,现在看来……哼,说不定是来看她这老婆子死干净了没有呢!
罢了,既然都没那份心了,她也不想看着对方在眼前装模作样晃来晃去讨人嫌。
这么一放下,老夫人顿时觉得自己身心通泰,年轻时候的豪情似乎也回来了——自从夫君封了异姓王,一家子住进这豪门大院之后,老夫人不知不觉压抑了自己的性子也这么多年了。
周氏这下子是真的愣了,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顾好,青青黑黑红红的变化得十分精彩——她身上的味道?那是香气好不好?而且还是昊哥最喜欢的!怎么从这老东西嘴巴里说出来就好像自己身上发臭了似的?
真是老天不开眼,老东西都吐血昏迷了,怎么不干脆就这么不再醒过来了呢?!
难不成之前老东西真的不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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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听风捂住心口,却还是无法自抑地吐出一口鲜血。
唯一感到庆幸的,应该是凝霜和沐雨都不在身边,其他的丫鬟们也各有事做没人注意,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悄悄地用手帕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听风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血迹,这下子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了。
身体好像被挖了一大块的感觉,一波又一波无法阻挡的疼痛让听风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豆大汗珠:“唔……啊……”听风忍不住叫出声来,却害怕被别人听见,猛地用牙齿咬住了下唇。
拖着疲软又疼痛的身体,听风手脚颤抖地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将身上带血的衣服换了一身,正准备将这些东西都抱起来毁尸灭迹,却忍不住心口一痛,吐出一块凝血。
心疼地看着血块,听风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失……失算了……
本以为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更不可能有人知道解决的方法……
听风面如金纸,动作却不敢停下,又找出一块布将沾到血迹的地方擦拭干净。嗅了嗅还有血腥味,又拿出平时十分珍惜的香粉一股脑儿地往沾过血地方倾洒。
做完这一切,听风才慢慢停下来,将带血的包裹往床底下塞了塞,准备天黑之后再拿出去销毁干净。
虽然在别人的眼中,老夫人那吐血昏迷的症状只是因为身体好了的预兆,可只有燕皎然知道,老夫人是真真切切地中了毒。
除了她以外,晋王也有这个想法,即使有李太医亲口保证过,晋王也还是觉得有些地方颇为古怪。
晋王的直觉一向很准。
不过他并不是怀疑真是燕皎然下的毒,然后又假装为老夫人解毒什么的,他更倾向于是有人利用这茯苓饼做了文章。
尤其是……想到孟秋给他说过的那件事。
或许,是该用点非常手段了。
燕皎然却没有晋王想得那么多,毕竟“逢凶化吉”虽然很是强大,但从某方面来说也掐断了燕皎然追溯的可能性。不过看到老夫人恢复健康的可能性又增加了许多,她自然是还是很高兴。
她一高兴,周氏就不开心了。
无他,因为放下了一颗心的燕皎然终于开始对那些账簿事务开始下手了。
这日一早,燕皎然就叫来了王府里的管家云安及几位负责各方面事务的管事和掌权的嬷嬷媳妇子们等候在正厅,将不当值的小厮、丫鬟、婆子、媳妇子等分院子聚在前院,乌压压的站了一整个院子,足有两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