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再这个样子,您自个就要垮了。”老严把毛巾递给我,小心翼翼的盯着我。
我伏在案上,万念俱灰,这是老天要亡我的节奏吗?
史册上记载母皇怀我的时候,该吃吃,该玩玩,甚至翻墙溜出宫疯了半个月,被父皇抓到的时候,手里还捧着半碗爆肚。
再回头看看我……
“呕……呕……”
“八百里急奏……”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
根据我朝律例,只要是急奏,可避过一切关卡,直达金殿。
我一下子把到口的酸水生生咽了回去,连忙吩咐老严:“快传!”
传令的士兵风尘仆仆的进来,老严与对方打了个照面,他狠狠得瞪了一眼那个士兵。
“陛下,八百……八百里的急奏。”那名士兵将背后的圆筒解下,双手举过头顶气喘吁吁道。
“下去领赏。”
打发了传令的士兵,我连忙从老严手中接过奏本。当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外面艳阳高照,而我却犹如身处寒冬腊月。
冷,刺骨的冷。
啪嗒,奏折落在脚下,老严忙不迭的捡起来扫了一眼,很快的,他整个脸都绿了。
“乱臣贼子,真是乱臣贼子!”老严气的将奏折扔在地上,临了还不忘记踩两脚。
太史令张谦谦见状,愤愤不平的提笔写起来:“阉贼藐视皇威……”
“闭嘴!”我跟老严的声音重叠到了一块。
张谦先是一愣,随后奋笔疾书,准备将我跟老严的‘罪行’全部都写下来,老严先他一步抽掉了他手中的毛笔:“太史令,你自己看!”
张谦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这才放心的接过手。
短暂的沉默之后,张谦豁然将奏本扔在地上,呸得吐了一口痰。
“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是谁这么大胆,居然诟病帝王!”张谦气得浑身哆嗦,见我脸色有些苍白,慌忙将笔扔掉,跪在地上道:“陛下,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这肯定是乱臣贼子刻意诽谤!”
我无力的望向地上的奏折。
越铮现在认命青虎关大元帅,暂时代替北寒轩看守,这个消息就是他传递过来的,信上说,民间都谣传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北狄的种。
换做平常,这种‘谣传’压一压就过去了。
偏生半年前才跟北狄干了一仗,如今我朝臣民对北狄的仇恨指数直飙上扬,这仇恨,一时半会难以抹灭。越铮在信上说,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压制住谣传,却还是没能完全制止,谣传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起初还有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可当太医院失窃之后,整个风向都不对了。
太医院丢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所有关于我身体状况的详细记载,包括哪个月来红都记得清清楚楚,更可怕的是,宫里的侍寝记录也不见了。
没过多久,这两样东西出现在了西凉各个角落,几乎所有认识字的西凉子民都晓得,从我离开西凉之前都不曾有孕,却单单去了北狄之后便有了身孕,而那个时候毕善跟北寒轩皆不在身边。
如今坊间有人说我是被北狄人侮辱,所以才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