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佳宝的时候,我们隔着一层很厚的透明玻璃。
医院里的医疗玻璃,隔开了那张恬静而莹白的脸。一根很奇怪的透明管子贯入她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胸口。她已经被麻醉了,就躺在我触手不可及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手术。
我想起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尽管那是形容恋人间的思念,但用于物是人非不知道是否行得通。其实这是个很奇怪的感受,看着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好基友毫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我有些觉得自己象做梦,又有些难以言喻的迷茫。
我打了陈班的电话,希望能请假,陈班在电话那头斟酌了一番,认真问我道:“做手术?她还落下了那么多课程。”
老师就是老师,满心满意都是学生的成绩。更何况是陈班,更是异于常人的剽悍存在。13年雅安地震,恰巧遇到我们陈班上英语课。在波及我们这小县区地动天摇的刹那后,全校撤离教学楼。不过十几分钟之后,陈班见那栋教学大楼已经不晃了,便站在那大楼下面,对我们班的人说道:“看什么看,全给我滚回去上自习。”
于是,在这奇葩的惊险时刻,本来说好全校放假,可我们一个班苦逼的回到了教室后,其他班主任一看,咦,人家八班都不怕死,我们班这帮小兔崽子也休想落下这争分夺秒的自习。
不知怎的,临时地震逃离现场就演变成了全校教室自习。
虽说在陈班心里,佳宝是高级VIP避暑区一个完全不可能有大学希望的小区民,但是想来表面功夫是要做到的。于是他对我说道:“嗯,说起来这么严重,那你组织一场班里的义务探访吧。”
表面功夫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可作为多年基友的我心里却是真真切切的难过。
玻璃后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手术医生已经拉上了深蓝色的布帘,就算瞪大了眼睛也看不进一分。我站在那外面傻站着,倒是她大姑看的比较开,过来揽了揽我的肩:“没事,做完手术就好了。”
他人体会不到自己的痛苦,是因为无论用语言还是肢体,都不会让人感同身受。产生最多的感情,不过就是怜悯。
其实我也说不清和佳宝的友情到底是什么性质,不过对于性观念保守且坚决相信只有男女才会相爱的我来说,女女之前再亲密都绝对不会是爱情。
以前在禁不住一条街上夜市的诱惑和佳宝晚自习沿着步行街散步之后,每次我都会送她到家,站在她家的小区下面,静静的等在楼下,看着她打开了大门上了楼,看着楼道里一层一层的亮起声控灯上了四楼,直到她站在自己家里窗台上同我挥手,我才会同她挥挥手,放下心转身离开。
然后在漆黑微凉的夜里走上半个小时回到学校宿舍并美其名曰减肥。
有些时候,在和其他顺路的同学送佳宝回到家后,那些顺路的同学看着我矗立在暗黄色路灯下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一星灯火,无不感叹的说道,要是我是个男生,这举动贴心的简直是就是做男朋友的不二人选。
或许是对她身体羸弱而感到的怜爱,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而如同长辈一般的关切。但不管如何,都是由一天一天滴水石穿的友谊发展而来。虽然这个世界上众多男男女女崇尚不是同性怎么谈恋爱这观点,但是对我这个永恒的直女癌晚期患者,我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能喜欢上一个同性。