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当CD一诊的成绩刚新鲜出炉,举目四望,伏尸百万,流血瓢橹,哀鸿遍野,满目疮痍,这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场面还没过,又是一沓二诊的试卷天女散花飘飘洒洒,在群众掩面而泣中纷至沓来。
所有理科单细胞全都被刺激的学会了闭气功。所有的气都沉淀着,积累着,准备着被日日夜夜不停的考试榨干。
胸腔里剩下的最后一口多余气体就全部用于了娱乐活动说八卦。
在这样日复一日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里,光是谁和谁多说了一句话这样的花边新闻都可以让这帮单细胞如同打鸡血一般兴奋造谣,虽然当时我领异标新惊骇世人的女追男事件几乎亮瞎了众人的钛合金狗眼。但发生了这件没有征兆的强吻事件后,沈飞成功的替代我占领了群众的娱乐八卦中心,成为了屹立于风尖浪头不倒的一代弄潮儿。
这件事真是来的毫无预兆。
自高一以来,作为从全班众望所归的女神,那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作为学生,她一直稳居班级第一,作为女生,她长相甜美性格温顺,作为后生,她听话上进是所有大她十岁以上的长辈们心中的乖乖女。照理说,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干净的没有一点可以下口的新闻的。
但是在所有认识她的女人里,她却永远是八卦里最热点的话题。
早在高一时,那禾的养尊处优就彻底颠覆了我们的三观。
作为以校风严谨环境优美而出名的学校,刚到这所学校时,众人没有被偌大的校园优美的风景所吸引,反而却是被望不到尽头的长路给逼疯。因为这条名叫绝望坡的长坡,不仅长达五百米,而且是要在校外吃饭的必经之路,考虑到学校里的饭菜质量,每天这三来三去就可以把我们走的惨无人形。
就在我和我刚入校正好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两个同学一起组团头顶烈日冲下绝望坡,气喘吁吁的抵达校门的时候,有一辆一尘不染的黑色轿车在马路中间炫酷无比的行驶着,带着众人羡慕的目光缓慢的开上了绝望坡。
我们三个和轿车擦肩而过,突然有一人回头看着轿车说:“咦,那不是我们班的那禾吗?”
我也回头看轿车渐行渐远的尾气,说道:“哦。”
这就是我第一次真实的从他人口中听到那禾的名字。
从此以后,我只要一想起那禾,就会有一辆豪华版的黑色轿车霸气侧漏的从脑海里碾压而过,带着对我等凡人的不屑,在炎炎烈日下呼啸而去。
沈飞强吻那禾时是一个月黑风高,但是到处都有路灯马路上车来车往的放学夜晚。
沈飞站在她家的路灯下,看着站在他的对面的那禾。看着她反应过来后由吃惊变为愤怒的脸,突然觉得很迷茫。
是的,她连愤怒都那么彬彬有礼,不会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不会像少女一般哭哭啼啼,她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一向五官柔美的脸出现了厌恶的表情,冷冷的擦了擦嘴角,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他一直站在她家楼下,仰望这高不可及的高楼上那一点微弱的灯光,直到那点莹莹之光,最后还是融入了一片细腻的黑暗中。
他一直站在黑暗中。
夏夜的风带来缠绵的温度,他在这仍旧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都市,孤独等待着破晓的晨星。
然后,突然觉得,在这个温柔的晨星注视下却一片黑暗深沉的世界,在这个人来人往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都市,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明明是这么喧闹热烈的世界,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很久之后,他和我说,其实那个时候他倒是更希望她能冲上来狠狠给他一巴掌或者是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
我呵呵干笑,你还真是个变态。
他的一贯神采飞扬的眉眼突然黯淡下来,若是她能歇斯底里,那也是有一分一毫在乎我。
可她到底还是漠然。
我也沉默下来。
因为年轻,所以热爱,因为热爱,所以绝望。
是的,那个时候,我们都爱的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